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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再信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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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宴却是没有注意到他的眼光,即使注意到了也不会再意,他的眼里现在只有陆子言,问道:“给我的!”
陆子言没有说话,只是将剑递了过去。
他就瞧见红宴用双手接过了莳雨剑,似乎双手激动的还有点颤抖,眼睛专注的就好像饿狼,而他接过的不是剑,而是红烧肉一般。
红宴从小有记忆以来,就是和一个老乞丐在一起乞讨,别人给的铜板那是施舍,为了这些施舍还要打赢周围别的乞丐,可他年岁小,总是输,所以每次讨着钱了,都会先藏些在怀中,剩下的再被别的乞丐抢走,不过还得装作不愿意的样子挨一顿打,否则那群乞丐会起疑,身上从来都是青青紫紫的,满是伤痕。
后来老乞丐去了,剩下了他一个人,年岁大了些也不愿意去做这丢人的事,就去酒楼妓院什么的打小工,有些工钱,也长得圆润了些。那时有一个小男孩和他关系非常好,什么都罩着他,那时的红宴对他也是掏心掏肺。可有一次,吃了那小男孩的一块绿豆糕,却立刻昏迷不醒。醒来时却躺在一张挂着花花绿绿的蚊帐的大床上。幸好他又是人又是鬼,所以这蒙汗药对他的效果没那么大,早早的醒了过来。只听见门外有人在议论,一年纪大的说道:“你到底怎么骗到这小子的,这小子可精的很,容妈妈可想了好多法子他也没上当。”然后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也不想想你小爷我是谁,有什么我干不成的事吗?我只不过假装对他好,哄他吃下加了药的绿豆糕就行了。不过被打了不少顿,事后拿到银子可得好好犒劳犒劳我自己,”竟是和他要好的那个小男孩,红宴一下子懵了,只觉得满腔愤恨无处发泄。他那时一个人,又年纪小,做乞丐时见过太多的人,听过太多的故事,这人性过于狡诈,不得不防,所以不管在哪做事都是眼观八方,耳听六路,容妈妈也就是这小倌馆的掌柜,她的手段他早就牢记于心,平常从不乱吃东西,可就这么一个信任的人,就偏偏出卖了他。
周围的人从来对他都是有目的的,不禁让红宴心凉。
后来他赶紧打开窗户逃跑了。
可其实他心底总还是存在些侥幸,一次一次的付出,却又一次一次的被伤害,遍体鳞伤,再也不愿意去相信,因为那只是奢求。
而现在有这么一个人硬生生的重新打破了他在内心外筑起的坚硬的壁垒,突然间的闯进了他的内心,到现在对他不曾怀有任何的目的,只是一心一意的对他好,不求回报,时时刻刻的想着他。
他告诉自己,他愿意再相信一次,如果这一次还不得善终,他将会拉上陆子言,拉上云山派,甚至是整个世界来陪葬。
陆子言又道:“拔出来瞧瞧,看合不合手。”
只见红宴又再次审视了这把剑一番,然后手腕略一用劲将其拔了出来,带出一道光华,恍如弯月。而握着剑的人一袭红衣似枫却胜枫,肤白如雪,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在背后随风毫无规则的飘动着,光亮的剑将月光反射到脸上,竟似乎产生了光晕,熠熠生辉。高挺的鼻梁,精致的眉眼,明明是魅惑至极的面容,而此时看着莳雨剑的目光竟似虔诚,使他整个人又似乎带上了圣光,端庄至极,两种极端的样子却在他身上融合成一体,毫无隔阂。
陆子言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红宴,等回过神时,又立马撞入了一双明澈眼睛,而其中满含深情,近乎炽烈。
只见红宴双手握剑,单膝跪下,仍旧是清冷的语气,只是音调仿佛在颤抖,郑重道:“谢师傅赐剑。红宴此生发誓,绝对不会伤师尊分毫,绝不背叛师门,有违此誓……”
陆子言心道:“古装剧又一必有桥段,发誓。而且他这只是赠了他一把剑,又不是送了他一条命,这么激动。”可不管这誓是否会灵验,他从心底里都不愿意红宴说出以下的话,他是真心的疼这个同他一样的孤儿。初次见面时的小心翼翼,初次帮他上药时他身上的累累伤痕,无一不让他心痛,只想捧在手心好好的疼着,不再让人伤他分毫。
遂假装生气道:“这才修了几天仙,就以为能比为师厉害了?”
然后就看见红宴急了眼,连连说道:“弟子不是这个意思。”
“再说了,为师我要打你,你敢逃?敢逃的话,我就把你拽回来关小黑屋,练字。”
“不逃,绝对不逃,死也不逃。”
只是后来红宴做到了他说的话,陆子言却没有做到他说的话……
“不过师尊,小黑屋黑的,没法练字哎!”
竟会回嘴了,刚还说打了也不逃呢。
可看到这一切的还有孟齐光,当他看见红宴拔剑的那一瞬间,心跳却突然漏了一拍,明明同时男子,却是再也移不开眼去,恨不得他眼中深情注视的人是自己。
可是眼前两人的眼中却只有彼此。
陆子言看着红宴,又忍不住摸了摸他手感颇好的头发,说道:“还不起来。”
“是,师尊。”
回头又看向孟齐光,稍稍交代了他所知道的消息,让他带回给师兄,也就是忘生派掌门墨修能,详细情形等他了解了解,再与告之。并且一定要尽快派门下弟子下山驱鬼,减少伤亡。
孟齐光恭敬的说道:“弟子知道了!师尊受到师叔的消息后就已经派人下山帮忙了。”
陆子言便点了点头,墨修能的办事效率不管小说中描述,还是来了之后亲眼所见,那都是及其靠谱的,只不过是关心的多问了一句。
陆子言便打算带着红宴上路,再去别的村庄瞧瞧有什么线索。
孟齐光见着红宴要走,不知怎地,突然向前一步,问道:“师弟这就走了?”
问完连他自己都愣住了,又赶紧说道:“弟子只是关心师弟。不过有师叔护着,定是无碍的。是我唐突了。”
陆子言只觉得孟齐光自刚才起就有些奇怪,说出来的话又有些奇怪,却找不出原因,也不愿意深究。只是看了眼红宴。
红宴也觉得奇怪,他和这师兄说的话不到三句,咋就突然关心起他来了呢?不过师尊的眼神他倒是懂了,虽然不知什么原因,但人家关心的是他,那就让他们同辈之间交流吧。便也上前一步,拱手道:“多谢师兄关心!”再无多话。
孟齐光只想与他再多说两句,可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便只能还礼。
陆子言见两者都没了话,便再次带着红宴走了。
孟齐光只觉得,月光下一袭白衣的陆子言带着红衣的红宴,缓缓走远,那背影竟是说不出的和谐,却在他永远也触摸不到的地方。
过了一会,后面的弟子上前提醒了孟齐光一声,该回山了。孟齐光才回过神来,那两人却早已消失在了远方。
孟齐光现在想来,又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在是不当,还不能做到处事不惊的境界,回去后还得多加修炼。
又想到那身红衣的精致男孩,心中泛起阵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