《你家钥匙丢了》于初凉

15、第十五章

　　孙尧东工作了一上午，实在是饿了，苏影也消耗巨大，两人一顿饭下来，也没怎么说话，饭桌上几乎没剩东西。

　　苏影出生在北方，土生土长了十几年的北方人，这下倒是被南方菜圈粉了。

　　吃完饭，苏影把买的衬衫拿给孙尧东。

　　他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抬头对她说：“不用这么客气吧。”

　　苏影手里捧着一杯水，氤氲的热气扑在脸上。

　　她说：“今天逛商场的时候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收下吧，我没有别人可以送。”

　　“好吧。”孙尧东把东西放在一边。

　　苏影看看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半，她问：“你几点上班？”

　　“一点半。”

　　“还有一个小时。”

　　“嗯……我一点钟就要走，有些远。”孙尧东说。

　　苏影嘘了一口水，把杯子放下说：“哦，那只有半个小时。”

　　“不如你送我，这样就有一个小时了，正好我没开车。”

　　他这句话说完，苏影没敢抬头，自己刚才那句话，惋惜遗憾的意味有那么明显吗？

　　竟然想都没想就说出来了。

　　脸上的热度慢慢攀升，她说：“好啊。”

　　孙尧东忍不住嘴角上扬，却又轻咳一声，低头把笑意抿去，淡淡的说一句：“谢谢。”

　　饭吃完了，两人喝着店里送的茶水，茶杯里是清亮的红色，喝进去又淡淡的粮食香味，苏影很快就喝了好几杯。

　　“知道这是什么茶吗？”她问。

　　孙尧东说：“以前问过老板娘，说是普洱茶。”

　　苏影盯着茶杯里的液体看，她觉得这个颜色很漂亮。

　　“觉得比茉莉花茶好喝？”

　　“嗯。”苏影应了一声。

　　“我家里还有几盒，晚上去取。”

　　苏影抬头冲她笑，说：“好。”

　　人在感到幸福和快乐的时候，时间往往流动的格外迅速，半个小时很快过去，即使苏影不知道去警局的路，也坚持她来开车，因为她觉得孙尧东这工作真够辛苦的，守着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甚至有的时候费力不讨好。

　　最近闲着的时候，苏影看来不少关于法医的新闻，什么被家属上门报复，被凶手报复之类的，什么边边角角的新闻她都看了，可信的，不可信的，她也全收了，在认识孙尧东之前，她没有这么害怕过一个人出事。

　　苏影开车不慢，即使孙尧东经常赶时间，也觉得这速度算是快的了。

　　车子驶上一条繁华路段，孙尧东沉声说：“开慢一些。”

　　苏影听话的降低了速度，舌尖舔了舔嘴角，问他：“孙尧东，你有兄弟姐妹吗？”

　　他回答说：“没有，我是独生。”

　　顿了一顿，苏影又问：“那你知道怎么讨好小孩子吗？”

　　“讨好？”孙尧东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措辞上。

　　“我有个妹妹，同母异父的，她好像挺喜欢我，不过……我不太会哄小孩子。”

　　“多大了。”

　　苏影想了想：“大概……八岁。”

　　“大概。”

　　“就是八岁。”

　　孙尧东觉得她有些可爱，忍不住笑了笑，才认真的回答她。

　　“小孩一般都比较容易满足吧，之前接触过一桩案件，小孩的爸爸去世了，刑警给她一根棒棒糖，马上就不哭了。”他顿了一顿，又补充说，“当然，那孩子比较小，两三岁的样子。”

　　“真挺容易满足的……”

　　苏影想了想，那这样的话，她买的衣服，周可应该会喜欢吧。

　　路上遇到的都是绿灯，一路顺遂，车子停在警局门口，孙尧东还没下车，苏影问他：“你过年回家吗？”

　　“我家就在这里，父母出去旅游了，年前会回来。”他说。

　　“你什么时候放假？”

　　孙尧东想了想说：“年二十八，有急事的话，可能会没有假期。”

　　“嗯。”苏影应了一声。

　　“那我走了。”

　　“嗯，再见。”

　　孙尧东下车，车门关上的时候，隔开了一个世界，苏影看着他的背影，又转头看看后座上自己买的礼物，最后把车开走。

　　没开多远，她把车停在另一条路上，开始抽烟。

　　期间苏影的思绪漫无边际，她想起第一次抽烟的时候，被呛得一直咳嗽，却还是踉踉跄跄的抽完了一整根，想起林路第一次交女朋友时候，对方是个比他大好几岁的美女，胸大腰细，想起齐露露扯着他的头发厮打，自己一滴泪也没掉，对方却哭得不能自已，最后她想起来孙尧东黑白分明的眼睛……

