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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府衙门前,夏云舒正被他那不中用的侄子气得求生不得,府衙后院的阴郁角落里,顾桥也正被自己骚话连篇的“弟弟”撩的求死不能。

      顾桥手上的本也不是什么重伤,舔一舔就能好的口子,却被顾砚成包的足有一个拳头厚,从布料里冒出来的指头都快看不见了。
      顾砚成从徐太医那儿学到了不少真材实料,救人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但包扎的手法还算不错,虽然累赘了些但并不气闷。

      “大哥为了救我竟然吃了这么多苦。”顾砚成的脸上一副泫然欲泣,不只顾桥,就连一旁的柳青青和对面的邱云聪一并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嘶……这位庄稼汉真是讲究啊。”柳青青道,她这人也很有意思,声音婉转模样漂亮,就算是辱骂人的时候也显得冰冰冷冷,不可高攀,可说出来的话却结结实实扎中要害,好几次顾桥都以为她要揭穿自己的身份了。
      只听柳青青又道,“本事那么好,说话又文绉绉的,连止个血都有手法……当庄稼汉不如去考功名,说不定明天作威作福的就是你了。”

      顾砚成隔着栅栏仍恋恋不舍的牵着一根布条,眼里看着顾桥,嘴上却笑道,“抬举抬举,原来我在姑娘眼里这么大的能耐啊,文可安邦,武可定国。”

      “……”柳青青猝然无话,心里骂了句“恬不知耻”。

      这么一闹腾,柳青青也懒得跟他们瞎掺和,背过身去,好像这面满是挠痕的墙是张美人脸,百看不厌。

      “来得是夏云舒吧?”顾桥轻声道,“有他在,夏逢左肯定能全身而退。”
      “如此奸诈狡猾,丧心病狂之徒,他也要保?”顾砚成也随之压低了嗓音,眉宇微蹙着,“这份利害关系未免也太过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除非到了弃车保帅的时候,否则谁也动不了他。”顾桥安抚性的拍了拍顾砚成的手背,又道,“所以你现在需要的是厚积薄发,徐徐图之。”

      “阿桥放心,我绝不会冲动误事的。”顾砚成笑。
      他纵使恨在心里,蚀髓剜骨,到了人前却也一分不漏。

      “……”斜对面的邱云聪因离得远,听他们说话很是费劲,加上死牢里的人大部分没心没肺,刚刚被夏逢左一番吓唬安静如鸡,这时候却又吵嚷开了,自说自话,竟然还有念诗的。

      “哦,对了,”顾砚成忽然想起邱云聪刚刚那“一叫”之恩,朝他道,“多谢邱大人。”

      邱云聪是耿直之人,治国有策略,但明显心思单纯,不然也不至于关在这死牢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要靠护国寺的老和尚卖弄玄机。
      可他再没心机,也断断续续听见了柳青青的话,越想越不对劲……顾砚成做个庄稼汉确实太屈才了,顾桥这和尚也不像山野里出来的,谈吐气质乃至容貌——可参选个昌木县神像之类的。
      可这么多年,他却对这号人物一无所知。

      “邱大人为何盯着小人不放?”顾砚成被他磕碜的眼神打量得有些毛骨悚然,并忽然意识到自己看顾桥通常也是这样的眼神。
      阿弥陀佛,阿桥至今没抠瞎自己,是真爱无疑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邱云聪问。
      他的警觉里并没有害怕的成分,邱云聪总觉得眼前两个人纵使隐瞒了身份,也是出于好意,而且顾砚成谈吐不凡且有见地,绝不会是个坏人,顾桥就更不像了……他简直是尊活佛。

      “邱大人先别问,待会儿你就知道了。”顾砚成冲他道。

      顾砚成的预测很快得到了证实,方才还飞扬跋扈的夏逢左几乎是以贴地滚的古怪姿势进到死牢里的,身边带得人很少,除了两个狱卒就只有一个长身玉立的中年人。
      中年人穿着绫罗绸缎,端看这副架势,就不是一般的官宦人家,邱云聪进京赶考的时候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因此品评得出一个等级来。

      夏逢左的脸上还带着几道明显的巴掌印子,都抽出血来了,头肿了一倍还多,那副白白嫩嫩的富贵模样一扫而空,只剩下又羞又怒的通红。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是王爷和陛下……”夏逢左的膝盖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咚”一声跪在顾砚成的面前,“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邱云聪和柳青青一并目瞪口呆。
      这来回也就半个多时辰的事,刚刚还拿着鞭子的土皇帝忽然脸都不要了,趴在地上冲个庄稼汉磕头。
      关键这庄稼汉他还得罪过。

