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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两国相争 ...

  •   冷清的月光下,林忠俯在栏前,白天发生的一切,使他彻夜无眠。
      远处的山涧中,一声一声,孤单地,受了伤的,带着哀怨的狼嚎声。
      林忠捂住耳朵,把自己掩在厚厚的被子里,可被子上还有他的气味,吩咐宫人们换了新的来,转念一想,也是徒劳。自己的嘴唇,被他吻过,自己的身子,被他占有过,自己的心,被他填的满满的,换的了吗?
      此刻的楚敖,从刚刚的狼形化为人形,瘫躺在山崖那抹冷月光中。
      风从发间吹过,呜咽如同他心中的哭泣声,可惜那一个人,他听不到。
      此刻安慰他的,只有那天上还算温柔的月,山涧还算恬淡的风,还有那乖巧的马儿,用舌头舔着他的脸,使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不致昏死过去。
      可是保持清醒有什么用,还不如干脆死去,活着,还要承受来自胸膛里那颗心的折磨。那里,已经碎得破布一般,只风一起,就挫骨扬灰了。
      泪水,一滴一滴,从眼角滴落,却灌满整整一腔的苦涩。
      站起身来,向着北黎皇宫的方向,大声呐喊着:“果儿……”
      风将声音送得很远,却被山谷含住,只给他孤单的回音。
      “啊……”楚敖用尽全力,大声地喊着。
      整个山谷,都笼上了一层悲伤。
      终于,嗓子里喊出了血,再也出不来声音。
      骑上了马,在马耳旁轻轻一句:“南华。”
       不知奔波了多久,楚敖只记得自己精疲力尽,在马背上俯倒,像只麻袋般任由它驮着。
      意识模糊,不知是睡了还是昏迷着,耳边总响着一个人的声音。
       那个魂牵梦绕的声音。
       “你是什么人?”
      这是第一次见面时,那个人这样问道,大大圆圆的眼睛,惊恐地睁着,警惕得像只觅食中受了惊的兔子。
      “果儿……”马背上的人奄奄一息,却从嘴边喃喃唤出这两个字。
        “胡说,我才没偷东西!”被猜中意图的果儿,难堪得恼羞成怒,却又犟着嘴不承认。
      楚敖的嘴角挤出一个弯弯的笑,果儿,你怎么那样可爱。
      “你到底要偷什么?”果儿单纯地像个孩子,毫不知情地问着。
      傻瓜,我要偷的是你的心啊,你的心啊!这世界上,有哪件宝物,会比得上你的心那样珍贵?
      “我这是要去哪儿啊,等等!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帮我啊?”
      被自己拉着就跑了,果儿,你就那样轻易地信了我的话,跟着我跑出了宫,你太好骗了,我只是后悔,当初真不应该带你回北黎,哪怕你以后骂我,恨我,我也应该自私一点,把你掳走,我就是太宠你了,否则,怎么落得如此?
      “我不要再穿这女人衣服,你给我寻一件男人衣服。”
      生气的果儿,不知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蹙眉的样子,撅嘴的样子,都让我忍不住想把你狠狠叩进胸膛,可是那时候我忍了,我怕吓着你,我那么在意你的感受,使劲忍住每分每秒都想拥吻你的冲动,故意做你身边的傻瓜。
      “谁担心你,我只是不想让你横死山野罢了。”
      这是我第一次,在北黎皇宫与你重逢,我问你是不是担心我,你这样回答。你这薄情的小果儿,硬着嘴巴说着这样无情的话,果然,薄唇的人必然是薄情的吗?
      “同心结?这不是民间流传的男女交心的结吗?”
      手上被绑了我编的同心结,你一听是夫妻交心的结,吓得就要摘下来,我好伤心,后来听我说了同心结原本是兄弟结,你才安下心来。果儿,我就是要把这兄弟结变成夫妻结,你这简单的小脑瓜,一定猜不到的。
      “楚敖!你这回可真是救了我的命了!你不知道之前那些日子,我每天都是怎样在内疚中度过的……”
      我治好了你母亲的眼睛,你这样感激我,你第一次抱了我,高兴地热泪盈眶。我当时又开心又失落,我好希望,有一天,你可以那样紧紧抱着我,不是因为感激,而是因为爱。
      “楚敖,我要当皇上,这是我从小到大的愿望,我一定要当皇上,我要让所有看不起母妃和我的人,将来有一天,都要跪在我们的脚下,俯首称臣。”
      你说了你的愿望,我便有了行动的方向,你要的,我都尽力去给,哪怕我会因此交出我的命,谁让你的笑,是这天底下是最美妙的东西,我愿倾尽所有,来换你倾世一笑啊。
        “我看谁敢动他!”
      你第一次挡在我身前,为我喝退了即将来抓捕我的御林军,我在你身后,看着你那单薄的身子,略微发着抖,我知道你是害怕的,前面是你的外祖母,你的父皇母后,你的国家你的臣民,他们都在注视着你,惊奇着你为何如此紧张我。可我当时的心情,是怎样一种天大的幸福,我只愿时间永远停在那一刻。
      ……
      林忠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走马灯似的在楚敖的耳边一遍一遍地回响。
      “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我从稷江打了仗回来,你这样说过,你忘了吗?我还记着,我还记着……
      “你不必说,我心里知道的,我都知道……”
      我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正是我想说的时候,你说你懂,我真得以为你什么都懂,可是我现在才明白,我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楚敖,我想再亲亲你。”
      因为你这句话,我们竟然做了让影子亲吻这种傻事,你夸我是天才,我只恨自己实在太没用,没用到连给你一个真实的吻,都做不到。
      “我好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害我失了父亲,又叛了母亲,可是我更恨我自己,我恨就算是这样的你,我也没办法离开,离了一分一秒,都没法活下去。为什么让我喜欢你!为什么!我好恨……”
      “林忠爱楚敖。”
      ……
      果儿,你说过这句话,你还记得吗?
