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彼零

12、第 12 章

　　“难得遇故人来访” 闻人东篱没理会闻人机，对冯景年笑：“来杯茶？不过我喝不下了。”
　　闻人机毫不气馁地嚷：“吃饭，去吃饭，吃饭……”
　　“东篱，我们本不想跟你吵，沈震舟怨你明明能救却没去救他父母，你怨我和他明明能救你却任凭闻人机玩你挖你双眼，可你这又是抓离苑，又是找那只猫,恐怕就，太过火了吧。”
　　离苑泪眼汪汪地崇拜冯景年的帅气。
　　“谁能告诉我‘苏平的本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小苏平举手提问，委屈巴巴等沈震舟回答。
　　沈震舟语塞了。
　　“那天见了闻人东篱，我就离开了古地，隔了两年多再回去的时候，古地……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废墟。”沈震舟回忆当时的情景“什么花草树木全都没有了，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了，你的本体，就是那块石头，也找不到了。”
　　苏平是第一次见沈震舟在自己面前低下头。
　　“我当时……什么都没做，又离开了，三年后，我才发现自己……”放不下。
　　有的思念像是被堵住的洪水，一旦闸门被打开，便绝无收拾的可能。
　　“我去查，没有线索，找，找不到。那五年外出游历，我是去寻死的，身体被耗空了，我没用……那么晚，才找到你转世的灵，你的本体，我怎么都找不到。”
　　苏平很不是滋味。他根本无法想象沈震舟在五年崩溃后，是有多坚强，才能坚持着找到自己，然后站在自己面前，还说爱自己。
　　“别把乱七八糟的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我那什么鬼的本体消失，跟你没半点关系。”苏平嗓子有点哑。
　　沈震舟摇头，想说什么，被打断了。
　　闻人机跑到了大门口，朝着满街的人大声喊道：“书店大减价，便宜啦便宜啦，卖完书买饭吃，没有钱吃饭啦，疯狂甩卖，全场十折！！！”
　　人群疯狂，纷纷挤进了闻人东篱这家不大的书斋。
　　闻人东篱：“……”
　　众人“……”
　　闻人机：“诶？诶？怎么不给钱就走了！篱篱，没有饭吃了，嘤～～”
　　闻人东篱难得生气了，“闻　！人　！机　！”
　　闻人机瞬间跑了个没影。
　　“抱歉各位，我先去处理个家事。”
　　苏平为闻人机祈祷。
　　闻人东篱处理的家事以两个时辰后闻人机气喘吁吁的摊在地上跑不动了作为结束。
　　闻人东篱笑得很难看，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滴落，“不留各位了，改天再约。”
　　“你不早说！！那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等上四个小时？！”离苑怒。
　　“这就结束了？”苏平抽了抽嘴角。
　　沈震舟还没从苏平本体的事里缓过来，眼圈通红，面色惨白，就差哭出来了。
　　“傻子”闻人机突然指着沈震舟说。
　　闻人东篱脑子转了个弯，片刻点头：“确实傻。”
　　沈震舟：“？”为什么会被傻子说自己傻？但沈震舟隐约有了期待。
　　“是你思维定式了，灵的记忆的失去，并不一定非要是转世。”
　　“你是说……”沈震舟揽住苏平，不敢置信。
　　“只要过了忘川河，洗净了前世记忆，就可以登上孟婆桥，前往来世。但是，没有人说，过了忘川河，就非要上孟婆桥。”闻人东篱真的羡慕了，“这位苏平小哥，不是本体没了才要转世，他是找不到你，没有法子，只好去忘川河找你的转世。现在在你怀里的苏平，不只是他的灵，他的本体，同样蕴含其中。相信再过个几十年，忘川河的效力过了，他就会想起全部事情了。”
　　“那……不是梦啊……”苏平低声道，自然地靠着沈震舟，“我总是记得我一定不要上什么桥，一定要去找到什么人，我还以为是做梦。”
　　苏平其实很尴尬，非常不习惯别人焦点在自己身上。
　　“行啦，这下放心了？”冯景年呼出口气，“那我们就回家了，那什么猫，暂时跟我回家吧。”
　　世宁跟着冯、离隐没在夕阳下。
　　“那个谁，闻人…东篱，能不能问个问题？”苏平问，“为什么，不救沈震舟父母？那是你……兄弟的亲人，没有理由，本来可以不用闹得这么僵。”
　　“用什么理由，闻人机想杀的人，那我就帮他杀了啊，是吧，父亲，走了。”闻人东篱还是笑，背着苏平挥了挥手。
　　闻人机念叨：“抓蛐蛐，抓蛐蛐去。”
　　闻人东篱一声嗤笑。“不吃饭了？大夏天的哪有蛐蛐。”
　　“那抓蟋蟀，抓蟋蟀。”
　　有什么东西从闻人东篱的思想里渐渐抽离，他摸了一把闻人机的头顶。
　　闻人机是在保他，对于沈震舟和冯景年，闻人机一挑一稳胜，但要是一对二，在加上苏平离苑两个添乱的，想赢，就得拿命去换。
　　闻人机拉着闻人东篱离开，是要保住闻人东篱，这一点闻人东篱看得出来，沈震舟冯景年看得出来，苏平也看得出来。
　　“好像看过老子说的一句话。”苏平歪了歪头，笑了。
　　“什么话？”沈震舟也笑了。
　　“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
　　“是啊，就像闻人东篱和闻人机在一起，他们逆的不是天，不是道，而是礼，是人心。”
　　“那你呢？”苏平大胆去看沈震舟，反问道。
　　“我？”沈震舟整理了一下苏平的碎发。
　　“我顺我心而已。”
　　黄昏赤红的太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近，街上行人少了些。
　　苏平的脸，又一次红了
　　渺远又悠扬，苏平听到闻人东篱的声音挤过漫长的路径，找到了它可以落脚的耳朵。
　　它说，好，去抓蟋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