　　车内已经烟雾迷蒙，呛人的要紧。

　　苏影打开车窗，开车。

　　吹进来的风冷嗖嗖的，直到车里的烟味彻底散尽，她才把车窗合上来。

　　苏影回了家，把车上的东西都拿回去，放好之后，仰面躺在床上，给林路发信息：我好像有些喜欢孙尧东，但我不太敢跟他说。

　　这条短信发出去，就像是石沉大海，半天没有回应，躺着躺着，苏影就睡着了。

　　睡着的时候意识很模糊，没有梦境，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再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黑暗一片。

　　苏影打开手机，上面只有一条消息，是孙尧东发来的：临时有事，改天再把茶给你。

　　苏影回了个“好”。

　　外面天色暗沉，家家户户的灯亮起来，苏影没急着开灯，在黑暗中躺了一会，放空。

　　这么睡了一下午，她觉得自己今天晚上是睡不着觉了，整个人清醒的不得了。

　　微信提示音把她的思绪拉回现实，苏影拿起手机来看，是林路发的：晚上来我家玩，太无聊了，来陪我打游戏。

　　林路和苏影是从小玩到大的，受他的影响，苏影也喜欢一些男生喜欢的东西，比如游戏和汽车，早几年上学的时候，苏影就经常和他在一起打游戏，眼看着今天晚上睡不着了，她当然要去。

　　打开灯，苏影眯了眯眼睛，很快适应了光线。

　　脸上的妆花得不成样子，苏影也懒得去洗，干脆随便补了补，换上厚实的衣服出门。

　　车来车往的高速公路上，一辆接着一辆的车从旁边路过，被警戒线围起来的地方，还是一片拥堵，大型车祸，现场情况实在狼狈。

　　周围是各种灯光，嘈杂的声音混在一起，让人烦躁。

　　刚才抽空的时候，孙尧东给苏影了个短信，刚才手机响了，他实在腾不出手来，也就没看，得空的时候，他才看了信息，顺便把手机放在车里。

　　周禾也在现场，和众人忙成一片，自从上次孙尧东和她说清楚之后，两人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现场工作接近收尾，小张跑过去对周禾说：“现在没那么忙了，你去车里休息会吧。”

　　周禾摆摆手，语气冷淡：“不用了。”

　　“周禾！”小张的语气重了些。

　　周禾猛地回过头来，眼神凌厉，“怎么，跟我上过一次床，连姐都不叫了？”

　　小张一下子慌了神：“周禾姐，你小点声。”

　　“呵！”周禾嘲讽的笑了一声，“我都没怕，你怕什么？”

　　小张拉了她一把，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周禾姐，不是我害怕，是这种事对你不好，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我不在乎。”

　　周禾转身就要走，小张拉住她的胳膊，近乎祈求的说：“周禾，别这样。”

　　她转过身来，严肃的像是在办案子：“我们俩不合适，而且你我都是成年人了，不必为了那一次耿耿于怀。”

　　说完话，她转身离开。

　　而小张站在那里，一瞬间失了神，脑袋里嗡嗡作响，也听不见旁边人说话，最后现场工作结束，他跟着一行人上了车，失魂落魄的。

　　孙尧东看出他不对劲，上车后问：“小张，你怎么了。”

　　他摇摇头，只说：“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事故发生现场离警局比较远，又是在晚上，因此在路上的时间比较长，所有人都很累了。

　　小张靠在椅背上，眼睛看着模糊的窗外。

　　他想起了那个晚上，对他来说，那个既幸运又晦气的晚上。

　　那天在饭桌上，孙尧东和那个叫苏影的一起走了，周禾很伤心，他陪着她喝了不少酒，周禾不胜酒力，很快就醉了，但他没醉，并且还很清醒。

　　周禾醉得厉害，他想把她带回自己家休息，一开始，他真的没想做什么。

　　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周禾睡着了，倒在他的怀里，嘴里念念叨叨的，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孙尧东的名字。

　　到了地方，他把她报下车，再抱上楼，最后放在床上，看他没想到，周禾人刚刚沾上床，两只胳膊就像藤蔓似的缠绕在他脖子上，她微微睁开眼睛，脸颊上有两朵红晕。

　　她喃喃地说：“别走，别走好不好……”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还没等他说话，就着急得覆上了他的唇。

　　小张闭上眼睛，不敢再往下想，他现在有些后悔了，周禾没多少力气，那晚的主动权掌握在他手里，他不该那么做的，否则也不至于造成现在的局面。

　　周禾的长相是标准的浓眉大眼，穿上一身警服的时候又透着些帅气，小张承认，让他惊艳的是皮囊，可现在他却有些放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