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遥》九月净央

98、杀意冷心

　　“你们想要我的命，可我也想要你们的命，怎么办呢？”明朗的爽笑声清脆如珠滚玉盘。

　　笑声虽明朗，却充满了酸楚的狠戾凄迷，格外动听迷人。

　　只是更迷人的，是艳红的血洒落在洁白的雪地上。

　　就如白雪上的红莲一般开得灿烂夺目，明艳非常，勾魂夺魄。

　　的确是勾魂夺魄。

　　孟菲菲从没有升起过如此剧烈的杀意。

　　在这之前虽有过杀人的心思，但却从没有此时这般强烈，强烈到如果不杀人，她就会被憋堵的气息生生憋闷到窒息！

　　只因她感受到了浓重的杀意，那杀意来自包围她的人，正是冲她而来！

　　我不想惹事，只想救孟府上下，想找到皇极魄活命，想为孟菲菲报仇，想过些清静安宁的太平日子，就这些简单的期盼愿望，你也要给我设下阻碍么！

　　清澈透明的眼眸如冰泉一般冷冽，杀意穿过寒风穿过雪花，飘飘扬扬在她周身，如影随形，如风如雾。剑气纵横，杀意封锁了这片空间。

　　看不见，却无处不在。

　　黑衣人的杀意，孟菲菲的杀意，在这寒冷的深夜，凝固了空间。

　　也凝固了孟菲菲回暖不久的心。

　　没有第一次杀人的不适，没有杀人后酣畅淋漓的痛快。

　　有的，只是心冷。

　　暗组和血组接到的命令是夺物不是杀她，但里面却有过半的人是奉了必杀令来的，此时即便没有杀意的人，也在孟菲菲凛冽的杀意之下再无丝毫顾忌。

　　毕竟别人的命是命，他们的命一样是命。

　　只是命有不同，特别是面对满是狠戾杀伐之气的绝世高手时，那就更不同命了。

　　看着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看着满地血色蔓延，看着手中毫无血迹的皓月剑，孟菲菲突然仰头看向远处的一座屋顶，深深一瞥之后，雪白中却有点点艳红的身影倏然飞起，转眼消失无踪。

　　太子府门前气死风灯高高挂了两盏，映着雪光亮堂堂一片。

　　孟菲菲走上前去敲门，旁边小门打开探出一个乌黑发髻的脑袋，抬头露出一张微胖的脸颊，小眼睛扫视门外，疑惑不耐：“谁呀？”

　　“在下孟尘埃，有事见太子殿下，劳烦通禀一声。”孟尘埃把秦展雍给的玉佩递到他眼前沉声道。

　　本来见到白衣染血的陌生人，门房心里极为不愉，又听对方语气里完全没有对太子殿下该有的恭谨，心里更是不愉，眉毛倒竖，正要怒责斥骂。

　　却在见到递到眼前的玉佩时骤然收声住口，忙打开门扉，弯腰连连行礼，微胖的脸上堆积谄媚的笑，唯唯诺诺的讨好：“公子快请进，太子殿下交代若公子前来不用通禀。”

　　孟菲菲颔首入内，见大门旁边的小屋里，迅速出来一个青衣人快步走到孟菲菲身前六尺外，躬身施礼道：“公子请随小的来。”

　　太子府远比秦展鹏的王府大了不知多少，雕梁画栋处处精致，亭台楼阁随处可见。

　　幽径曲深，屋宇连绵。

　　青衣人引她到了一处院子告罪稍待后，入内引了个清瘦修长的中年人，来人身着华衣，气度不凡，明显是太子府的管事之类。

　　他含笑走到孟菲菲面前，看过孟菲菲手中玉佩后，态度更是谦恭几分，敛眉笑道：“公子请随小的来。”

　　此时早有人把孟尘埃到来的消息传递进去，当孟菲菲穿过两个园亭来到秦展雍的住所拓云居时，秦展雍早已含笑立足院门前的台阶上。

　　待孟菲菲转过树木彼此望见对方时，秦展雍快步上前拱手笑道：“孟公子终于来了，快请。”

　　转而见到他一身血衣，蹙眉担忧道：“公子可否受伤？”

　　孟菲菲抬眼朝他淡淡一笑，只是那深邃的眼底浓如泼墨，不再如以前一般透彻明晰，就连那笑，都带着几分摇摇欲坠的飘渺孤冷。

　　孟菲菲摇头道：“不曾，殿下，我们进去再说。”

　　“请。”秦展雍眉头蹙得越发紧了。

　　秦展雍直接将孟菲菲带到他的书房，孟菲菲也不待他开口，从怀中掏出那几封书信递给他：“这是凌夷的罪证。”

　　秦展雍诧异又惊喜，虽料到他此来必定与凌夷的罪证有关，但见他浑身血迹且形容疏懒游离，还道失败了。

　　不想一转眼，他苦心搜寻多日的罪证却已稳稳当当落入手中！

　　快速拆开信件，随着那几张薄薄的纸张的翻动，他的脸色越来越愤怒冷峻，眼中似要冒出火来，突然一掌狠狠击打在书桌上，沉声怒道：

　　“好个凌夷！好个奸妄之徒！不止勾结外敌陷害忠良，以毒控制父皇，还妄想将我大好江山割地于蛮夷之邦！想害我子民被蛮夷统治凌辱！凌夷，我若不将你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

　　孟菲菲虽不知书信中究竟写了些什么，但从秦展雍的话语里也明白了几分，微微蹙眉，沉声道：

　　“殿下如今证据在手，想来要对付凌夷必然更有把握，你放心，凌夷三天内必定无所作为，你抓紧时机拿下他，外敌入侵也需尽快解决，如今正是寒冷冬季，一旦开战，便是民不聊生血染大地，白骨成堆死伤无数，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殿下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情。”

　　“公子放心，我秦展雍答应的事情必不失约，三天内拿下凌夷，三天后，我必将皇极魄双手奉上，至于林筱之，我已派人寻找。”

　　秦展雍虽不知孟菲菲的笃定从何而来，但他既说凌夷三日内无所作为，虽心有疑虑，却也未曾开口多问。

　　“多谢殿下，告辞。”孟菲菲拱手一礼，转身便要离去。

　　“慢着，公子若不弃，秦展雍想与公子结为异姓兄弟，从此后肝胆相照荣辱与共，不知公子可否同意？”

　　秦展雍眼神灼灼望着孟菲菲郑重道：“我敬公子能耐，更敬公子为人，我秦展雍对天发誓，若有违此誓必遭天谴，公子意下如何？”

　　孟菲菲诧异回头看着秦展雍，绣眉微蹙，继而转眼释然，笑道：“殿下万盛之尊，乃蓝枫国将来的帝王，我孟尘埃何德何能可与殿下结为异姓兄弟？若殿下不弃，称我一声尘埃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