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到恋语市有多远》萧疏折白柳

5、明明学会了却非要骗我给他打领带

　　真岚的工作就这样定了下来，他没有证件因此也就不签合同了，悠然和秦屿打了招呼给他日结，秦屿嫌麻烦第三天就直接先付了一周的工资。白起这两天都在跟一个案子忙得没空回家，等侦查终于告一段落回到住处的时候就看到真岚穿着自己的黑色T恤，拿着一沓人民币靠在门框上笑的得意。白起扫他一眼：“拿到工钱了？”“嗯。”真岚说着把钱递给他，白起疑惑地看他，真岚道：“这里衣食住行都仰仗你，算是给生活费？”白起嗤笑一声，推开他的手：“我忙得很你一般得一个人吃饭，拿着照顾好自己就成。”真岚抓了抓头发，似乎有些苦恼：“可是我看书上说你们这儿水电都要交钱，就算不跟你吃饭，这些也得分摊一下的。”白起看他是不把钱送出去不肯罢休的样子，只得从中抽出几张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样就够了。”
　　第二天是周日，难得的两个人都在家，白起打了一会儿电竞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个人，好奇地走出卧室想去看看真岚在干嘛，转了一圈发现人在阳台上，抬着头呆站着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白起走过去也向上看了看，什么都没有，他敲敲门框：“你在做什么？”
　　真岚回过头来看他，白起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瞬间他眉眼中郁结的愁云，即便这点阴郁很快就泯灭无踪。“我在找回去的方法。”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如何来到这个世界，这个阳台或许能有一点线索。”
　　白起想着该怎么措辞：“恋语市不好吗，感觉你很着急想回去。”
　　“这里当然很好，一切都先进而便捷。就连食物种类都比云荒多。”真岚柔和地看他，语气却有些沉重：“但是空桑，才刚复国三年，实在有太多不稳定和潜在的危险，我这个帝君若长时间不在宫中，只恐会横生变乱。无论我有多么不爱这个国家，都不能让百姓再受战乱之苦了。”
　　白起沉默着。一开始他以为这个君王就和封建王朝那些平庸的皇室一样，只因为生在皇家和运气好成为皇帝，而从前几天在九溪古街的表现和现在的话来看，他不仅自身拥有强大的实力，还可能是个心系黎民的明君。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此刻的安静，白起接了起来，原来是悠然和周棋洛想请他们俩一起吃晚饭，挂断了电话，白起征询真岚的意见，真岚爽快应了。
　　二人换上衣服出门，白起有点嫌弃地看他穿上自己的衬衫还拿了条领带比划，道：“你现在有工资了，明天给自己去买几身衣服。”真岚无辜地眨眨眼：“上次不是你说带我去？”好吧白起觉得自己碰到这家伙真是无可奈何。等了半天看真岚还在和领带纠缠，他走过去：“会打么？”“不会。你教我？”白起的视线在真岚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从他手中抽出领带示范：“呐，这样，穿过来，从这过去，再这样……”真岚用一种景仰的表情看着白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拈着领带交织成结：“……哦……哦！原来是这样，很有趣。”白起把领带递给他：“学会了？自己试试。”真岚把领带套上自己的脖子，几番折腾后领带又成了一个乱七八糟的结，他有些委屈地看白起：“回来再学吧，你先帮我打一下呗？”白起面色不善地瞪他，却还是拉出领带，整了整真岚的衣领替他打上漂亮的温莎结。二人离得很近，轻微吐息就近在颊边。真岚盯着正垂眸认真整理领带的白起，那浅褐色的短发、犹带着少年气、却又有着成年男人成熟感的清瘦面容，微微翕合的长睫在眼底投下一点阴影。
　　很好看。
　　真岚在白起抬眼之前挪开了视线，脑海中却不自禁地跳出这三个字。
　　因为距离约定的餐厅很近二人决定步行前往，真岚早已习惯了这种形式的衣服，走得甚至有些欢快。白起走在他前面一点点，余光总能瞥到他晃动的领带下角。正走着，真岚忽然问了一句：“白警官，你是不是很喜欢悠然？”白起猛然停住脚步。真岚跟着他一个急刹车，柔软的发丝扬起又落下，拂过白起的小臂带去一阵微痒。白警官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地看他一眼又闪开：“你为什么这么认为……”看着他泛起微红的脸颊，真岚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你每一次和她打电话时的语气、还有，上次带我去面试的时候你看着她的眼神。那都是深爱着一个人才会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白起偏头看着街边茂密的香樟树，第一次希望真岚不要有这么好的判断力。“是啊，我的确很爱她。”开口时的语调很轻，仿佛害怕惊碎了六年来单纯稚嫩的梦。“我高中时就认识她，也是她启迪了我现在的能力——虽然她是无意的。可是，说到底，这也只是我自己的事罢了。”
　　“她现在的恋人，是周棋洛？”
　　“对，是他。”被这个名字深深地刺进心里，白起似乎急于结束这个话题：“我们快走吧，不要迟到了。”真岚贴心地没有再问下去。
　　等上菜的时候悠然兴奋地不停问真岚关于云荒的问题，真岚也一直挂着温和笑意耐心向她解说云荒各地的风土人情和空桑历史，周棋洛对这种话题也很感兴趣抢着追问了好几次，白起今天话很少，只在悠然问起他什么时才简略回答几句。周棋洛刚从片场过来，简单地套着件白色上衣，却恰好和一旁悠然浅绿色的蕾丝衬衫有种和谐的搭配感，二人同时拿起酒杯的时候手上情侣款的订婚戒指折射出同样的光辉，落在白起心里凝成道道锋锐冰棱。
　　走出餐厅的时候白起其实已经有点醉了，但是言谈举止仍是挑不出一点错来。目送周棋洛和悠然离开，他眼神有些朦胧地走在热意渐退的街道上，腰背挺直身姿潇洒。如果不是那略显迟疑混乱的步伐，即便是真岚也会被他骗过去。“好热，今天怎么一点风也没有。”白起有些不满地嘀咕一声，下一秒浩浩长风就穿过整条街的香樟叶扑面而来，吹散了一点他身周的酒气。白起满意地半眯起眼睛享受着被自己召唤而来的夜风，真岚似有所察，多看了他一眼，上前扶住他：“你醉了，回家。”白起摇头：“没有，我很好。”真岚并不理会他的辩解，抓着他的手臂把人带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