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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嘘!被我发现了吧 ...


  •   九月,是整个北黎国最热闹喧嚣的时节,广袤的疆土都在庆祝新皇子的诞生,当那个美如璞玉般的婴孩被捧在北黎君王——林逸欢的手中时,呱呱的啼哭声让这个英俊的男人露出久违的笑容,这一笑,自然倾国倾城,举国上下一片欢腾。他们的国家在新王刚登基就时常受到崛起的南华国的挑衅,年轻的皇帝自此愁眉不展,日夜殚精竭虑,几百年父辈的江山打拼,怎能败在自己手中?上次这样舒心的笑,恍如隔世,林逸欢早已不记得是哪年哪月了。
      “爱妃,取个什么名字?”林逸欢温柔地望着塌上的美人,才刚刚生产完,脸上略有疲惫,眼睛里好似水波荡漾,她抿嘴一笑:“还是皇上取好了。”
      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名字都用在这个孩子身上,一向聪明果断的君王竟然踟蹰不定,犹豫不决。廊外传来婢奴的传唤声,“太后驾到!”声音刚落,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在两位美丽的嫔妃的搀扶下缓缓挪进殿内。
      一时间整个寝宫的人都鸦雀无声。
      “欢儿,我来看看我的新孙儿。”凤目微张,朱唇微启,一来便向床上那位柔弱的妃子索要怀里的婴孩。
      “呵呵,长得比凛儿和聪儿都漂亮呢!”一边用手指轻轻逗捏着粉嫩的小脸蛋儿,一边左右各瞅了一下旁边两位嫔妃,两位妃子听罢,都笑而不语。
      “名字取了没?”
      “还没有呢,母后,孩儿正头疼呢。”
      “依我看,这孩子不求富贵荣华,不求位高权重,只因她母亲是这样的身份,我只求他将来能为国尽忠,别无二心,所以,‘林忠’如何?”眼睛半笑不笑地看着床塌上稍稍不安的妃子。
      虽然心里对这个随口捻来的名字并不钟意,可碍于她是皇上的母亲,又怎好说什么,女人只能暗暗低头。看到她的反应,太后不等林逸欢表态,就得意地抬高了声音:“好,从今天起,他就是我们北黎国的三皇子——林忠了!”
      为什么只单单对自己是这样的态度,塌上的宁安妃早已不再作任何反抗,自己曾是亡国的公主,留着自己的命不杀就已经对她感恩戴德,何况现在单凭着皇上的宠爱竟然位列三妃,似乎除了感激就实在不该再有其他的情绪了。
      等乌压压一群人都扬长而去后,宁安妃怀里抱着孩子,眼里流露出点点愧疚。
      愧疚的又何止她一个,林逸欢轻轻抚着她还有些汗湿的细发,小声说道,“不如爱妃给孩子起个小名儿吧,我以后就只唤他小名。”
      美人脸上终于展露了笑容,也舒展开了林逸欢的眉头,歪着头喜不自禁地将孩子看了又看,回忆起一个往日画面:
      那是寒冬时分,新年伊始,皇上才刚刚登基没多久,就碌碌案前,终日忙于国事。起初她总是准备各色果点,为挑灯俯案的他挑点灯芯,添衣加炭,可近日却总懒懒地,有时睡到日上三竿都觉疲累,便也倦怠在自己的寝宫不再露面。没想到一日午后小憩,脸上忽然冰凉凉的,睁眼一看,皇上的手指正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蛋,眼睛里一汪化也化不开的温柔,忽见自己睁开眼睛,有点歉意的轻声说道:“爱妃,我吵醒你了。”
      把冰凉的手放在自己手中轻轻呵着暖气,她反而心情变得很好。
      “爱妃这几日也不去看我了,也没有人给我送果品,添灯火了。”都已经是王了,还像个孩子一样爱撒娇。
      柔软的手指在林逸欢高挺的高梁上刮了一下,宁安妃撇嘴一笑:“臣妾知错,这就给我的皇上去备下果点。”
      “不用”,胳膊轻轻环住就要起身的人,林逸欢从后面抱住了她,“我怎么舍得让你操劳,我早差人带来了。”
      很快,一盘鲜艳欲滴的青梅呈于盘中,看着就让人欢喜。
      “这个时节,怎么会有这新鲜玩意儿?”
