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聪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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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言：在凡谓之缚。在圣谓之解。缚即是三业所起之恶。解即是三业无碍之善。一切圣人……”
你，久久地，久久地，跪在佛像的跟前，久久地，久久地。
那尊佛像，铜筑鎏金，缀满了各色的宝石。
你开记得，那尊佛像开光之日，你被眼前佛陀的宝相庄严深深震撼，不由自主地当场跪拜。
你跪拜的是一个佛像吗？
你跪拜的是一个铜筑的人偶吗？
你跪拜的是一个千百年前的一个传说吗？
……抱歉，抱歉，那些，都不值得你跪拜。
真的，真的，真不值得你跪拜。
你，身为九五至尊，从来都是被人跪拜的，哪里有向别人，哪怕只是一尊铜像跪拜的道理。
可是，你还是跪下了，你的万金之躯，跪下了，跪在了铜像跟前。
你，难道不知道，那只是一尊铜像？
那尊铜像在数月之前，只是一堆从深山里挖掘出的矿石而已，那个时候没有人会多看一眼，而数月后，你，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居然对之下拜，叩首，虔诚祷告……
难道，你不知道这些道理吗？
呵呵，那实在把你想得太愚蠢了。
“……若有一人。随从佛语。修诸功德。不为自身而得恶报者。宁以我身入阿鼻地狱。受种种苦。使此等人。得恶报者。无有是处……”
你愚蠢吗？
这个问题显然更加愚蠢。
实在难以相信，一个以军事闻名的统帅，会被人觉得愚蠢。
实在难以相信，一个能把数个天下闻名的围棋国手下得心服口服的人，会被人觉得愚蠢。
实在难以相信，一个能在朝堂上公开辩经，把无数高僧大德辩得哑口无言的人，会被人觉得愚蠢。
……
无疑，你是聪明的，聪明到单纯的一个聪明都无法概况你的聪明，应该说你是冰雪聪明，聪明绝顶的那种。
也正是因为你的聪明，所以，才让你的亲戚，前朝那个位居至尊的那个亲戚，如坐针毡，对你除之而后快。
“……相与今日起勇猛心。发忏悔意。忏悔之力。不可思议。何以知然。阿阇世王。有大逆罪……”
其实，你不是不能理解你的那位亲戚的想法。
聪明如你，当然知道，在这等乱世之中，皇权，确实拥有至高无上的荣耀，但，同时，也是无数人觊觎的目标。
哪怕知道，争夺皇位，简直堪比飞蛾扑火，九死一生，但，又有什么用？
你去和飞蛾说，那火焰是危险的，不要去扑，可是，对于飞蛾来说，那就是致命的诱惑，哪怕冥冥之中的理智，也确实告诉他们不要那么做，可是，真的劝不住啊。
这就好比你的弟弟，位极人臣的弟弟，你从来不吝啬赏赐给他，可他依旧觊觎着你的皇位。
尽管，他是你的弟弟，但是，他完全没有沾上的聪明的光，那愚蠢的计划早早暴露在你的跟前，你苦口婆心地劝他放弃，或明或暗，可他依旧还是对你动手。
亲弟弟尚且如此，何况，你和前朝的皇帝，血缘上更加生分，让他完全相信你……
很难，很难。
可说句实话，你真的没有，真的没有想过谋夺他的皇位。
倒不是说，你是何等的视功名利禄为粪土，而是说，你拥有的一切，是平常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可以说是，要什么都有，那你为什么要冒着杀头的风险，去谋夺那个皇位？
可惜，你的这个想法，你的亲戚不知道，即使他知道了，估计，他也不会相信。
毕竟，他当初谋夺他的帝位的时候，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唯愿必定来。愍我三毒苦。施令得安乐。及以大涅槃。以大悲水。洗除垢秽。令至菩提。毕竟清净。六道四生……”
可是，可是，怎么说，你们也是亲戚啊，不是单纯的君臣，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不愿意相信你呢？相信你不会谋夺他的帝位？难道就是因为他当初大权独揽以后，谋夺别人帝位，所以，他觉得别人大权独揽以后，一定会谋夺他的帝位？
你越是解释，越是无法解释，如同女人为自己画着眉毛，越描越黑。
越描越黑，越描越黑……
你能够感受到一把利刃，越来越靠近你的脖颈。
你，还是反了。
你都可以想象，在朝堂上，你的那位亲戚得知你造反的消息后，会是何等表情，一定会是说：“看！朕早就说他会反，果然反了！”
但是，你真的不想反啊。
都是亲戚，血浓与水的亲戚，你要什么有什么，哪里需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冒天下之大不违地造反？
