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火烧身》沉木舟

34、第 34 章

　　天气渐冷，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会有初雪。
　　程河一早就和编剧商量说，将剧中主角两人吵架的场景做修改，不管初雪是什么时候下的，吵架那场戏一定要在雪地里拍。
　　“就那种细细的小雪，看着爱的人头也不回地走远，痛彻心扉的感觉，你懂吗？”程河如此描述。
　　陆眠没听懂，但知道如果这场小雪下得不好看，他就得准备造雪景——预算又莫名的加了一笔。

　　这段时间陆眠能感觉到自己偶尔会莫名燥热，而后整个人就会更容易动怒。
　　“你最近变得不爱笑了，”程河说，“看来片场的工作果然很糟心。”
　　他朝前方努了努嘴，苏见深带着翟光一行人来视察，提了不少意见。
　　陆眠作为制片人，才是整个剧组的最高权力者，苏见深说的话，他也就听听，至于采不采纳，有需要再说。
　　“早点拍完早点收工回家，”陆眠恹恹道，“这剧没什么好打磨的。”
　　“你这话可别被小苏总听到。”
　　程河话音才落，苏见深就走过来：“什么我不能听到？”
　　星海的自制偶像剧虽然做得烂，但每次都被列为星海内部的重点项目，也是很多人都想争抢的好资源。再加上这是苏见深上任后第一部自己出品的内部剧，从制作的成员就可以看出，都是挑的星海内部的资深老人加上新人，此外，还有顶级流量男团Bright Venus出演，以及热门CP计尤执和纪伊直接套进去，要说苏见深没期待，那是假话。

　　程河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苏见深挑眉，了然道：“在说我坏话。”
　　程河：“……没有。”他哪儿敢啊。
　　陆眠：“他觉得压力有点大，想休假，但是不好意思说，我建议他直接和你说，他又不敢。”
　　“休假肯定是不行的，拍完再说。”苏见深没怀疑陆眠的话，说了几句，留翟光在这里继续监督，自己返回星海。

　　作为苏见深忠实话语的执行者、绝对狗腿，翟光在星海内部的风评很差，基本是人厌狗憎。一般是能避开就避开，不给翟光挑错的机会。
　　没人搭理翟光，他也能自己给自己找事做。翻完拍摄行程，翟光问陆眠：“这个雪地决裂为什么还不拍，不是排在下午吗？”
　　现在两位主角还在热热闹闹地和朋友聚会，Bright Venus几位都是能歌善舞的，又唱又跳，场面很热闹。
　　陆眠没好气：“因为还没下雪。”

　　拍摄暂告一段落，演员纷纷走向助理那里，从助理手中接过毛巾和水。
　　场地内还有不少道具糕点，放了太久已经凉透，道具师上前收走，贺永言在一旁咂咂嘴：“这些都要扔掉吗？”
　　为了拍摄画面好看，这些糕点是道具师专门到蛋糕房定制，贺永言刚才演的时候吃了几口，味道不错，就这么扔掉太浪费了。
　　“不扔，”道具师答道，“会拿回去喂给流浪猫流浪狗。”
　　糕点放太久不能保证卫生，不少演员还有奇奇怪怪的忌口，影视城内流浪猫狗很多，正好解决这个问题。
　　知道贺永言是在回味，辛振捅了捅他的胳膊，朝他使眼色。

　　翟光已经走到拍摄场地的另一边，陆眠和他八字不合，便一直在这边看他们演戏，手上拿着一沓行程单和报表，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
　　“陆老师，”两人走到陆眠面前，“组里吃的道具都是演完就喂小动物的吗？”
　　“基本是这样的，怎么了？”
　　贺永言捂着脸，有些不好意思：“我感觉有点浪费。”
　　陆眠了然，笑着叫住道具师，让他找个烤箱把东西热一热，当作点心。
　　贺永言欢呼一声，跟在道具师后头说要帮忙，他在资料上填的资深吃货并不是单纯为了讨好粉丝捏造的人设，他是真的喜欢吃。
　　程河觉得有趣，拍了几个小花絮做剪辑放到微博上，很快就上了热搜。
　　Bright Venus即使进组，粉丝也会追到剧组，除了微博上的官方宣传，还流出不少拍摄间隙的照片，也引起巨大的讨论。
　　【看这照片，两位主演出了戏就互不搭理，我的CP滤镜顿时碎了一地。】
　　【我们Bright Venus真是宝藏男团，唱歌跳舞演戏样样能行，粉真是捡到宝了。】
　　【C位纪伊独一无二，无可取代。】
　　【楼上的粉丝什么毛病啊，这剧唯一有演技的难道不是计尤执吗？】
　　【有人注意到角落里那个穿浅色衣服的小哥哥吗？虽然模糊但是一眼望去感觉气质很好！】
　　【是是是，我也注意到了，不知道是哪个新人演员。】
　　评论吵吵嚷嚷一堆，陆眠大概扫过一圈，感觉效果还可以，让宣传组将库存的图片逐步放出，同时公告粉丝，让他们收敛一些，不要私自偷拍剧组。