      “你只管吃好了,是南华国的使臣用八百里快马送来的。我只给你一个人备着。”林逸欢看似不经意地说着,眼角一斜,就瞥见怀里的美人嘴角又稍稍翘起,他的心里也明亮很多,自然,当时的他还并不知道,日后这个南华国会是自己的心头大患。
      “嗯,好甜~”美人贝齿轻轻一咬,就欣喜地望向皇上,正想把剩下的果子再送入口中,却一把被林逸欢夺去,“我尝尝。”
      “皇上,那是臣妾吃过的……”她羞得满脸通红,轻轻嗔怪着。
      没想到林逸欢才吃了一口,竟然“呸呸”地吐出来,“好酸!”
      “哪里酸啊,明明是甜的啊?我吃着很好吃啊!”她忽然不解。
      “爱妃,这明明就很酸啊。”林逸欢酸得还在龇牙咧嘴。
      两人一时争辩不下,转而忽然停下,两两对望,一个不约而同的想法忽然蹦出来。
      “爱妃,难道是有了?”林逸欢的眼里闪着狂喜的光。
      美人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低头浅笑。
      “爱妃,爱妃,想什么呢,给孩子取个什么小名啊?”林逸欢摇了摇在回忆中痴痴笑起来的宁安妃。
      “皇上,就唤他叫‘果儿’吧。”
      “果儿,果儿……”林逸欢口中喃喃唤着,忽然明白什么似的,对着宁安妃点头微笑, “好,以后就唤他果儿。”
      转眼十七载,当年像花瓣一样娇弱雪白的小婴儿,如今已是青葱少年,虽然年幼,可戎马骑射,吟诗诵词,雄才谋略,早已和两位哥哥旗鼓相当,只单单一样,远让两位哥哥自愧不如,那就是这个林忠,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盛世美颜,眼睛像极了年轻时的宁安妃,只一眼看过去,就有如盈盈秋水,点点星光,可眉宇间又透着林逸欢独有的逼人英气,加上至高无上的皇子身份,俯视芸芸众生时,自生一身傲气,让人觉得即多情,又无情。这样一副好模样,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想据为己有,好在上天眷顾,赐于他至高的权力,将这美少年保护的密不透风,十七年了,连城门朝向哪儿,他都不知道。
      可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并不代表他不想知道,看着哥哥们每次出行后回宫都带来一些新鲜的东西,自己总是羡慕不已。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林忠想着要么游走天下逍遥山水间,要么驰骋沙场报效国家,可怎想,自己被这四角皇城牢牢锁住,更有父皇母妃的备加关怀,恨不得时时都看着他,哪来的什么自由。
      一日上朝,二皇子林聪跟大皇子林凛一起向林逸欢禀报南华国的事情,点亮了林忠心里的一点花火。十几年来,自小时候懂事,林忠就知道在北黎国的南方,雄踞着一个让父皇十分头痛的国家,骁勇善战,将周边小国打得落花流水,仅仅十余载,版图就已经扩张得和北黎国差不多大了。两方一直处于博弈的状态,看似风平浪净,甚至相见如宾,实则暗流涌动,战争一触即发。
      “这次南华国太子的生日宴请,由我前往吧,大哥,前不久你才刚刚代父出征,着急辛苦了。”林聪不急不缓,合情合理,他从来都是用脑子说话的。
      “不必,二弟,我身为长子,理应为父皇多分担些,还是我去。”林凛气势逼人,不容置否。
      两人都在争取着这次出行的机会,为将来的立储做着打算,一时相持不下。
      林逸欢在龙椅上坐着,手撑着下巴,眼睛微微笑着不说话。
      微弱的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我去……怎么样?”