      “该死就去死啊。”顾砚成端正地坐在牢房里,挑着眼皮子,懒洋洋地说话。

      邱云聪和柳青青又一并目瞪口呆……这人什么时候摆出这种架势的?刚刚还鬼鬼祟祟的色狼模样。

      “小人……小人……”夏逢左身上的衣服全浸湿了,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一边不住地磕头,一边拽着夏云舒的衣袂,试图从旁人的身上找到点支撑。
      他其实并不怕顾砚成,夏逢左再蠢,也知道现在的这种局势下,顾砚成极其憋屈,想杀自己也得三思后行。

      可他怕顾桥和夏云舒啊!前者手里握有兵权,后者既是顾砚成的亲舅舅,又是自己的煞星,夏逢左只要稍不留神,就能被这两人剁碎了喂狗。

      “陛下……王爷……”柳青青缩在角落里,整个人仿佛消失了般融入黑暗,但她的眼睛却异常的锐利,死死盯着顾砚成的身影,倘若目中有刀,恐怕顾砚成早扎成刺猬了。

      “砚成,”顾桥出声,及时阻止了他的装模作样,“说正事儿吧,看知府大人这个样子,再吓一次,恐怕就真的入土为安了。”
      顾桥这种久病的人脸色都比夏逢左看起来好上不少,他的病又有发作的预兆,若再纠缠下去,指不定还会捅出什么篓子来。

      顾砚成这才赏脸,撇下眼睛来看了看夏逢左——的确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年轻的帝王心里也清楚,能把夏逢左吓成这个样子的并不是自己,像这种趋利避害的小人,一般眼界都很狭隘,只能看见横亘于喉咙上的利刃,却看不见紧握利刃的手。

      顾砚成轻轻笑了笑,忙不迭地站起身来,态度和之前判若两人,他伸手,作势要去扶夏逢左,却被卡在牢房里凉薄道,“知府大人快快请起,朕在牢里不方便搭把手,你可千万别跪啊,朕怕折寿。”
      “……”夏逢左一时闹不清这帝王心里在想什么,说话有几分真几分假,甚至闹不清自己是该继续跪着还是站起来。

      “……唉。”夏云舒深深觉得自己这侄子是猪成的精,好说歹说也带不动,只好自己开腔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开牢门,将王爷和陛下请出来啊!”

      “朕不……”顾砚成话没说完就被顾桥给打断了。
      后者与他咫尺相隔,轻声道,“出去!我的药还在外面。”
      顾砚成委委屈屈地将话茬一转,顺风顺水的变成了,“朕不喜欢这里……连带昌木县令一并放出,有事我们他处说!”

      “……”现在夏云舒不仅要担心自己的侄子,还担心起了自己的外甥,怎么一个个都没什么骨气。

      牢里其它的犯人们一开始秉承着看热闹的态度,瞧夏逢左出丑也瞧得挺开心,这时候却忽然意识到庄稼汉真成了天底下最大的官儿,一时间闹闹哄哄,喊冤声此起彼伏,却一并被顾砚成给略了过去。
      夏逢左办下的冤假错案的确不少,可牢里有罪的也不少,未曾查明之前最多也就是延后执行,待一一核查后,方能砍得砍,放得放。

      夏逢左还算有点眼力劲儿,安排了一处雅致且幽静的场所,请其他人都上座后,方才低着头继续跪在地上。
      其实他的眼力劲儿也是夏云舒事先教好的,要想保命,就得等……等顾砚成气消,否则就算跪到肠穿肚烂,他也得跪着。

      “昨日晚上,你房间里有没有遗落一个锦囊?”顾砚成开口道。
      他已经察觉到顾桥的状态很不对,可过了这么久,若要犯病也早就犯了,加上早些时候顾桥被人下毒,命悬一线,至今尚未完全恢复……他挺不过这么久。

      “牢中的柳姑娘是个大夫,托她的福,我才能救回一命。”顾桥在他耳边轻声道。
      顾砚成虽不是生性多疑,但也在多年的权利斗争中养成了啥都瞎想的臭毛病,一句话就能化解的误会,顾桥通常不会选择隐瞒。

      “阿桥……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你的原因啊。”顾砚成轻轻叹了一句。

      “锦囊?是有一个,装着些气味苦涩的药丸,下官不知有何用处,就……就扔了。”夏逢左不知为何,说出这句话后,忽然有一种大难临头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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