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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话 消失的明日[左手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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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明日复明日
时光逐渐消失
相遇或者别离拉成的记忆点点流逝
人,不过是一个行走着的影子
柒 仰望摩天轮,就是仰望幸福。
第二天很舒畅的睡到日上三杆,非常难得没有被任何声音吵醒。
起床发现爸妈上班去了,柳奕风也不见人影。他房间倒是可怕的整洁,让我大吃一惊。他已经懒成仙了,原来只是懒到抽筋,现在连筋都懒得抽,我打赌他连家里洗衣机在哪里都不知道,这种人居然也会整理房间,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我摇摇头,转过身,正对上一张脸。吓的倒退三步,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再这样不停受惊吓,我还是直接歇了算了。
是易文梓。
我莫名的惶恐 ,你怎么在这。
他蹲下身,拾起我的东西,抬起头递给我,温柔的笑笑,吓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事到如今,我也不好意思发火了,就摇了摇头。
他坐在地上说,我离家出走,很闷,来找奕风聊天。
离家出走?我倒吸一口气。
他笑笑,很幼稚吧。虽然他是笑着和我说话,可我总觉得他的笑容很落寞。
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我也坐到了地上。那只孔雀呢?
孔雀?他楞了楞,继而大笑起来,你们这对兄妹相处方式真是奇怪,他叫你猪头,你叫他孔雀。他老婆打电话来,就出去了。
什么?我差点被口水呛死。他居然为了女人把难过的兄弟晾在自己家里?我真是没看错他。然后很同情的拍拍他肩膀,同学,你发现那人有异性没人性了吧,现在还不晚。不要悲伤,我最善良了,我带你去寻欢作乐。
然后暗自感慨了一句:境界有大小,我真不是一般善良。
黄昏的时候我们到了星光游乐园。从入口沿着垂杨湖一路走到奇幻广场。空气中让人窒息的燥热已经慢慢淡却下来,翻滚的热浪像是在一只手安抚下变的沉默,霞光中的一切景致都被染上了温暖的橘色。湖畔空中摇曳着的串串柳棉,满目芳草如织和远处飘荡过来的音乐让我憋闷了整整一天的心情骤然轻舞飞扬起来。
忘记是谁曾告诉我,你可能有一千种原因难过,但是你可以找一个理由让自己快乐。
我转过头来看着易文梓。他目光摇曳,脸上有着奇异的神采,看着一个方向。
是摩天轮。
天空的颜色斑斓得眩目,一旁安静的摩天轮饰演着安静。巨大的钢铁支架缓缓转动着,缠绕着的钢铁架的霓虹灯一起闪烁着动人的光芒,我忽然说不出话来。
幸福就像游乐场的摩天轮,要转一大圈才能找到,而且
是不能回头的...
摩天轮缓缓地看着世界,我们痴痴地望着摩天轮。
暗影下有一块银色的铭牌:明日。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After all, tomorrow is another day.我毫无意识的喃喃道。
他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句话,gone with the wind。《随风而逝》最后一句话。
我笑着说,我喜欢叫它《飘》。
下面是一块木制的碑文,精致的暗纹,刻着一个传说:
一个关于摩天轮的传说
一起坐摩天轮的恋人最终会以分手告终
但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时
如果与恋人亲吻
就会永远一直走下去
传说摩天轮的每个盒子里都装满了幸福
当我们仰望摩天轮的时候
就是在仰望幸福
幸福有多高
摩天轮就有多高
当我们渴望得到幸福但幸福又迟迟没有到来的时候
试着坐上摩天轮等待它慢慢升高
直到最顶端
俯视所看到的一切
其实我们所要的幸福很简单
从那里往下看
人都匍匐在脚下
我相信
世界很大
但总有属于我们简单的幸福
所以
当我们感到不幸福的时候
试着去仰望摩天轮
等待着所谓的幸福高度
他们说
眺望摩天轮的人都是在眺望幸福
我们仰望它的时候
是不是已经得到了幸福?
