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暮三月

2、02 长大

　　日月如梭，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已过去14年。当初的幼儿已成少年，虽身着下人粗布衣衫，也丝毫不减他雍容尔雅的气质，那清澈的眸子看出了他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是质子又做着下人的事就低人一等的傲气。

　　就像往常一样，国子监的太成殿内传来朗朗读书声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大学》是皇亲贵族的必学课程，而这课是国子监的祝祭酒来授教。这祭酒为人刚正不阿，不管是皇族亦或是普通官宦家的孩子，只要是他的学生，全都一视同仁。他扫了一眼堂内学生，问道
　　“念了这么久，你们可曾想过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老师这么一说，堂内所有学生都害怕起来。生怕老师会念到自己的名字来回答这个问题，全都回避着他的眼神。

　　“吴明轩？”吴明轩站起来低着头，一脸茫然的样子。没想到平常蛮横惯了的太史之孙也有这番模样，在座的同学们开始嘲笑起来。

　　祭酒摇摇头，看着这群孩子们，养尊处优的模样。国家之根本若如此，国家可还有什么未来可言？忽然间对上一个眸子，祭酒定睛一看，很少有十几岁的孩子能有如此明亮又犀利的眼神。
　　“你叫什么？”祭酒拿戒尺指了指那个男孩，大家都朝同一方向看去。只见那男孩站起来，施了一礼

　　“回大人，小的英王府书童绮里易。”

　　“绮里…”祭酒大人思考了一番，心里默默念着“莫非这孩子便是齐国送来当质子的王子？”曾听闻这质子虽是皇室血统，但不是容成皇帝的亲骨肉。所以这十几年间就算齐国使臣有过来过也无人问津，难道是被抛弃的棋子？想起他这可怜的身世，祭酒大人声音温和了许多

　　“那你可知刚刚几句的意思？”

　　堂上的王子公孙们听到老师问他问题，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一小小书童能知什么？各个都在等着看笑话。

　　绮里易有些惊讶，他看着祭酒，仿佛在问，我真的可以说吗？而祭酒只是微微点头。

　　绮里易看着四周，几乎都是等着嘲笑他的眼神，本想就那么糊弄过去，但是这些眼神真的让他觉得很刺眼，握了握拳

　　“回大人。这大学之道，就好比治国之道。要的就是知道做人的品德，亲民，尊重民意，使之弃旧从新，去恶从善。所以小的认为，修己与治国是一样的”

　　听到平常默默无闻得绮里易这番道理，在座的人们无不瞠目结舌。只有英王府的世子小王爷姜泽熙觉得自己很有面子。把头昂得高高的，而他的妹妹看到哥哥这一举动，觉得羞死人。世子姜的样子就好像是他自己回答的一样

　　祭酒满意的点点头，示意让他坐下。接着却又立即严肃起来

　　“你们个个锦衣华服，衣食无忧，却不如一个小书童？”祝祭酒虽看着吴明轩，实则是对着所有人说

　　听到老师发怒了，大家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祭酒看着这些不成材学生的模样，更加生气
　　“把今日学的抄十遍，明日检查。”说罢便转身离去

　　老师刚一走，学生们都迁怒于绮里易。“都怪你，逞什么能？”

　　“对啊，若不是你。老师怎会如此生气，更不可能罚我们。”

　　绮里易当做没有听见，默默的收拾着桌上的书本。

　　“那是你自己无能，怎能怪罪小易？”郡主姜思婉看不过去了，帮着说了几句

　　“妹妹，不管他们。小易虽已在课堂上解释一遍，恐怕有些人到现在都不明所以吧。赶紧回家多看几遍，免得明天老师提问又是一问三不知”世子姜接着说

　　这些人看是英王的世子和郡主，惹不得，便气呼呼的离去

　　“小易，他们如此论你，你为何一声不吭？”婉儿郡主看着绮里易还在收拾东西，像不是自己的事一样，便夺过他手上的书本。

　　“君子量大，小人气大；君子不争，小人不让”绮里易半天道出一句，婉儿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便不再多说。不知为何，与世无争的绮里易总是容易被人欺负，难道是看不惯他的态度？
　　“走，我们回府。”世子姜急忙转了个话题“今天我们比试什么？投壶怎样？”说着便邀着婉儿和绮里易一同走出门去

　　“还比试，哥哥你什么时候赢过小易了？”婉儿故意讽刺道

　　世子姜一听，急了“今天定能赢！”