　　公告一出，辛振立刻转发，同时让Bright Venus其他人也做了转发，有正主带头号召，果然鬼鬼祟祟偷拍的少了很多。
　　陆眠知道后，特别感谢了辛振。
　　“都是应该的。”辛振眼光灼灼，看向陆眠，神情有些犹豫。
　　“还有什么事吗？”
　　“陆老师，你……”辛振吞吞吐吐，话还没说出来，脸就已经通红。

　　陆眠在很多人脸上看过这样的表情，只是辛振跟他认识这么久了，表现一直落落大方，少有羞涩的时候，突然这副样子是做什么？
　　陆眠纳闷，小声问：“是有什么困难吗？只要是剧组内的，我能解决的都会尽力。”
　　Bright Venus解散在即，辛振处于人气下位，所属的经纪公司在业内叫小虾米都是抬举，他能加入Bright Venus成功出道完全是靠自身能力。
　　对这样努力的年轻人，陆眠不会吝啬帮助。
　　“就……我看陆老师这些日子一直在片场和星海跑来跑去……”辛振慢慢组织语言，一边说一边想，时刻注意陆眠的反应，“您还会是要多注意休息。”
　　结巴了半天就是这个？
　　陆眠内心暗笑。
　　面对如此诚挚的关心，陆眠笑着谢过：“我知道了，你也是，拍戏之余多注意调整休息，有什么不会的多和老师讨论。”
　　考虑到Bright Venus是第一次正式拍戏，陆眠找了戏剧学院的老师跟组教导。
　　辛振眼神晶亮，连连点头：“我知道。”
　　纵然都说星海自制偶像剧是烂剧，可冲着制作人陆眠的这一条他就不能放过。
　　这是他第一部真正意义上触电荧屏的影视剧，制作成员都是熟人让辛振安心很多——鉴于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就算是比烂他也不会是垫底的那一个。
　　剧本中分给他的角色形象很好，辛振找个僻静的角落，对着墙壁默念台词，自己在脑中模拟，对着空气演练。

　　察觉到后面一道炽热的视线，搞不好又是几个喜欢搞怪的队友，辛振暗自哼笑，猛地一转身。
　　“呃，尤执你也在啊。”
　　辛振撞上另一堵不低于他前面的墙体。
　　“看看你在干什么。”计尤执没什么表情，黑黢黢的眼珠深不见底，一直盯着他。
　　不知为何，辛振莫名有些心虚。
　　“刚刚……”计尤执若无其事转开视线，“你在和陆老师说什么？”
　　辛振：“……”
　　他眼神犹疑，对上计尤执同样闪烁的目光。
　　“你……是不是也……”辛振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你闻到陆老师的信息素了吗？”
　　计尤执没回答，只是眼神瞬间锐利，如同冰刃破空。
　　辛振一激灵。
　　两个alpha私下谈论另一个Omega的信息素，怎么想都不对劲，一般出现这种情况都是青春期刚分化时的alpha对同伴Omega抱有旖旎幻想才会有的。
　　他和计尤执也算是熟识，但还没好到能一起谈论这个话题的地步。

　　=========

　　今天的拍摄持续到凌晨三点。
　　大部分演员一早拍完回去，剩下的戏份零零散散都是配角的，除了一个初雪镜头。
　　陆眠一直在片场坐镇，翟光原本是想跟着，结果才到十二点，就有朋友来叫他一起去附近吃宵夜喝酒，和众人打声招呼，他就走了。
　　程河翻着天气预报，不时喝一口咖啡提神：“大概在一点的时候就会下雪，场地那边都准备好了，两个主演好好休息，睡一觉再起来拍摄也行。”

