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世外之人》月夜下的影子

13、相见

　　阿朱紧紧盯着从门内出来的高壮之人，见他不似以往穿着灰色旧布袍，而是穿一身圆领、窄袖的灰色锦绣长袍，脚蹬黑色长靴，装扮干净利落，神威凛凛。忽地见到心心念念之人，她一时眼有些酸，不由掉下泪了。

　　宁黠见其自顾流泪，而萧峰已出了大门，翻身上马准备离去了。

　　“萧峰萧大侠！阿朱在此，阿朱在此！”宁黠双手凑在嘴边朝对面大声喊道。

　　这么大的声音别说是萧峰，就是远处之人也能听见了。但见萧峰全身一震，两道冷电似的目光直直盯两人，在她二人面上转了几转。

　　两侧的兵士手执铁戟对着二人喝道：“来者何人！不得放肆！”
　　萧峰抬了抬手，示意他们退下。他策马到两人身侧，见是两个陌生汉人女子，抱拳道：“敢问两位是？方才的话……”

　　阿朱擦了擦眼泪，欣喜之情难以言表。

　　宁黠道：“萧大侠难道忘了阿朱姑娘么？她就在你的面前。”

　　萧峰霍地盯着宁黠。

　　宁黠摇了摇头，瞥向阿朱，道：“我们易了容，可否进府再说？”

　　萧峰又是一震，将信将疑，似喜似惊，三分震惊七分不信，又隐隐带了些奢望。于是下了马，领着二人进了府，穿过游廊花园到了书房，屏退了诸随从，待两人坐定，他想了半会，才艰涩开口：“阿朱，真的是你么？”

　　这话犹如千斤重，说出来后全身紧绷，他生怕听到的是否定的回答，这次宁黠没有开口，静静看着他俩。

　　阿朱无声点点头，伸手揭开了面上的假皮，露出一张娇美俏丽的脸来，灵动双眼，雪白的肌肤上挂着泪痕，正是他日夜思念不已的阿朱。

　　“阿朱！真的是你？”萧峰倏地从椅上立起来，三两步奔到阿朱面前，一把将其牢牢箍住，一眼不眨直直望着她，生怕眼前之人一个错眼就消失了。

　　“真的是你！太好了，你还活着，太好了……”萧峰紧紧抱着她，眼眶微红，不住地重复这句话。

　　阿朱刚刚止住的泪又滚了下来，声音带着安抚：“萧大哥，是我，阿朱。”

　　两人相拥而泣。宁黠悄悄出了房门，门外守卫的契丹武士见其出来，好奇望向她。

　　宁黠本想说不要打扰他们，却又想起自己不会说契丹话，对方也听不懂，于是作罢。而其中一个契丹人，年约四十上下，见她出来上前笑问：“姑娘，萧大王怎么样了？”说得是汉话。

　　“咦？你懂汉话？”

　　耶律莫哥笑道：“时常与汉人官员打交道，自然会的。”说着瞅了一眼房门，“这……”

　　“咱们去那边说。”宁黠先一步走到旁边花园去，耶律莫哥忙跟上。

　　宁黠找个水榭亭子坐下，才对他道：“你们大王此刻没空，等他有事吩咐会叫你的。”

　　耶律莫哥招手叫来侍从，备些酒水茶点来，然后笑问宁黠：“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宁黠。”

　　“原来是宁姑娘，那……屋里那位……”

　　宁黠背靠木柱瞅着池塘里的鱼，回道：“她叫阿朱，是你们王妃。”

　　耶律莫哥一惊，满脸狐疑。
　　“怎么？不信？待会你就知道了。”宁黠笑道。

　　“请姑娘指点。”耶律莫哥作揖道。

　　宁黠摇头道：“不需要我指点，以后自会知晓，如今你要做的是准备两间客房，一桌佳肴。”

　　耶律莫哥省悟过来，对宁黠一揖道：“多谢提醒，宁姑娘在此歇息，我去去就来。”正好此时侍从端上茶果点心，他吩咐一声好生伺候就匆匆走了。

　　宁黠悠然地喝了半杯茶，吃了两块点心，瞧了半会鱼，在抬头时就见萧峰和阿朱相携朝她而来。

　　“宁姑娘，萧峰谢你大恩！”说着深深一揖。

　　“萧大侠客气了，是我与阿朱有缘，不必挂怀在心。”

　　“哎，这对萧某来说是天大的恩情，我永生不忘，日后有用得着萧某的地方宁姑娘尽管开口。”萧峰一脸认真。

　　宁黠知他性子爽快，便笑道：“那我记下了。”

　　“好，宁姑娘果然爽快！”萧峰大笑。

　　“宁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就出来了？”阿朱等他们说完话，方问。

　　“屋里太闷，所以出来透透气。”

　　阿朱脸微红低着头，方才她与萧大哥相见，两人又激动又忘情，一时忘了身边还有人，等萧大哥拉着她询问事情经过，才想起宁黠来。

　　“萧大王。”耶律莫哥回来了。
　　“你来得正好，准备酒宴我要招待宁姑娘。”萧峰笑道。

　　耶律莫哥忙道：“已经备下了。”

　　“好。宁姑娘我们走罢，请。”萧峰做个请的动作，宁黠也不客气，在前一步，三人一起往旁边花厅而去。

　　到了那里只见摆了一张酒席，菜肴已置放好了，屋里还有七八个侍女。萧峰一挥手，众人便退了下去，只剩他们三人饮酒聊天。

　　席上萧峰频频向宁黠敬酒，每次都说多谢她的大恩，六、七杯后宁黠招架不住，忙道：“萧大侠，你的心意我已明白，这酒实在不能喝了，抱歉，抱歉，我头有些发晕。”

　　萧峰听了哈哈大笑道：“宁姑娘真有意思，若是宁姑娘不嫌弃，也不要叫我甚么萧大侠，直接叫我萧大哥好了。”

　　“好，萧大哥。”

　　阿朱为宁黠为两人添菜，听闻此话笑道：“我觉得你们格外投缘，不如……结拜如何？”

　　萧峰一听，甚合心意，笑道：“若是宁姑娘愿意，那是再好不过。”

　　宁黠一愣，随即笑道：“求之不得。”

　　萧峰本就是直爽之人，也不叫准备东西，拉着宁黠双双跪在地上，面朝苍天，磕头起誓，就算礼成。

　　“好好好，我今日真是高兴，重得阿朱，又得义妹。”萧峰笑道。

　　阿朱与宁黠两人相互望了一眼，皆笑起来。
　　“对了，妹子年芳几何？”萧峰问。
　　“二十。”

　　“好。之前为兄还结义一位义弟，他似乎比你大些，以后相见了，为兄再与你们引见。”

　　宁黠道：“好，但凭兄长做主。”

　　“我瞧你有些倦意，今日就到此罢。”萧峰见宁黠两颊酡红，料想她不惯喝酒，叫来耶律莫哥吩咐：“带三妹去客房歇息。”

　　“是。”
　　“我同你一起去罢。”阿朱道。

　　宁黠摆手道：“不用，你同大哥好好说说话，我去躺会。”说着也不等阿朱答应，随耶律莫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