他们说,摩天轮的每个格子里都盛放着幸福。我很想和最爱的人一起坐上摩天轮,站在风的上面,开放属于两个人的幸福。
而现在我只能站在轮回下,仰望着幸福,然后低下头快步离开。也许我会一直都仰起头。他们说这样,眼泪不容易流下来。
幸福其实和摩天轮是一样的,转啊转啊,一圈又一圈的来来去去,没有停留,但是总是会义无反顾的回来,没有意外,也没有停歇。但是,我没有入场券。
所以,摩天轮幸福得很孤单。
有人说。摩天轮是为了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才跨越天空而存在的。慢慢的,
天空的颜色变蓝。
摩天轮的幸福就象天空一样的高远,广阔。
它带给我们的幸福,是一种缓慢的,宁静的,安稳的幸福。
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
我们一直在努力,尝试着接近幸福,
天一样高的幸福。
摩天轮比我们先做到。
所以,
它成了我们幸福的化身。
我忽然间停住呼吸,怔怔的看着那段文字,心里像被刀锋狠狠划过。
易文梓说,想去坐坐么?
捌
不小心遇到也是遇到,那么多的未来里却没有我们的将来。
轮盘缓缓向上移动着,我坐在格子里看着自己一点点远离地面。原来在高处,视野才会变的开阔而明朗。
一种宁谧的气氛在静静流淌,我看了一眼易文梓,他的身上,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气质。
我说,我很感动,这是我第一次坐摩天轮。
他低头笑着说,不甚荣幸。
恩?我很迷惑。
他眯起眼睛,可以陪美女坐在这么浪漫的地方聊天。
我有点脸红,仗着夜色很浓看不清,一本正经的对他说,这话我爱听,再讲几句试试。
他很开怀的笑了,和我在一起他一直都是这个表情,即便我有时觉得他心里在难过,可是他依然是在笑着。
过了一会,我低声问,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
没有回音,寂静的空气中只有转盘带动的音乐,我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很唐突。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轻轻的说,我父母要带我出国。
就象是CD忽然卡住了,电影结束了,天黑了,散场了,我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格子间晃了一下,变成了垂直的角度,我很兴奋,激动的拉着他的胳膊说,到了到了到最高点了。低下头看着匍匐在脚下的景色,心潮澎湃。
夕然。他低低的叫了我一声。
啊?我抬起头来。看到他欲言又止的嘴,眼里还有莫名的光芒在汹涌,然后又慢慢的,慢慢的,变的很平静。
没事,我就是想说小心点。他拍拍我的头。
我忽然想起什么,问他,出国?多少人削尖脑袋想挤出去,你居然不珍惜。饱汉不知饿汉饥。
他说,我舍不得啊。然后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到不了的都叫做远方,回不去的名字叫家乡。
摩天轮旋转一圈花了半个小时,我从格间跳下来,更加神彩奕奕。拍了拍易文梓的肩膀说,我很开心,决定善心大发勉为其难请你去吃晚饭,虽然迟了点,我已经前胸贴后背了。
KFC 24小时经营店。
酒足饭饱,我双手托腮。饶有兴趣的问他,和一个刚认识的女生出来,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他郑重其事,谁说不认识,以前是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而已……然后是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我乐了,真看不出来,面子那么大,柳奕风提起过我?
他说当然,还有飞扬。
柯飞扬?你也认识。我挠挠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他笑了笑,恩哼,他是我兄弟,我喜欢的女孩子喜欢他。
我挑眉,惊异的说,什么,她眼睛被牛屎勾到了么?
啊?他很诧异,为什么?
我喝了一口可乐,抬起头来说,他这个人优点一只手就数的过来,缺点像阿里巴巴的矿藏一样挖都挖不完。长的能见人一点就十分受用,长的帅有什么用,长的帅花钱能用脸刷卡么?一副惟我独尊的样子,简直是柳奕风的升级加强进化版,我怀疑他们俩才是兄弟,我是被掉包的。
