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马飞花》易为春和

1、第 1 章

　　“我说，你这个小矮子能不能走快点。”一身红色长衣的少年负手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瞅瞅努力坠在身后的小姑娘。嘴上虽是嫌弃，脚步却慢了下来。
　　“你才是小矮子！你全家都是小矮子！”裙角绣着金色银杏叶的小姑娘气喘吁吁，却仍不甘心地回怼。
　　眼看着小姑娘气到眼眶微红，少年慌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木簪，一把塞到她手中：“喏，你的生辰礼物。”
　　“好丑的簪子。”小姑娘小声嘀咕，白嫩嫩的小手紧紧握住木簪，眼眶里还有泪，却也咧开了嘴：
　　“看在是你送我的份上，我会好好留着它的。”
　　少年嗤笑一声，吊儿郎当地呼噜了小姑娘的脑袋：
　　“你敢扔试试看。”

　　几年过去，在藏剑山庄码头，小姑娘亭亭玉立，背着包袱的少年身姿也愈加挺拔。
　　“你……一定要走吗？”
　　“我总归不是藏剑山庄的人，我练不来轻重双剑，辜负了叶英庄主的期望。”
　　“庄主并没有对你失望！”少女急急地解释，神色期盼。
　　“我明白。可是阿慈，我想亲手报仇。”
　　“……那，你要去哪里？”
　　“当年我曾见过李统领一面，他说我根骨修习羽林枪法甚是合适，我想，这大概就是我的去处。”
　　“……”少女咬住唇，倔强地偏过头，不让他看见自己微红的眼眶：
　　“你就……一点都不顾及我吗？”
　　“我当年所刻的木簪，就是我的答案。”
　　“阿慈，我走了。”青年看着少女，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她的发顶：
　　“等我回来。”
　　转头，毅然决然的登船，青年的身影愈来愈远。
　　“……长风！你要好好的！”少女追了几步停下来，握紧拳头大喊，泪水涌出眼眶。
　　远处，红衣青年僵硬地站在船头，没有回头，不能回头。

　　而他们谁都没想到，这一走，万水千山，再无音讯。
　　安禄山史思明发动叛乱，面对狼牙铁骑的趁乱进攻，天策府与各江湖门派合力抵抗，终于在八年后成功平复了战乱。这场战乱，多少人流离失所，又有多少人战死沙场。
　　而天策府在这场战争中，被攻破了。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少女瞬间红了双眼。背起双剑出庄，一路往北，去的是天策方向。
　　一年十二个月，她不死心地寻找，想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却在听见万花谷弟子的话时崩溃大哭。
　　万花谷的弟子说：“这场战争死了很多人，战场比你想象中还要惨烈，尸体压着尸体，面目全非，不知道谁是谁。”
　　少女遇到了很多人，他们无一都在劝她放弃寻找。又用了一年，少女想，她终于是要放弃了。
　　手心紧紧攥着的木簪，有棱角的地方早已平滑，甚至簪尾处已经有了断痕。
　　迎着夕阳，她重新站在了藏剑山庄的门口。
　　银杏树扑簌扑簌地往下掉着叶子，少女无心留意。却在看到远远模糊的人影时顿住。

　　那是一个红色戎装的男子，仰躺在远处的银杏树下。
　　少女一颤，冲到已然半昏迷的男子面前，将他脸上的血污抹去，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孔。
　　男子努力地睁眼，看清眼前半哭半笑的少女，多日不曾说话的嗓子涩哑：“阿……阿慈，我回来了。”
　　“我……我的双腿……怕是再无法走路了。”
　　少女一惊，忙伸手查看男子的双腿，果不其然发现他双腿已废。鼻子一酸，又落下泪来。
　　“莫哭……你看，我现在是不是比你要矮了……”

　　......
　　“你这个傻子。”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