可你的亲戚不信啊，不信啊，不信啊……
佛家常说，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不信的话，哪怕佛陀在跟前施展大神通，那也不会信。
佛陀都没有办法，何况是你呢？
“……行不平等。但知有我身。不知有他身。但知有我苦。不知有他苦。但知我求安乐……”
问题是，你信啊。
至少，你是真心真意地想去相信。
你是真心真意地想去相信，在这乱世，互相征伐的乱世，今天闭上眼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的乱世里，亲人们还是可以相信的。
你是真心真意地想去相信，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比骨肉亲情更加重要的，在骨肉亲情面前，哪怕是皇权都不重要。
你是真心真意地想去相信，相信前朝的皇帝，你的那位亲戚，把这世人想得实在太坏，太糟，太不堪了，至少说，亲人们之间，应该是相亲相爱，美满和睦的。
……
“……心颠倒。想颠倒。见颠倒。离善知识。近恶知识。背八正道。行八邪道。非法说法……”
请问，想让亲人们都能安全，想让亲人们之间和睦，没有猜忌，想让亲人们过上好日子……
这算得上野心吗？
如果，这算得上是野心的话，那你的野心，无疑是极大的。
你不是不知道你的亲人们贪赃枉法，可这样能让他们的日子过得舒坦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你不是不知道你的亲人们对你的皇位有想法，可想到前朝皇帝对你的猜忌……也许，是你多虑了，不是吗？前朝皇帝不正是因为猜忌才把你逼反的吗？亲人之间，少一点猜忌，多一点和睦，那多好。
你不是不知道你的亲人肆意妄为，杀人取乐……
这……
这……
这……
难道，你不知道这些可都是亡国之兆吗？
聪明如你，当然知道，可是，你又实在不忍心对自己的亲人下手，你当上皇帝，为的不就是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吗？
只不过，他们显然日子过得太好，好得过头了。
你只好以身作则，想要感化他们。
你自己生活勤俭，遇到灾年的时候，甚至一天只吃一顿粥。
你自己倡导宽容，哪怕你弟弟多次谋反，你都没舍得杀他。
你自己勤奋工作，冬天把手冻裂了都没有停止过办公。
……
这么说好了，佛经上说，佛陀舍身饲虎，割肉喂鹰，感动苍生。
你觉得，在你的感化下，总得换来些什么。
“……随逐六尘。起众多罪。或于众生边起。或于非众生边起。或于无漏人起。或于无漏法起……”
是啊，是啊，的确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区区数百人的叛军过江，等到围城之日，叛军数量到达数万。
换来了你的亲人，主动开启城门迎接叛军。
换来了站在宫城城墙之上，都能看到援军，却死活看不到援军前来救援。
……
聪明如你，迷惑了，真的，真的迷惑了。
你对你的亲人不好吗？
那为什么援军不来救你？就算是你不惜得罪叛将，也要救回的那个亲人，最不该背叛你的那位亲人，最后还是没有救你。
你迷茫，你困惑，你的亲人们，难道都是蠢货吗？都不知道救你吗？
然后，你顿悟了，他们不但不蠢，而且，不愧是你的亲人，都是聪明的。
他们，聪明地等待着你的死，你死了，他们才能名正言顺地成为皇帝。
你对佛陀不好吗？
你三次舍身，每一次大臣都要给寺院一笔天文数字的赎金。
你广建寺院，城中香烟袅袅，钟鸣不断。
你大修佛经，一时间四方取经僧人，络绎不绝。
……
你都这样了，为什么佛陀不显灵来救你？
你对百姓不好吗？
……
……
……
你对百姓，确实不好。
“……或为大身众生。更相啖食。或为细身众生。更相啖食。如是等杀业。无量无边。障菩提心……”
呵呵，聪明如你……
聪明如你，还是忘了，还是忘了对百姓好。
只有百姓好了，你的亲人们才能真的好。
只有百姓好了，佛陀才能好。
毕竟，佛陀自己，也是百姓啊。
“……所起罪恶。无穷无尽。如是等罪。唯有十方一切诸佛。大地菩萨。尽知尽见。如诸佛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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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武帝萧衍。
呃，总觉得没尽兴……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聪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