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宴行》写走瞧瞧

7、美人美人

　　那壮实鬼听见小娃娃的哭声，小心翼翼却又迅速的跑了过去，那样的笨拙却又竭尽心力的拿着小勺一勺一勺细心的喂着小娃娃吃米糊糊，小娃娃有了吃食，也不哭了，看来确实是饿了。
　　轻浮鬼赶紧陪笑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女鬼又赶紧照看起小孩，偶尔用绢帕擦擦小娃娃嘴角流下的迷糊糊，那样的细致和温柔，若不是满脸的苍白，眼袋处的青黑色，还有脖子处已经发黑的勒痕，定是一个初为人母的温柔少妇形象。
　　“来得路上有没有被别的鬼盯上？”
　　“仔细瞧了，没有。不过最近外面越来越乱，这附近的鬼也越来越多了，小娃娃身上的人气又特别香特别旺，老远就有鬼能注意到，所以我绕了很远的路，来得也有些迟了。”
　　不禁各个都面色有些凝重起来。
　　书生鬼说：“我们得赶紧出发了。”
　　陆子言已经观察了他们一段时间，也大概对他们有了个了解。对于鬼来说，如果法力不够强，刚结出实体之时，只能显现出人刚死的外貌，却不能显示出自己平常的样貌，比如说这少妇，再比如说那壮实鬼，他的脑袋与他的脖子是完全不相连的，一不小心脑袋就会掉下来，应该是被砍头的，陆子言已经瞧见过几次他把脑袋又黏回去了；那小孩鬼是被饿死的，衣服下空荡荡的，刚才一阵小风吹过，衣服下的真正就只剩下皮包骨了，可他还是很听话，别的鬼说不让吃什么，他就不会吃什么，只是会死死地盯着而已；而轻浮鬼似乎是里面带头的，而他似乎是被乱棍打死的，身上有很多伤；只有那书生已经看不出死因，细细瞧来，眉目清秀，而且听他分析起来头头是道，还是有几分见识的，而由此可见那书生的法力应该是几鬼中最强的，但对于陆子言来说，当然对付起来还是小菜一碟。
　　陆子言瞧见鬼都齐了，却是等小娃娃喝完了迷糊糊才决定出去。
　　红宴稍顿，却也是跟着走了出去。
　　书生鬼首先发现了了陆子言，警惕的问道：“什么人？”
　　陆子言却不紧不慢的继续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要的就是这气势，云淡风轻，感到自己更加会装了，就差手上一副纸扇了。
　　待五鬼看定，不由自主的却被这走出的陆子言给吸引住了。月光如纱，轻轻的披洒在来人的身上，散发着温柔的光晕，仿佛误入人间的不知烟火为何物的仙人。
　　红宴皱眉，他们喜欢别人这么直愣愣的看着师尊，虽然知道师尊很好看，也只有自己才能看。一个健步，就当在了陆子言的面前。不过此时的陆子言要比红宴还要高上一个头，红宴回头发现这个事实后，很是懊恼。不过又一回头，又发现五鬼居然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连那抱着的小娃娃都笑眯眯的向他伸着双小手，蹬着着自己的小短腿，嘴里喊着：“美人，美人……”
　　红宴的脑门上不禁冒出三根黑线。
　　陆子言却是没忍住，轻笑出了声。他这徒弟以后绝对是祸国殃民的主，他得护好了这天下的百姓，别被摄了魂去。
　　不过万事既定之时，他发现红宴在他的看管下的确没有祸了国，秧民也就只秧了一个，就一个他而已，再想却已泪奔，早知道就让他祸国殃民去了。
　　只见红宴回头看着他无奈道：“师尊……”
　　陆子言忍住笑，一本正经道：“师尊我只是见这小娃娃着实伶俐可爱，而且还很会说话。”
　　突然听到大笑声，却是那轻浮鬼笑开了怀。
　　红宴对于师尊是没辙的，可对于这些小鬼却是不怕的。
　　怒道：“看什么看，再看我就让你魂飞魄散。”清清冷冷略带稚气的声音，却没有达到想象中的威慑作用，就好像小孩子被逗急了发小脾气的感觉一样。
　　想想也是，能逗师尊开怀一笑，他又有何是舍弃不了的呢？只不过装装样子罢了。
　　这时却听见女鬼向轻浮鬼嘟囔了一句：“你看都被你带坏了，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美人’。”
　　陆子言又想笑了，他这徒弟魅力太大了。
　　却听书生鬼道：“居然是令仪灵尊，不知灵尊来此地所为何事”
　　却是知道自己为何人，果然还是有些见识的。
　　陆子言深觉自己的定位应为一高人，所以答道：“捉鬼。”简单明了，多符合他的形象啊！