      林逸欢的身子一下子向前倾了过来,“果儿愿意去吗?”心里一阵惊喜,其实心里的意愿自然是最疼爱的果儿,可碍于他还年幼,且因母妃的特殊身份,不好太在人前过于宠他。现在林忠自己主动提出,他也好就题发挥。
      “嗯……父皇,果儿想试一下,我也想像哥哥们一样,为父皇分担国事。”林忠面带期待,在大臣们眼里被看作是天真率直,下面已经有了几声嗤笑的声音。
      听到了笑声,林忠的脸一下子就憋红了,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在三皇子中的地位如何,自小被母妃劝诫一定要避开锋芒,以求自保,虽然有着父皇的宠爱,可朝中大部分势力怎么能容下一个亡国的后人来掌握大权?从小他就既自卑又自负,敏感而倔强。
      更加坚定地往前迈了一步,更大声地,“父皇,儿臣愿代父皇前往南华国赴约!”
      林逸欢两手一拍,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好!果儿!父皇准了!”
      下了朝,林忠就兴奋地跑向母妃的寝殿,恨不得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谁知宁安妃一听,眼睛低垂着,叹了口气说:“果儿,母妃以前是怎么跟你说的,不要和他们去抢这些风头,有朝一日会害了你的。”
      林忠一下子被泼了冷水,嘟了嘴巴不高兴地:“母妃,我又不比两位哥哥差,我也想做些我能做的事。”
      “我知道我的果儿是最好的,”看了林忠委屈的样子,宁安妃又于心不忍,摸着他的头说,“可是,南华国一直都对我们怀有敌意,你这次去,母妃实在不放心,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真是越大越不懂事。”
      “母妃,论打仗,我们北黎还从未怕过他南华呢,你不要老是灭自家威风嘛。再说,果儿现在的武艺都能打过郑朔将军了,你就放心吧!”林忠口中的郑朔将军,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勇将,曾经在一次大武中,一个人对决四十二个人而毫发无伤。
      “可我听说,南华国那个太子,性情暴戾,这几年在沙场上杀人无数,又害死了自己的几位兄长,要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又是庶出,却早早就得了太子之位,长得一副好模样,心肠可不是一般的阴险狡诈。”
      “母妃,我不怕。”林忠不屑。
      看着林忠兴奋又坚持,宁安妃也不想再劝说什么,只能想着迟些去面见皇上,让他一定多派些兵马,加强保护。
      暮春三月,莺飞草长,漫天的樱花瓣铺满了前行之路,枣红色的高头骏马上,比樱花还美的林忠外披猩红头蓬,内着流金溢彩的大红锦袍,英姿飒爽,虽然脸庞稚气未脱,可也已然活脱脱有了父皇当年登基时气宇轩昂的样子。
      一月有余,劳苦奔波,林忠终于在大军疲累不堪的时候,看到了南华国的皇帝和大臣们远远迎在城门之外。
      “林皇子,您今晚就先在这里歇息,明天会有人来带您去宴会席上。”负责接待的大臣伺侯地十分周到,举止得体。
      “嗯,小王在此谢过,您也下去休息吧。”林忠也礼貌地回礼。
      待使臣退下之后,林忠躺在华美的寝床上,却没有闭上眼睛,而是静静等着三更时分的到来。
      出行之前,林忠不止一次地听林凛向自己谈起,南华国有一本可以出奇制胜、百战百胜的兵书,被生性好战的南华太子南离火视为稀世宝物,每逢带兵打仗,必定要贴身携带,其结果必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南华国近两年扩张得实在太过迅速,很快,就会直压北黎。而这部兵书,就藏在离火的寝殿之中。
      听到这些,林忠动了心思,暗暗找人寻来了南华皇宫的地图,想着趁三更时分,终日忙于太子生辰大宴的宫人们都倦怠了,潜入太子殿去偷那部兵书。要么怎么说出生牛犊不怕虎,这小果儿平生第一次出远门,就吃了熊心豹子胆,只一心想在父皇面前争得一功,哪里顾得上其他。侍卫半个不带,一个人悄悄换了夜行衣,蒙了脸就一路飞檐走壁往太子殿那里去了。