　　“就一个小时，没必要。”纪伊手里同样拿着热乎乎的咖啡，“我熬得住！”
　　这一声喊得很用力，元气满满，周围的工作人员都被他逗笑了。
　　陆眠弯弯眼睛，和旁边一个化妆师搭话：“纪伊确实很可爱啊，这样，等会给他补妆加点腮红。”
　　化妆师噗的一声笑出来：“好的陆老师。”
　　过了一会儿，她又来问：“那计尤执呢？陆老师有什么说法？”
　　念出名字的时候，化妆师敏锐注意到计尤执动了动，偏过一些角度微微倾向他们这里。
　　果然是年轻人，对外人的评价就是敏感，她觉得好玩，更加期待陆眠的答案。
　　陆眠：“这是服装师的事，我会让他给计尤执穿薄点，务必让鼓风机能成功吹起他的风衣。”
　　“突出他的帅气是吧。”化妆师发笑。
　　“难道他不帅吗？”陆眠反问。
　　抛去他是Omega这一身份，作为制片人，出于各方面考虑最后选择了计尤执这一演员，当然是因为对他很满意，他夸一句相当正常。
　　化妆师笑着附和：“那是当然的，我每次给他化完妆，觉得如果自己再年轻两岁，肯定要倒追。”

　　一点多的时候，初雪如约而至，细细的小雪粒夹杂雨水，阴冷湿润。
　　陆眠打着伞看了一会儿，感觉这个场景和程河预想中的差别有点大。
　　两个主角在冷风冷雨中争执，衣角湿透，皱皱巴巴紧贴，连带动作都不大流畅。
　　这笔钱看来还是省不了。
　　陆眠打了个哈欠，强撑起精神。
　　这几天实在太过忙碌，以往习惯了熬夜的身体居然也会疲倦吃不消。

　　“别走——”计尤执爆发出一声怒吼，踉踉跄跄往前追去。
　　晦暗的场景中，雨雪纷乱，肆意打在他脸上。
　　“卡——”
　　程河喊了一声，各组工作人员纷纷行动起来，调整灯光机位的，打扫场景的，补妆整理衣服的林林总总。
　　陆眠位于场景外的一家咖啡馆，这也是他们的拍摄场地之一，内部已经做了改造，不少工作人员进进出出，忙碌不停，他坐在玻璃窗边，撑着脸看文件。这个位置角度极好，场地内的摄影机拍不到，还可以看到两位主演的爱恨情仇戏码。
　　剧本的重点场景内容陆眠都很清楚，现在拍摄的戏份更是被程河念叨了好久。
　　主角两人在雨雪中抱在一起后，就要亲吻了。
　　陆眠别开眼。
　　真是俗套又无聊的偶像剧啊。

　　程河为了拍摄氛围，周边的灯不好开得太亮，他看得眼睛发疼，不得不戴上眼镜。
　　冷风忽地吹来，灯光明灭一错眼，隐没在暗中的金属防滑链闪烁冷光，点亮上挑的狐狸眼狭长眼角。
　　程河哆哆嗦嗦地带着一众人马进来，一眼就注意到角落里的陆眠。
　　这个人……
　　明明在场的还有比他更受关注的艺人，他却还是能轻而易举夺去别人的第一眼注意力。
　　程河忽然理解为什么星海内部陆眠的桃色传闻不断了。

　　戴上眼镜后，眼睛凝神睫毛低垂地看着手上的文件，气质更为矜贵冰冷，偏偏淡粉色的嘴角还是习惯性地微微勾起，这让人更想撕下这层面具，看他更多的表情。
　　开心的、愤怒的、惊愕的、羞耻的……乃至情动的……这张脸还会是闲适的从容不迫吗？

　　望见来人，陆眠收了手上的文件夹，站起，从角落里走出来。
　　背后是错杂的人影杂物，他穿着一身长风衣，脚步像是踩着某种特殊的韵律，从一个飘着咖啡苦香的古旧咖啡馆走出来。
　　随着他的脚步移动，周围熙熙攘攘的声音也跟着静下来。
　　像是在沉醉遥远的梦境中。
　　“拍完了吗？”
　　咖啡馆的古典座钟敲响。
　　当当当——
　　三点了。

