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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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头，一群少年争先恐后地奔跑着，朝着约定好的地点奔跑着。
不用说，那个身材高大，英气勃发的少年，和往常一样，第一个冲过了这终点。
然后，他转身，冲着跑在最后的那个纤弱，步履蹒跚的少年，咧嘴一笑。
那个少年兴奋得拍手。
“哥哥好厉害！”
这话，是少年打从心底里发出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哥哥膂力过人，使得一手好枪棒，即便是大人也不是他的对手，绝对是这这些孩童里的领头人物，身为这样哥哥的弟弟，少年都忘记了自己腿上的残疾，心里满满的都是骄傲与自豪。
“看！那是我哥！”
“嗤——那是你哥，又不是你！”
总是落下风的少年，对着弟弟露出了几分不屑，那个强壮的哥哥也就算了，这样一个残疾弟弟，怎么还会带着那样的骄傲呢？
弟弟并没有生气，反而很是平静，因为他记得哥哥一再和他说过，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人家那是不知道他的好，所以才会出言不逊，他要努力当个君子，以德服人，不是吗？
以德服人是有效的，很有效，第二天，那个少年便主动过来向弟弟道歉。
这不是弟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最后一次，弟弟觉得一定是自自己的德行感化了那些人。
直到有一天，弟弟撞见了哥哥，一拳接着一拳，痛殴着某个羞辱自己的地地痞，直到将对方打得门牙掉落，哥哥这才住手。
“明天向我弟道歉去。”
于是，第二天，弟弟再次见证了自己以德服人的奇迹。
而这次，弟弟的目光，落到了不远处拍手的哥哥身上。
“弟弟好厉害！”
第一次，生平第一次，弟弟看向哥哥的目光里，带着几分的异样。
哥哥并没有察觉到那目光里的异样，这不能怪他，他并不是一个七巧心思的人，在他看来，身为兄长，长兄如父，去照顾自己的弟弟，不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所以，哥哥努力地在战场上杀敌，努力地不断在官场上晋升，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当的官越大，他就越有能力去照顾弟弟。
可是，面对北方夷狄的大举进犯，哥哥哥带领着手下为数不多的军队出征时，想起的却是“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真是不吉利。
从前方传来的消息，夷狄的部队远远超过自己的，哥哥第一时间内感到了恐惧，倒不是恐惧他自己的死亡，只是恐惧自己战死沙场，他的弟弟又将如何自处？
事实证明，哥哥的恐惧是多余的。
弟弟捧着黄袍，在诸多将领的簇拥下，朝着哥哥走来。
夷狄人的大军，是假的。
眼前的真实却是，弟弟与一众将领，跪在哥哥的跟前，齐声山呼：“吾皇万岁！”
但，眼前的，真的是真实的吗？
真的是真实的吗？
哪怕是自己亲眼所见，哥哥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个一手策划了一切的人，会是自己的弟弟。
记忆里，那个弟弟不是永远跟在自己身后，拍着手掌欢呼：“哥哥好厉害。”的那个弟弟吗？
而眼前的这个弟弟，哥哥完全认不出来。
这是因为弟弟变了吗？变化得实在太厉害了，让哥哥都无法接受？
或许吧，或许吧。
弟弟看着哥哥望着自己复杂的眼神，内心里带着几分的得意。
这回，总算是轮到自己保护哥哥了。
这回，总算可以让哥哥大吃一惊。
……
似乎弟弟让哥哥的吃惊实在太大，渐渐地，渐渐地，哥哥对弟弟疏远起来了，因为哥哥不知道这次是弟弟捧出了黄袍让自己穿，下次弟弟会不会自自己穿上黄袍？
觉察出哥哥心思的宰相，马上对弟弟出手，到底是官场老手，老辣的手法，硬生生将弟弟逼上了绝路。
弟弟跪倒在了哥哥跟前，匍匐在地上，根本没有抬头。
没有任何的辩解，也没有讨饶，只说了一句：“哥——”
这区区一字，却如同有千钧分量，狠狠砸在了哥哥心头最柔软的部位上。
恍惚之中，高高在上的哥哥，看到的还是那个步履蹒跚，却始终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
到底是血浓于水啊。
宰相无奈地摇头，长叹。
在经过弟弟身边的时候，宰相向弟弟竖起了大拇指。
这个弟弟真的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哥哥了。
那么，哥哥了解自己这个弟弟吗？
或许，哥哥自己觉得自己很了解弟弟。