      生平第一次在完全陌生的地方转悠,林忠既害怕又兴奋。鳞次栉比的宫殿在清亮如水的月光下,完美地勾勒出一处又一处的阴影,凭着一弯好月色和一身好轻功,林忠竟然真的摸到了离火的寝殿外缘。敏捷地避开门前打嗑睡的侍卫,林忠一个翻身,悄无生息地就来到了殿内。殿内不见一人,连掌灯的侍女都没有,只远远一个小小的灯盏亮在红色的帐幕前,整个床塌都被映成桔红色,帐内的人影似有似无,却有微微鼾声传出。
      林忠屏息凝气,轻手轻脚地开始向放满书的桌前走去。
      忽然,黑暗里传来一个清醒的声音:“嘿嘿,被我发现了吧。”声音里透着笑。
      林忠全身的血都要凝固了,呆呆站在原处,霎时间不知作何反应,正想转身迅速逃离时,只听一个轻脆的弹指,巨大的寝殿一下子亮了起来,林忠整个暴露在了亮光之下,他大大地张开了嘴,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这么惊讶,倒不是因为忽如其来的亮光,而是因为有了亮光所看到的整个大殿,虽说自己也是皇子,可从未见过眼前这般景象的宫殿。
      整个大殿足有百多米高,穹顶竟然贴满透明的琉璃,把外面的月色碎碎洒了一地,殿内几个用鹅卵石围起来的浅堰中,栽有几株蜿蜒古树,有的根露出土面,犹如盘龙卧虬,上面还攀着蜿蜒青翠的藤蔓,满枝叫不上名的花盛开着,红的,粉的,白的,点缀得满室春色无限。
      竟然还有蝴蝶在花丛间偏偏起舞,在林忠眼前扇动着翅膀,让他一下子从讶异中醒过来。他迅速看向刚刚床塌的方向,鼾声还在继续,他不禁更加疑惑起来。
      “这儿呢,笨蛋。”声音从上面传来,却不见人的踪影。
      只见从头顶缓缓落下一片片粉色的花瓣,猛地一只咬了半口的果子一下子砸中林忠的脑门,顺着方向望去,只见花丛紧簇的树枝上,一个男人身着浅青色的素服,斜着身子靠在树枝旁,正看着自己笑呢,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还在逗弄地向下面撒着花瓣,落得林忠一身黑衣落满了花瓣,让自己觉得好不狼狈。
      林忠一下子警惕起来,“你是什么人!”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北黎皇子林忠?”只见那人一个转身,轻轻从树上跃下,只脚一点地,便稳稳站在林忠面前。离近了看,林忠才看清这人的面容,五官都似细心雕琢般精致,如细瓷般的脸蛋上,一双狭长的美目微张着,斜斜看向自己,眼里全是笑意。
      “你怎么知道……”林忠用手摸了摸还挡在口鼻处的面罩,明明还在。
      “有胆子偷东西,没胆子承认吗?”那人背着手,歪着脑袋盯着林忠,一脸的得意。
      “胡说,我才没……”林忠哪里受得了“偷”这个字眼,急着大声狡辩。
      “嘘!”一根手指伸出来,立在林忠唇边,那人嘴角轻轻弯起,“别怕,我也是来偷东西的。”
      林忠一下子如获大赦,紧张的神经一下子放松,大缓了一口气,“你来偷什么?”
      “这可不能告诉你,反正呢,我要偷的东西,可比你想偷的那件,珍贵的多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偷什么?”林忠越来越疑惑,眼前这个人好像把自己的心都看透了。
      那人笑着摇头不语,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轻轻丢过来,“啪”一声被林忠接住,林忠不禁暗吃一惊,还真是自己要偷的那部兵书。心里一阵狂喜,这趟总算没有白来,正想赶紧转身离开这个地方,好奇心又使他回了头,重新问了一遍:“你到底要偷什么?”
      那人立在原地,只是笑着把手指立在唇边,又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便又翻身躲入花丛中去了。
      林忠讨了个无趣,虽然心中无数疑问,奈何此地不宜久留,只能讪讪离去。
      花团紧簇之后,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睛露出来,“明天见,果儿。”
      次日,满朝文武齐集正殿,宫人们忙碌异常,整个南华国的皇宫都洋溢着比过年还热闹的气氛,都城的百姓们也都张灯结彩,欢声笑语响成一片。
      这场全国最盛大的夜宴上,林忠作为北黎国的皇子,被列在与太子同样尊贵的席位上,被各位王公贵族们争相敬酒,可早已心不在焉,眼睛一直盯着殿外,为何人都到齐了,这南华国的太子还迟迟不到?