　　程河抓抓头发，如梦方醒：“拍得不是很满意，不过先这样吧。”
　　陆眠朝旁边一个场务点头，示意对方开始收拾。
　　他没有一早就走掉，而是等到最后一个工作人员落锁，把对方送上出租车他才离开。

　　雨雪渐弱，阴沉的云片消散，天际竟还有一轮望月高挂，冷风着厉嚎往脖子里钻。
　　拍摄场地的停车场离咖啡馆有些距离，地面湿滑，陆眠一个人打着雨伞走得很慢。
　　手机兀地响起。
　　“陆眠？怎么人都走了，你在哪里？”翟光嗓音浑浊沙哑，“这就拍完了？”
　　“拍完了，都回去了。”陆眠精神萎靡，说话有气无力。
　　翟光长哦一声，忽然说：“我好像看到你了。”
　　“嗯？”
　　陆眠转过头，当真看到不远处一个人影。
　　电话那头已经没声了，只剩粗喘的呼吸声。
　　“翟光，你在？”
　　陆眠不确定地望着那个人影，犹豫要不要走近看看。
　　听翟光那个语气，好像是喝了不少，大半夜要是醉倒在路边，在这么冷的天，冻死不是没有可能的。

　　清冷的空气中隐隐掺杂土腥味，刺激得腺体突突，不稳定的情热卷席全身，陆眠控制不住地双腿发软。
　　不远处的人影摇摇晃晃，脚步加快向这边跑来。
　　真的是翟光。
　　陆眠站在原地，感受到空气中浓厚的土腥味，陡然生出不妙的预感。
　　想走，可是手脚无力，手上的伞不断抖动，支撑不住缓缓倾斜。
　　细细的雪粒落在他的发上鼻尖。

　　翟光酒气满身，已然不知身在何方，依靠本能顺着信息素找到陆眠，目光凶悍如同猛兽狩猎，逡巡间找准要害，准备一击毙命。
　　“你……”陆眠深吸一口气，口鼻间满是alpha的土腥味信息素与酒气，令他作呕又抑制不住地颤抖，针扎一般的难受。
　　——年少时长期受裴津的信息素压制，他难以接受大部分alpha的信息素，特别是味道极为极端的信息素。

　　陆眠眼睛骤然一缩，想也不想地抬脚一踹：“走开！”
　　然而这只不过是他自以为的用尽全力，在alpha看来这是猎物的自投罗网，顺势就将陆眠的腿向下用力掰扯，看他躺落在雪地中，像奄奄一息妄图挣扎的白鹿。
　　这一刻陆眠终于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身为一个Omega不得不面对性别带来的差距。
　　处于上位的alpha在情欲与酒精的催使下，双眼通红，一双手铁链般死死锁住陆眠，鼻息滚烫，在陆眠耳后脖颈间寻找腺体的位置。

　　眼前阵阵发黑，陆眠下意识地一肘子往后扣击，这一下正好击中翟光的太阳穴，他当即捂着头停下。
　　陆眠还想回头再给他来一下，就听翟光发出一声闷哼，直挺挺地倒下了。
　　计尤执站在他背后，手里拿着一块板砖。

　　陆眠眼瞳水光潋滟，轻轻一眨，泪水如珠滚落，既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是面对新一个alpha的恐惧。
　　“有东西落下了，回来取。”计尤执绷着脸，努力不直视陆眠。
　　陆眠牙齿上下打颤，努力睁大眼睛瞪着计尤执。他很狼狈，但是他不能露怯。
　　计尤执呆愣一瞬，而后主动后退几步：“我不会……你……你别怕。”

　　陆眠不答话。即使他不能接受翟光的信息素，也不影响alpha信息素对他的刺激，这让他本就濒临崩溃的意志力更加薄弱，陷入情欲旋涡。
　　“计……计尤执？”
　　陆眠很认真地分辨出来者。
　　“对，我是计尤执。”
　　计尤执站在原地，看他双手撑着膝盖，努力站直：“你可以自己回去吗？”
　　空气中不再有难闻的土腥味，清新的森林柚木味若有若无。
　　不再是逼迫压制，反而是温暖安抚。
　　陆眠咬唇，点头。