但，当哥哥看到弟弟举起了玉斧，朝着自己砍来的时候，哥哥才意识到自自己错了。
哥哥并不了解弟弟，并不了解那个一直步履蹒跚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追上了自己，甚至把自己甩到了身后。
一直以来，他总觉得是自己在保护着弟弟，可实际上，早早的，弟弟已经在保护着哥哥了。
这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官场险恶，波云诡谲，那个心思大条的哥哥，居然一向有惊无险，始终安然无事，还能平步青云，这是在哥哥的能力范围内的吗？
显然，这些都是弟弟的功劳。
不过，弟弟不介意，一如以前哥哥一点也不介意去照顾弟弟一样。
但，真的不介意吗？
一点也不介意吗？
看着哥哥继续的大大咧咧，看着哥哥挥斥方遒，看着哥哥意气风发地施展平生抱负……
所有人无不在哥哥周围歌功颂德，称赞着哥哥诸多的伟业……
自己呢？
自己呢？
谁都不舍得称赞弟弟一句，没有人看到弟弟的付出，弟弟的功劳，包括哥哥哥在内。
要是哥哥能够拍手说：“弟弟真厉害!”，自己应该就不会举起玉斧了吧？
弟弟长长地叹息，然后，丢下了玉斧。
哥，既然你以为我始终只是跟在你身后的小鬼……
哥，既然你觉得我只能被你保护……
哥，既然你无法看到我的付出……
……
那么，就让我用实际行动证明给你看吧。
弟弟在心中暗暗发誓。
迎着群臣质疑的目光，弟弟暗暗发誓，要做得比哥哥更好。
实际上，弟弟做的方方面面，都要超过哥哥，平定国内，整饬官吏，提拔新人……
群臣原本质疑的目光，变成了臣服。
可是，弟弟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够，远远不够。
对了！
对了！
对了！
是军功！
是战争！
自己一向是用文治来展现自己比哥哥强。
如果，如果说，在战场上证明自己比那个堪称战神的哥哥还要强的话，那那么，自己就可以彻底摆脱哥哥的阴影了。
那时候，再也不会有人说，自己是什么什么人的弟弟。
而是会有人说哥哥，那个英明神武的哥哥，是自己这个千古一帝的哥哥。
美好的愿景，在弟弟的眼前缓缓展开，缓缓展开，弟弟仿佛看到了自己希冀的胜利，距离自己那么近，那么近，只要自己伸手就能够到。
寒光，乍现。
杀气，袭人。
弟弟猛地从自己的幻想里惊醒，迎面来的，却是夷狄人的刀锋。
刀锋，击碎了弟弟的幻想，击碎了弟弟的帝王威严。
说实话，既然敢上战场，弟弟不是没有想过会直面死亡，他真的没有害怕过，毕竟，他是从小听着哥哥绘声绘色描述战场的厮杀里长大的，他总觉觉得自己在战场上不说超越哥哥，至少不会做得比哥哥差。
而现实，是残酷的，面对刀锋，哥哥可以举着棍棒冲过去，弟弟却只能连滚带爬。
弟弟这次，总算亲身体会到，无论自己愿意不愿意承认，自己始终不是哥哥哥，也无法成为哥哥。
更残酷的是，弟弟在面对刀锋时，下意识地喊出的话居然是：“哥哥救我！”
“哥哥救我！”
“哥哥救我！”
“哥哥救我！”
……
在那一瞬间，弟弟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再次变成了迈着蹒跚脚脚步，跟在哥哥身后的弟弟。
可惜，哥哥已经不在了，那个始终挡在自己身前，无时无刻不在保护自己的哥哥已经不在了。
而且，是自己亲手那么做的。
真的好笑了，明明是自己亲手做的，却在战场上下意识地，第一个向着哥哥哥求救。
哥哥有听到吗？
哥哥没听到吗？
哥哥有听到却不肯来救吗？
……
弟弟无法判断。
只知道夷狄人的箭，从身后射中了他的大腿。
溃烂的伤口，从此再也没有好过，彻骨的疼痛，始终伴随在弟弟左右。
同时，伴随着这个天子的，还有夜静无人时，从寝宫深处传来的幽噎的抽泣声：“哥，我错了……哥，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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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写的是宋太宗赵光义。
赵光义是不是坏人？
呃，呵呵哒。
港真，当年读宋史，读到斧声烛影，宋太宗上台……胸口闷得不行，多少日子都没法儿继续翻下去看。
敲黑板，知识点如下。
一，宋太宗腿脚不行。
二，陈桥兵变宋太宗很可能压根没参与。
三，宋太祖之死，斧声烛影……
四，宋太宗登基，金匮之盟……
五，宋太宗上台后摆平了北汉，但，在高梁河之战中，被耶律休哥击败，耶律休哥单挑了宋太宗车架，宋太宗丢下数万精锐落跑，这过程中腿部中箭，宋太宗最后就死在箭伤复发上。
六，赵匡胤手底下的虎狼之师在宋太宗时代全部整没了。
七，太宗朝时，赵普曾经和赵光义为权力斗过，但，宋太祖选择相信自己的弟弟。
八，……………………十万个MMP…………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