      眼泪,从紧闭着的眼睛,无声流出,不愿醒来,醒来便是地狱,唯有在梦里,尚可一遍遍重温这些只字片语,在梦里,还可以抱抱那个爱我的你,即便那是曾经。
      醒来,已躺在一张极宽极大的床上,四周人影攒动,忙忙碌碌,床头坐着一个女人,熟悉的眼神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见自己睁开了眼,女人说了话:“醒了?”
      “嗯。”楚敖张了张嘴,只说出一个音符。
      “你终于回来了,离火。”女人心疼地抚着他的脸,“以后,绝不能再离开母后这么久了。”
      “对不起,让母后为孩儿担心了。”沙哑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歉意。
      “你可知你睡了多久?”
      离火摇头,却看到身上各处的伤口,都已结痂,看样子,应该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何故伤得这么重?若有仗要打,为何不像上次攻打北匈,我南华的军队尽情去调用?并未曾听说北黎又有新敌啊?”南华皇后一边削着一个苹果,一边询问着。
      “母后,孩儿只想一个人静静呆着……”
      “哎……也罢,你休息吧……我就在侧室呆着,有什么事就唤我。”说罢,便招呼宫人也离去了。
      又陷入无边无际地安静,无休无止地黑暗,林忠的声音,又响起来。
      “又要杀吗?”
      “原来……你……真的是妖……”
      “若再让我看到你,休怪你我刀剑相见!”
      “你错了,我对你,一生无爱。”
      “一生无爱……一生无爱……一生无爱”,离火使劲摇着头,痛苦地喊着,在睡梦中猛得坐起来,睁开眼睛,全是恨意。
      旁室有了声音,皇后急急地挑着灯笼就过来了,摸了他的额头,
      “离火,你又做噩梦了。”
      “母后。”
      “嗯?”
      “讨伐北黎吧。”
      听了这句话,皇后先是一怔,而后笑靥如花,“离火,你终于同意攻打北黎了,母亲等了好久,若不是你一直拦着,这一仗早该提前十几年就打了。如今,你想通了,母亲甚是欣慰啊!”
      离火的眼中,映着明灭的烛火。
      果儿,或许,我早该这么做,既然你说过,你我再相见,必是刀剑相见,那就让这天早早到来吧!
      没有你的日子,我是一天也不能忍受的。
      我只要你是我的人,不惜一切代价!
      南华向北黎宣战了!
      北黎上下一片恐慌,南华这一仗来得太过突然,没有任何先兆,刚宣了战,就有几十万大军,接地连天,浩浩荡荡地压向北黎边境。
      “皇上!不好了,南华军队又破一城!”前方的探子来报,满朝文武心如火焚。
      “皇上!大事不妙,南华军队连破我五城,正长驱直入,往我皇城袭来!”不消半日,便又有一新报传来,有几个大臣听了,吓得直晕过去。
      “皇上,怎么办啊!能出征的武将,都上了前线了,可无一例外,都血抛沙场啊,我们……我们还是快逃吧!”
      林忠从龙椅上站起,眼神中放出坚毅的光,自祖辈们打下江山,春秋几百载,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北黎不都挺过来了吗?先祖们拼死捍卫住的领土,怎么能任由人践踏,怎么能拱手让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沙场上,才算对得起列祖列宗。
      “把我战袍拿来,我要亲自率兵上前杀敌!”林忠终于发了话。
      “皇上!请您三思啊!南华这回可是那杀人嗜性的离火太子亲自率兵啊,那人极善行军打仗,勇猛异常,我三员大将,都折在他手上啊!”大臣们纷纷不同意。
      “混帐!再有灭我军士气者,杀无赦!我堂堂北黎君王,岂能放任自己国家的子民生灵涂炭,若像你们所建议的,偷得一处安生,我又有何脸面面对天下人?”
      说罢,穿上铠甲,跨上战马,带着大军便出城迎战。
      远方扬起铺天盖地的黄土,杀声震天,有如洪水般势不可挡的南华军队乌压压地铺过来。队列的最前方,那八人抬着的敞椅上,离火神情倨傲地看着这人间地狱喊杀声一片,却没有一丝表情。南华皇后,坐在他旁边,看着一个一个城池被攻陷,露出满意的笑容。
      “给我踏平北黎!”离火盯着远处的皇城,站起身来,指着那最高的金銮殿,下了命令。
      终于,林忠的视线中,南华的军队杀过来了。
      离火一个停手的示意,军队停在了原处,两军对阵,百米之外,那个身披红色战袍的人,正往这边张望着。离火嘴角勾起一抹笑,这天下最宝贵的战利品,就在眼前,心激动地狂跳不止。
      “传我命令,任何人不得伤他一毫一发,有违抗军令者,诛九族!”
      林忠使劲往对面张望着,待尘土散去,才渐渐看清了对方的样貌。
      如有晴天霹雳,那坐在最前面的,统领千军万马的,竟然是那个一头白发的人,那个日日夜夜,温柔如水,热情如火,只会在他耳边说爱他的那个人。
      如今,却面如冰霜,眼中只有杀戮的快感和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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