　　即使路再长再难走，这一段路陆眠也要走完。
　　他勉力走到车旁边，拉开门。
　　后视镜完整映出身后人颀长的身形，对方一直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护送他直到这里。
　　昏暗幽微的停车场，仅有一点稀稀拉拉的路灯灯光照到这个角落。
　　看陆眠爬进车里，计尤执放轻呼吸，空中的鸢尾花香浓郁到滴水，他不能在这里久待。

　　上半身趴到座位，近乎脱力，陆眠的理智近乎要焚烧殆尽，他的手在车里摸索了半天，青筋蹦跳，指尖用力到发白。
　　不可以，不能使用抑制剂。
　　指甲在皮座上划拉，发出刺耳的尖叫。

　　“站住，你……”陆眠唇瓣已经被咬到出血，疼痛让他清醒些许，“可不可以……”
　　自尊和情欲拼命撕扯残杀。
　　一点点alpha信息素就好，一点点，真的只要一点点……哪怕只是一个吻都可以。
　　陆眠说得太含糊，计尤执很想假装没听到，瞟到他半天没再动作，最后咬着后槽牙问：“什么？你需要什么？”
　　尽己所能帮助发情期的Omega，是一个绅士的alpha应该做的。
　　“抑制剂呢，你没有吗？”
　　计尤执疯狂回想附近是否有现在还在营业的售卖抑制剂店铺，不过陆眠这样频发不稳定的发情期，抑制剂得用什么牌子好，还有阻隔剂，最好也得买……
　　脑子乱七八糟想了一堆，就听陆眠忽然说：“亲一下。”

　　计尤执纷乱的思绪瞬间卡住。
　　“亲我一下！”
　　被情潮折磨，眼泪和汗水将他的额发眼睫浸湿，湿漉漉地黏贴成一块，陆眠彻底放弃，自暴自弃。
　　后视镜中高大俊朗的alpha逐渐放大，死死盯着陆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需要……没有……没有抑制剂……不能……”
　　陆眠抬起眼，泪眼朦胧看向计尤执。

　　砰——
　　计尤执从没见过陆眠这副模样，即使以往两人亲密地耳鬓厮磨，陆眠也不会示弱不会主动。
　　计尤执按住聒噪跳动的心脏，置身于柔软粉感的花香中，异常冷酷：“不可以。”
　　“我不会亲你，我只会亲吻我的爱人，但你不是。”计尤执眼也不眨地看着他，“我不会对一个陌生的Omega亲吻，暂时标记他帮他度过发情期。”
　　不论他们亲吻多少次，陆眠都不会爱他。
　　陆眠嘴唇发抖：“一下也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你过来，主动就可以。”
　　见陆眠迟迟不动，计尤执脚向后撤，陡然露出一个微笑：“那就只好再见了。”

　　不能让对方离开。
　　陆眠勾住对方的衣角。
　　下一秒，alpha就被拽着低下头，被迫与Omega亲吻。
　　些许唾液在接吻时交换，计尤执瞪大眼睛，深黑的瞳孔紧锁住眼前人，这是猎物落网时猛兽才会露出的神情。
　　偷窃到一点信息素，陆眠眼睫飞闪：“我说了只要——”
　　没等他嘴硬地展现完最后的倔强，就被按回座位。
　　计尤执一只手死死扣紧他的腰，另一只手从后固定住他的后脑勺，闭眼如狼似虎撕咬，从耳廓到唇瓣，无一幸免。

　　如果计尤执刚才是一个胜利者对败者的残忍微笑，现在已经颠倒反转。
　　陆眠微微启唇。
　　计尤执却在此时停下。
　　炽热的温度陡然下降，冷风吹进车里。
　　“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计尤执的声音沙哑却很冷静，“你有过片刻的动心吗？陆眠。”
　　陆眠眼中是罕见的惊愕。
　　他已经处于发情期，两人有多契合无需再阐释，计尤执却这里硬生生止步。
　　“看来我刚才说的话，你并没有听进去。”
　　计尤执直起身，将混乱中裂开的衬衫纽扣系好，转身离开。

　　陆眠在车内睁着眼，东方升起的阳光刺亮他的眼睛，逼得他眼泪不停。
　　所谓的第一场雪，真的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