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不正经》7law

13、13.黎昕的梦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帘洒入紧闭着门的卧室里。接连下了很久的雨，在今天早上终于停了下来。
　　伦纳德起得很早。他的手机上显示着五条未接来电，还有数十条没有回过的短信消息。除了一条来自凯希问他几点下去吃饭以外，其他的都是来自奥斯顿的“亲切问候”。
　　-“你跟那个小鬼发生了什么？”
　　最后一条信息是五分钟之前刚发来的。
　　-“你希望发生什么？”
　　伦纳德敲着键盘回复着。他甚至觉得奥斯顿是通了一宵，或者设置的定时发送的短信。
　　他把手机放到一旁，拿起床头柜上的机械表看了一眼，六点二十五。
　　伦纳德小心翼翼的抽出身子下床，对着镜子扣着衬衣的纽扣。
　　镜中的他有些憔悴，总是带着冷如刀锋般神情的眼睛里竟也些许布满了红血丝。
　　他顺手从一旁的小桌上拿起了一本杂志，是几个月前的军事概要。随手翻开书，有的纸页还折了角。伦纳德大体的看了看标题，全都是跟海军陆战队有关的。
　　黎昕从进入军校的时候就想考海军，伦纳德在看他资料的时候多少了解过这些。只不过后来黎昕莫名其妙的选了一个根本不适合他自己的职业。

　　“凯希，放下我的那本杂志……”
　　黎昕带着睡意的声音让伦纳德闻声抬头。
　　他似乎还没从睡眠状态里脱离出来，迷迷糊糊的用手搓着眼角，“几点了？把我衣服拿过来。”
　　“七点整。”
　　伦纳德合上了杂志，走到衣架前，从一堆运动服中挑出了一件纯色的蓝色短袖衬衫，又拿起一条黑色的牛仔裤，“你不再睡会？”他把挑好的衣服放在黎昕的床上，“离着集合时间还早着呢。”
　　黎昕一把抓过衬衫，在看了一眼之后眉头微皱，“凯希，你的衣品什么时候这么\'伦纳德\'了？”
　　简单而不失气场的穿着打扮并不是黎昕一贯的风格。他虽然喜欢这种气质，但总觉得这么一来有些太过死板和严肃。
　　“因为是我给你挑的衣服。”
　　伦纳德靠着床尾，“现在醒了吗？”他的语气缓和的不真实，“看看我是谁？”
　　黎昕抹了一把脸，眼睛才算模糊的对上了焦。“见了鬼啊！”黎昕看着眼前衣着整齐，嘴角还擒着一丝笑意的伦纳德，“怎么会是你？”他把盯着面前的人，和伦纳德对视了几秒之后才匆忙的挪开视线，用衬衫蒙住了头，自言自语道：“我一定是还没睡醒……”
　　可当黎昕拿开衣服再次睁开眼时，还能看见离着他并不远，脸上挂着浅浅笑容的伦纳德。
　　黎昕把眼睛瞪得圆圆的，在愣神了好一会之后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伦纳德会在早晨出现在他的宿舍里——虽然伦纳德有密码，也不至于闲到来帮他找衣服吧——一定有什么紧急任务要下达——至少黎昕现在是这么觉着的。
　　“你昨天睡着了。”
　　伦纳德以叙述故事的态度讲道，“我送你回来，顺便帮你改了点东西。”他伸手指了指黎昕枕边的的活页本，“然后你似乎做了什么梦，拽着我的袖子让我别走，我就留在你这了一晚上。”他的口气倒是没有一点的波澜，好像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该做的事一样。
　　而黎昕只听进去了伦纳德在他宿舍里待了一整宿的这句话。
　　其他的仿佛都不重要了，黎昕的心里居然会在激动之余闪过一抹紧张。
　　他现在恨不得蹦起来，自己暗恋的人竟会陪了他一晚上，这人还他妈的是以冷漠闻名的伦纳德——谁能想得到呢！
　　“你既然不想睡了，就赶紧收拾收拾去吃饭吧，”
　　伦纳德选择了无视黎昕的一脸傻笑，“T-4都在等着我们。”
　　“等等！”
　　黎昕打断了伦纳德的话，“你说我梦见什么了？”一句话脱口而出后黎昕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愚蠢。
　　“你梦见了什么我怎么知道？”
　　伦纳德摇了摇头，“你只说了几句\'别走\'而已。”