初三那年他生日,包了一个KTV包厢唱歌。一个月后就是中考,我正在焦头烂额的做题,他打电话来寻死觅活的要我过去。我耳根一软就顶风作案了,兴高采烈的跑去给他庆生。结果包厢里黑压压一片人,多到我都不知道谁是谁。那些明显到我看了都毛骨悚然的露骨女人多于男人,暗恋他的女人比明恋的还多。我吧我承认我有点语无伦次,那个无德失节男人左拥右抱,把我当壁画晾了两个小时。最后还是他一个兄弟看不下去送我回家。他是猪啊,我又不是贴上去给他当擦鞋布的女人,敢这样耍我。居然第二天还摆脸色给我看,说我没有人性害他等我一晚上。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高一那年他同时交了三个女朋友,情人节的时候丧尽天良。把一号女友送的礼物送给二号,二号送的给了三号。说起来也是他的没品已经天怒人怨,那三个女孩子居然相互认识,东窗事发后他看到自己搞不定居然仪态万千的推脱是我挑唆的。我百口莫辩只能默默承受群众的批判目光。特别是那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目光怨毒如芒在背,功力几近见血封喉。
和这种人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亏的是我每天烧香拜佛自求多福,才保的住这条小命坐在这陪你聊天。
这些史实都是出自肺腑,字字泣血。想起来都风云变色,山河怒吼,人神共愤。
易文梓在对面听的目瞪口呆。
我语重心长的拍拍他的肩膀说,孩子,时代在变,好男人的标准永远不变。你们俩的档次就是天上地下,所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相信那个暂时被外表迷惑的女孩子会觉悟的。
他缓过劲来了,好象很开心的笑了。把他的无奈笑的很清浅很寂寞,把我的苦闷笑的很无谓很不值。仿佛这是阳光下的雪地,很纯洁很耀眼,却凉彻心扉。
我怔了一下,推了推他,怎么了呀,笑的那么奇怪,我这是在教育你奋勇杀敌。
他愁眉苦脸,我原来就没信心,现在更没信心了。
玖 如果真的有上帝,那他一定没有看见我,因为我还是我。
背后的门忽然间被拉开,灌入几丝凉风。门口的风铃忽然被吹的叮当作响,如同在我心中敲下一片痕迹。
易文梓忽然变了变脸色,我有些不得章法。回过头去,看到了说笑着进门走向
柜台的柯飞扬和梁雨悠。
我有些怒意,又梢纵即逝。像是所有坚持都变成了悲哀,悲哀又转瞬变成了感慨。
文梓起身挥了挥手似乎想叫住他们。
我霍的拉住他的袖子,冲他摇摇头。
他楞了楞,怔怔的坐下来看着我,一言不发。而他的袖子在我手里一寸一寸被攥紧。
千百年来的爱情故事都已经定下结局,爱错人,付错心,表错意。只要铃铛不愿意,风声大作,在精明的贼也会失手。
我不要做掩耳盗铃的贼。
待他们转身出去后,我才渐渐松了手。文梓衣襟边的钉子深深的嵌入我的手指。他大惊失色,抓着我的手大吼,你真的是猪啊?抓那么用力干什么,怕我跑了不成?
我深吸了一口气笑笑说,是啊,这年头草儿很稀罕,逮着一株是一株。
他横了我一眼,嘴皮子还那么利索,看来没事。
我得意,张牙舞爪。那是,你没听说过祸害遗千年么。
他没说话,一瞬间气氛变的很尴尬。我想说点什么糊弄过去,在我开口前,他忽然抬起头来,死命盯着我,吐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夕然,听说你暗恋飞扬?
我听完差点没从椅子上翻下来,脑羞成怒,冲着他大吼你说什么呐!
我彻底被打败了,绯闻通常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广而告之,不给人任何挣扎辩解的机会。连易文梓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孩子都听说了,我耳中一片嗡嗡作响。
此时此刻,我的内心充满了屠戮的愿望,想要谋杀的事物有三种。一,柯飞扬。二,梁雨悠。三,我自己。
有时我也想,威武不能屈。不可以向他声势浩大的后援团低头。就算为他报仇的女生排山倒海,大不了大家拼掉同归于尽算了。可是我又怕他临死前丢过来一句,你果然是自认活着得不到我,就想和我死在一起。
报仇不成变徇情,我还是歇了吧我。
这种屈辱的生活都过惯了,就算死后被人挖出来鞭尸一下都无所谓了。
我满脸戾气的盯着他看,希望他识实物点知难而退闭上嘴。
他抚抚下巴,这么大反应,估计说中了。
我仰起头,冷冷的说,哦,是么?原来你也一样无聊.
我原来是不相信的.他有些艰难的说.可是现在,我相信了.
什么?我皱起眉,惶恐的看着他.
他忽然梦呓似的自顾自说了起来.我原来以为是可以的,看来是我错了.你不知道吧,学校里那次不是我第一次看到你,你真的觉得我是那么随便的人么?
啊?不,不是.我莫名其妙,有些迷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他垂下眼睑.投下一片暗影.我怎么看都觉得他涂睫毛膏了,正当我全神贯注的目测他睫毛的长度时,他忽然抬起头来,眼中有薄薄的雾,然后直直看入我眼里.
他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寂寞骤然传递了过来,我心中没来由的紧了一下.
你记得4年前飞扬生日你等了他两个小时,却不记得当时送你回家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