      “林皇子莫要见怪啊,想必犬子定是被某事耽搁,我已差人去催了。”南华国的皇帝看着有点着急的林忠,靠过来在耳边悄悄赔不是。
      林忠看着眼前这个皇帝,和颜悦色,眉宇里透着一股与世无争的超脱,怎么都不像是个会四处征战杀戮的国君。
      “咳咳……”倒是坐在一旁的贵妃娘娘轻咳了几声,把话接了过去,“林皇子,犬子自小就这样,当初怀他的时候,就在腹中足足呆了十一个月,找占师看了,说来迟了好,姗姗来迟必是贵人。”
      林忠早就听闻这位贵妃娘娘来自西域,擅骑射,最喜争强好斗,从不轻服于别人,想必她生的儿子定是随了她好斗的心,也确实,这一日,从宫人们那里打听到,这南华国的离火太子,论相貌,英俊异于常人,有着南华第一美男的称号,论才能,武功高强,精通兵术,才不到二十,就已经攻下十几座城池,战攻累累,这样优秀卓越的儿子,自是给他那骄傲的母亲长足了脸面。
      正想着,忽闻殿外音乐齐奏,乌压压一群人一下来到殿前,一个少年被左右簇拥着,缓缓踏入殿内。
      南华国的皇帝和贵妃立刻站直了身子,只不过看到那位少年,他们俩上的表情,忽由一开始的欣喜一下子转为惊愕,南华国的满朝文武脸上的表情更是好像看见了鬼一般。皇帝看着那少年紧张的发白的脸,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正要发作,却被贵妃一下拉住龙袍,高声喊道:“离火,还不快快前来,见过各国贵宾?”
      林忠看着这个传说中的美少年,虽然长得也算不错,但远远说不上什么盛世美颜,心里又纳闷又好笑,难道在南华国人眼里,这就是极品吗?
      离火太子看上去非常不安,颤巍巍地走到座席旁,几步路让他走得扭捏怪异,眼睛空洞洞的,也没说什么,就一下子坐了下来。
      “离火,不敬各位贵宾酒吗?”贵妃使劲地使着眼色,面带愠色。
      “哦……对对……敬酒,敬酒!”离火看到贵妃的脸色,整个人好像被火上身一样,吓得赶忙站起来,期间由于太过匆忙,还一下子撞翻了旁人的酒杯。
      不仅模样平庸,还是个窝囊的人。看着稍显混乱的局面,林忠心生鄙夷。
      在贵妃的眼色下,自然第一杯酒要端到林忠面前,林忠站起身来,正想说那些早就烂记于心的贺词,离火却先开了口:“权皇子,今日是小王你的生日……”话刚出口,就被贵妃厉声打断,林忠实在忍不住地侧过头去努力憋笑,这声名远扬的离火太子,紧张地连半句话都说错,岂止窝囊,简直是个蠢货嘛!
      正尴尬时,却在殿外传来一阵月琴声,像是从天宇之外传来的仙乐般悠扬婉转,一个有如临风玉树般的修长身影出现在大家面前,闪着柔美色泽黑色锦饱上随意点缀着一瓣瓣粉色桃花,袖角衣襟随着暖暖夜风微微掀起。更引人注目的是,这人竟用黑缎把整张脸都遮住,只剩下一双神采风扬的美目露在外面,眼睛望向林忠时,满满笑意。举步轻盈飘逸,不一会就来到了殿内。
      林忠心里在想,那个什么离火太子,还不如眼前这个人更像个太子。
      离火看到了那个人,好像看到救星一样,疾步上前,一下就拉到皇帝面前说,“儿臣特意请来了泰亨来给大家献上一曲。”说罢,大松了口气,赶紧就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
      皇帝看着眼前这个人,有点忍俊不禁,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对贵妃抱怨着:“你看你把他惯成了什么样子。”
      贵妃却不以为然,脸上大放光彩,扬声道:“楚敖,今日准备的是什么曲目啊?”