　　书生鬼皱起了眉毛：“如果我说我们未做伤天害理之事，灵尊是否也要收了我们？”
　　红宴也仔细聆听，他一直担心的事就是师尊知道他有一半也是鬼时会怎样。师尊对书生鬼的回答不也代表了他对鬼的态度是否有区别吗？所以不经意间握紧了手掌，而掌心都微微有些出汗了。
　　“如果我说是呢？”陆子言还想最后试探一下这些鬼的本性。
　　等了半天，却是轻浮鬼故作潇洒的答道：“那就捉吧！这么久了，也飘够了！”
　　“不逃吗？”陆子言好奇道。
　　这次却是书生鬼又接过了话头：“不逃，灵尊的实力我们都知道，又何必……”。
　　陆子言猜想他是想说“自不量力”。却是能进退，知得了好歹的。
　　书生鬼又看了看其他的几只鬼，那几只也都点了点头，表示了对他的支持，可见几鬼确实是同心的。
　　对于人类来说，都很难可以把自己的生死交由同伴决定，而这几只鬼却可以做到同心同德，不由让陆子言有些敬佩。
　　这时，确实女鬼出来说了话：“只是望令尊把这孩子带走，找户好人家养着，”看着怀里娃娃的样子，满满的温柔，似乎连那张泛着青色死气的脸都附上柔光，变得熠熠生辉，“虽然只相处了没多少时日，但这小娃娃确是很乖的，肯定能找个好人家，找个真正的人来疼他。”壮实鬼不太会表达，只是傻傻的附和道：“是啊！是啊！”
　　小娃娃看着全都看向他的人和鬼，一点也不害怕，还笑着摇着胖乎乎的小脑袋，发现红宴居然看着他，又向他伸出手，“美人，美人”的叫着。
　　红宴现在整颗心都提着，也不去管他，只是又看向了陆子言。
　　轻浮鬼大笑道：“像我像我。”
　　一直没说的小孩鬼貌似想要靠近陆子言，但看见了突然向前一步的红宴，似乎有点害怕，又退了回去，只是指着自己说：“找个好人家，不要像我。”
　　陆子言却没有直接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问道：“这孩子哪来的？”
　　女鬼见陆子言没有直接回答他们的问题，却也态度温和，想着他们表现好点，灵尊或许会真的不怕麻烦，以后稍费心思多多过问一下这小娃娃，这小娃娃也怕怕遇见坏人家了，也不敢隐瞒，直觉就像撇清这小娃娃与五鬼之间的关系：“大概一个月前，我们五兄妹刚出烟鬼山鬼界，飘到了附近的一个靠近若川河的小村庄，本来没准备进去，可发现整个山庄都明晃晃的，似乎浸在了火海中，不由得心一惊，想进去瞧瞧是否能帮得上忙。因为最近鬼闹事的事太多，一方面我们虽是鬼，却真的从没害过人，只是自己在慢慢的修行而已；另一方面，别的鬼闹得太凶恐怕不久各大门派就会有人初来收鬼，多做善事实则也为自己多留条后路。比如说遇到令仪灵尊这样的高人，还是有希望活下去的对不对？”还不忘拍一下陆子言的马屁。
　　陆子言却继续装深沉，只道：“继续说。”
　　女鬼逃了个没趣，继续讪讪道：“进了村庄，才发现果然是很多恶鬼在吸魂，而这火却是村民用来抵御他们而放的，可是这吸食了很多魂魄的恶鬼们都已法力大增，那火哪能伤他们太多，可是村民们还是不信邪，继续放火，有的人却是一不小心把自家给烧了起来不得不跑出来，反而更容易被这些恶鬼逮着了。”
　　忽而叹了口气：“人类啊！就是愚蠢，不愿意相信事实的真相，宁愿自欺欺人！”继而又自嘲的一笑。不知道这句话说得是那些村民呢？还是她自己。
　　“可是那些恶鬼太厉害了，而我们六个只是靠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增长修为，刚幻化出实体，又怎能与他们相提并论呢？”
　　“等等，六个？”陆子言不禁警觉起来，这还藏着一个准备偷袭呢？
　　五鬼却没有发现陆子言的警觉，都是一脸的忧伤，就好像一个模子刻出的表情一样，只是脸长的不一样。小娃娃似乎也被这浓重的忧伤感染了，终于不再看着红宴，伸出自己胖嘟嘟的小手去摸女鬼的脸，可似乎是太凉了，惊了一下缩了回来，可过了一会又伸出自己的小食指去点女鬼的鼻子，这样子就好像是女鬼平时逗她的样子一样。女鬼被他这动作一逗，也不禁又笑开了花，轻声道：“谢谢你。”
　　不知道小娃娃听懂了没有，还是只是看见大家都笑了，也笑眯眯的笑了开去。
　　红宴想到四个字—虎头虎脑，他以后绝对不在师尊面前傻乐呵了，感觉像这小娃娃，太傻，破坏他在师尊心目中的美好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