　　绮里易听着兄妹二人的对话，难得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到这异国，若不是这兄妹二人待他亲如兄弟般，还真不知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刚走不久，绮里易只感觉脚下被绊，一没站稳，摔了一跤
　　。
　　“不好意思，我没注意。”说话的人正是吴明轩，他看着坐在地上的绮里易一脸笑意，丝毫没有歉意“哟，这不是大才子绮里易吗？”跟着吴明轩边上的书童一同笑了起来

　　大家都听出了吴明轩话里的讽刺，想来这是给自己丢的丑找个报复的对象了吧

　　“吴明轩你别欺人太甚！”世子姜与郡主将倒地的绮里易扶起，而绮里易只是拍了拍身上的灰，理了理衣物，不以为然，对这些事也见怪不怪了。

　　“我们走吧”绮里淡淡道出，话音刚落，只见吴明轩不罢不休的说

　　“我哪里敢啊？绮里公子可是齐国王子啊，我怎么会欺负身份如此尊贵的王子呢。只是…只是不知何时才会被接回去，说不定他们早就把你给忘了！哈哈哈”吴明轩大笑着，样貌奇丑无比“你就是个没有人要的野孩子。”

　　一向心如止水的绮里易听到这里却低下了头蹩起了眉。吴明轩说的对，连自己都曾经想过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抛弃了。为何这么多年了，家里一点消息都没有。连一封书信都不曾有过。每每听到齐国使臣要来，他都兴奋不已，可使臣从没带过好消息，而是一次次的失望，就像纪国不曾有过质子，齐国不曾有过他绮里易一般。自己到底为何存在？自己的归宿又是哪里？这些问题绮里易曾想过无数遍。

　　“不会的”绮里抬起头，淡定的微笑“父王母后是绝对不会忘记我的，他们绝对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才会如此。他们…一定在等着我回去。”说到此时，绮里易眼圈已泛红，但还是忍住强笑。
　　吴明轩见此觉得无趣，便哼了一声走了。世子姜和郡主一脸担心，这话题是绮里易心里的刺，不能碰也拔不得，因为会痛。

　　“小易，咱们回府投壶去。”说着世子姜搭着绮里的肩膀往门外走去

　　“好啊，小王爷若赢了，今日的罚抄我替你写了”绮里易笑着回答，刚刚的事像是不曾发生过。
　　“是你说的，不许反悔。”不知世子姜今日怎么这么有信心，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郡主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笑着追了过去。结果可想而知，世子姜默默在书房里抄着书文

　　“小易你到底有什么不会的啊？”世子姜趴在桌上，罚抄的书文写的歪七扭八

　　而绮里易在旁边研着磨，想了半天，才道出一句“不会吃辣？”

　　早就写完作业在一旁看书的婉儿郡主听到二人的对话噗嗤笑了，向来少语的绮里易真的可以说是不可多得的奇才，这么小就能文善武，除了性子冷淡了些，堪称完美。唯一能让他有的感情波动的可以说就只有吃辣了。

　　“说来也奇怪，我们纪国口味普遍偏辣。小易你从小在纪国生长，可就是吃不得辣。听说齐国口味向来偏淡，看来你真真是齐国血脉呀。”话一说完，就看见哥哥对自己挤眉弄眼的，才反应自己说错了话

　　“对…对不起”郡主尴尬的道歉

　　绮里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低下了头，看不见他的表情

　　“郡主无须自责，郡主刚刚所说全是因为把我当做自家人而已。小的我开心还来不及。”

　　听到绮里易这么说，婉儿自当是安下了心，因为他们三人不是相互客套的关系。而是实打实从小到大的伙伴。比起自家哥哥，绮里易反而更像哥哥些照顾着自己，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亦或是发生不开心的事，他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婉儿看着绮里易的英俊侧脸，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和那红如樱桃般的唇。一时看入了迷，还想着怎会有如此好看的男子。婉儿总是有很矛盾的想法，想着如果他不是质子就好了，这样就他就能和其他孩子一样，正常的成长。有的时候又希望他一直是质子就好了，因为这样他们就能一直在一起。

　　就在这时，几句话让她收回神
　　“啊，好累啊。小易你帮我抄。”

　　“不可以，小王爷。”

　　“你看我的手，写歪了都”

　　婉儿红着脸看着二人瞬间内心觉得幸福又安心，殊不知这日子马上就到了头

　　“本郡主要休息了，你们继续。”说着合上书后便回了自己的寝殿。

---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小易...
内容提要好难写，你们就当没看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