      “回贵妃娘娘,今日微臣准备的是‘延寿庆’。”
      “延寿庆?是新曲子吗?”林忠闻所未闻。
      “今日是太子殿下的生辰,微臣特意谱了这曲“延寿庆”,其实呢,这首曲子主要讲了一个小偷的故事。”说罢,一双笑眼望向林忠,林忠一下子如坐针毡。
      “既然要在列位皇亲国戚面前献曲表演,为何一身黑衣,还蒙着脸?”贵妃不禁撇嘴一笑,不知道他又有什么鬼主意。
      “贵妃娘娘,您看我这身打扮,可不就像一个误入桃花丛中的小偷吗?此曲讲的是掌管人间寿长轮回的上生星君,专在界外的灵仙山中为王母种植了万亩蟠桃园,负责浇水看护的小仙童资质尚浅,却终日羡慕上仙们可以享用蟠桃延年益寿,自己还要苦苦修行千年才能熬上一颗。一日,他趁王母寿宴,悄悄地把星君献礼的蟠桃抽出三颗,自己偷吃掉了……”
      才听到了一半,林忠头上的汗水已经湿透了鬓角,眼前这人一身黑衣蒙面,明明就是在学昨日自己那副样子,不用看脸也知道是谁了。正想找个借口赶紧抽身,却被那人把一颗粉嫩饱满的桃子捧于面前,“林皇子,今夜太子寿宴的寿桃,不吃一颗就走吗?”说完,还颇有深意地用手指了指手中的桃。
      无奈地接下,坐回原位,咬下一口,本是鲜甜可口,可吃到嘴里,味如嚼蜡。
      那人很是随意地找了一处殿前的台阶就坐下了,开始低头拨弄琴弦,有如滚珠般的音符自指尖流出,一勾一抹,一挑一松,琴弦在那人细长的手指下,也变得时而柔软,时而坚韧,曲声急而又缓,缓而又急,一下子把人带去云雾缭绕,逍遥飘渺的仙境,令人心旷神怡,无限向往。
      自始至终,那人的眼睛一直含着笑,盯着眼前局促不安的林忠。一曲终了,调皮地冲他挤了下眼睛,这一举动让紧张的林忠一下子呆住,这个神秘的被唤作“楚敖”的人到底是谁?光是出神地想着,连那人何时悄悄离去,都不曾注意到。
      待夜深人散,林忠疲惫地回到自己的睡处,躺在床上,脑子里还一遍遍走马灯似地回忆着这两日的场景,那宛如仙境的太子寝殿,隐于花丛深处的少年,殿前席地而坐轻拨月琴的黑衣公子,那双始终含笑的眼睛,调皮戏谑的眨眼……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境。
      忽然,那双宛如月光般清亮的眼睛又在近处看着自己,林忠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没有想到,这一睁眼,那双眼睛真真就在距自己仅有三寸的咫尺之距和自己对视。
      “唔……”林忠正要叫,却被那人捂住了口鼻。
      “人传林皇子聪慧过人,连刚刚给你吃桃的意思都不明白,今夜南华宫要出大乱子,赶紧逃吧。”
      “啊?!”林忠一听,急忙把那人的手挣开,“发生什么事了?”
      只听外面一阵宫人们疾步快走,大声呼喊的声音,一时间,灯火通明,喧闹无比,各种嘈杂的声音中,林忠听清了一句:“太子殿走水了!”
      正想传唤贴身的侍从们一起走,可那人却一把拉住林忠避开人群,溜着城墙根儿一阵飞奔。
      “你等等!我还没有带上我的人呢!”
      “来不及了,林皇子,他们这会儿早被人扣下了!”
      “那我这是要去哪儿啊,等等!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帮我啊?”
      “先不要问这么多,出了宫再说!”
      如水洗般清澈的月光下,一个少年拉着另一个少年的手,在巨大的皇宫中疾步如飞,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放先放一章,后面的内容如果喜欢的话,我会接着速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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