　　别走……？？？？

　　黎昕皱着眉飞速的回忆着。
　　他好像梦见了跟表哥一起去旅游，梦见了小时候特别喜欢吃的冰棍，还梦见了宛如赛车电影里的场面似的的激烈角逐。
　　赛车……？赛车……！
　　黎昕似乎想起来了。他梦见了和伦纳德一起去执行任务的画面，因为时间紧迫而选择了飙车离开。
　　他记得清冷的风放肆的在城市里呼啸着，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都纷纷选择了裹紧大衣，想要快步的走回家里去。眼前一闪而过的摩天大楼让黎昕知道了自己现在是身处于M区——但也仅仅是知道自己身处何方而已。
　　霓虹灯闪烁着向远方一直蔓延，无边无际，仿佛要把他带入一扇通往新世界的时空隧道的大门一般的可怕。
　　“你跟够了没？”
　　蓝牙耳机里传来伦纳德平静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情绪，冰冷的让人不禁想要打个哆嗦，“跟够了我就加速了。”
　　“你是甩不掉我的。”
　　黎昕笑似非笑，“不管你去到哪。”
　　“可我在执行任务。”
　　伦纳德的嘴角扬了扬，随后快速换挡。
　　在绿灯倒计时结束之前，他冲过了停车线，而黎昕不得不停在了他的身后。
　　“喂……你他妈的！斯威！”
　　黎昕挂在停车挡上轰了脚油门，以此来宣泄他不满的情绪。跑车低鸣了几声，可还是老老实实的停在了停车线前纹丝不动。
　　绿灯再次亮起，黎昕沿着追踪器里的信号去跟进伦纳德的跑车，但就是不见他的踪影。
　　终于，他在高速公路的上桥口那里看到了那辆眼熟的McLaren P1。
　　“伦纳德？你往哪开啊？”
　　黎昕以为他还在跟自己的轻敌置气，不得不放缓了态度，“我承认刚才那种激进的对敌方式是错误的……”
　　“那只是你自己的问题。”
　　伦纳德的声音很冷漠，甚至连停下等他的意思都没有。“你如果死在金融大厦里都不关我的事，明白吗？”
　　黎昕终于意识到了伦纳德的心思，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队友关系而已——甚至连搭档都算不上。他的视线似乎模糊了，黎昕甚至能感受得到温热的泪水从眼眶里涌出，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衣领上。
　　常年跟车的经验告诉着黎昕，他现在的车速要远比伦纳德的快很多。
　　可为什么……就是追不上他……？
　　就这样，黎昕眼睁睁的看着那辆黑色的McLaren P1离着他越来越远，他甚至咬不住伦纳德的尾灯，最后的结果就是伦纳德开着的跑车夹着夜色全然消失在了黎昕的视线里。
　　“伦纳德？”
　　黎昕怔住了，随后的反应是狠狠地砸向方向盘，但是不管油门踩得有多狠，他还是看不到伦纳德的身影。
　　斯威·伦纳德？
　　斯威·伦纳德！
　　于是就有了后来黎昕在浑然不觉的时候一把拉住了伦纳德的胳膊的场景。他不知道在现实里自己的一举一动，只知道在梦中的泪流满面和那几句苍白无力的“别走”和“都是我的错”。

　　伦纳德见黎昕似乎又沉浸在了有关于昨晚的那个梦的回忆里，他绕过床角，走到黎昕的床边坐下，“你还好吗？”
　　这句话才算是完全结束了黎昕对噩梦的记忆。
　　“没事！”
　　黎昕意识到了自己一定是还在意着几天前在金融大厦里的那一次的失误和伦纳德的救援，以及奥斯顿口中讲过的有关于伦纳德的残忍事迹。他太容易把内心深处的想法带入到梦境里去了。
　　他觉得自己是在害怕——害怕失去伦纳德。如果那个梦是真的，那他宁愿死在伦纳德的枪口之下。

　　“只是梦而已，别担心！”
　　黎昕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他不想让伦纳德知道这个噩梦。要是一旦被他知道了的话，自己的面子就真的没地方放了。黎昕不知道伦纳德的心思，总怕再这么下去一定会尴尬死。

　　但他好像是多虑了。
　　伦纳德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冷着脸面无表情的问他什么，而是轻笑着起身，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用和刚才并无分别的声音提醒着黎昕时间：“七点二十了，奥斯顿他们已经等了我们很久了。”
　　“对！”
　　黎昕猛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拼命地甩了甩头，逼迫着自己把脑子里这些见了鬼了的想法通通暂时忘掉。“伦纳德，帮我把棒球帽拿过来！”

　　“第九勺果酱，”
　　奥斯顿看着正在往面包上涂着蓝莓酱的凯希，无奈的笑出了声，“提醒一下，你的蓝莓酱快流出来了。”
　　“妈的！”
　　凯希连忙把勺子放回到玻璃瓶里，然后狠狠的咬了一口夹满酸甜果酱的面包片，“黎昕和伦纳德什么时候来啊？任务都要出了！”
　　“来了。”
　　卡罗尔看见推门而入的黎昕，身后不远处跟着他的人正是伦纳德。
　　她放下手里的咖啡纸杯，冲着门口的两个人挥了挥手，“早安！你们可算是来了！”
　　“小鬼，好久不见！”
　　奥斯顿在看见黎昕后露出了他的招牌微笑，不过在看到伦纳德的时候又收起了上扬的嘴角，“斯威，早安！”
　　“嘿！”
　　凯希咽下去了嘴里的东西，“早上好！”
　　“大家早！”
　　黎昕回给他们一个活力的笑容，随后坐到了高脚凳上。
　　伦纳德微微颔首，也算是打过了招呼。“安斯塞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