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走廊那头大杀四方》地上有烟花

4、第十四中学教职工宿舍楼（3）

　　“我不清楚她为什么没在杀戮名单里，另外，我承认她做错了一些事情。”

　　苏幸笑了一下。

　　在这种游戏里，双方一旦对彼此起了疑心，那么是真的很难合作。苏幸看了会儿镜子里那几人的影像，然后就转过身去：

　　“这样吧，我们分散开来，各自到教学楼里找找线索。”

　　说罢苏幸就自己往前走几步，上了左手边的楼梯。纪有宁在原地站着，跟被人抽走了魂一样。等苏幸上楼的脚步声响起后，她这才找回一点意识。

　　算了，先这样吧。

　　纪有宁再次打量起那面镜子。这里记录的应该是几人是刚到学校不久的影像，大家的脸上都挂着轻松的笑容，最紧张的女生也只是往旁人身上靠一下，嘴角还是扬起的。

　　所有人都觉得这不过是次新奇的探险活动。

　　在纪有宁这个旁观者看来，森和的神态明显地要更兴奋一点。

　　森和在什么时候会露出这种样子？

　　大概是在看到食物的时候吧。

　　纪有宁第一次在楼下的垃圾桶旁遇见她时，她和野猫蜷缩在一起，一块儿讨她刚买回来的豆浆和包子。

　　“森和……”

　　纪有宁深深地闭了下眼睛，再也不愿意多看这面镜子一眼，和苏幸一样地找了个楼梯上去。

　　空旷的楼里的脚步声格外清楚，纪有宁专心地走着，结果装在楼道里的喇叭突然发出滋滋的响声。

　　接着便是一个柔美的女声：

　　“上课时间快到了，请同学们回到教室，准备上课。”

　　现在很多学校的上课铃声都是这种提示语。纪有宁听见这句话后，身子一僵。

　　明明这句话再平常不过，不是婴儿的啼哭也没有喊着“还我命来”这种话，却让人更加地心惊胆战。

　　纪有宁硬着头皮地继续往上走，一直走到二楼。苏幸似乎是在三楼来着……她一面这么想着，一面往右走，路过了教师办公室。

　　教师办公室在走廊两头，而纪有宁遇到的这个门还没有锁。纪有宁推开了一点朝里面看，因为她想确认下里面的饮水机还有没有水。到时候她要是用了保温杯，鬼怪距离目的地的远近很有可能决定她的生死。

　　“呀——”纪有宁把门推开了一点点，在这一声动静后，她又听到了别的声响。
　　哒，哒，很有节奏感的脚步声。

　　在这种格外安静而又漆黑一片的环境里，丁点大的动静便能摧毁人脆弱的神经。刚才的上课铃声好歹能让人知道是什么，而这个不知是谁的脚步声让纪有宁一下子头皮发麻。

　　哒。

　　这声音就在前面。纪有宁多么希望这是幻听，但它总会准确地踩着自己的节奏响起，提醒纪有宁它的存在。

　　是苏幸？

　　纪有宁还来不及细想，铃声又响了起来：

　　“上课时间到了，请同学们开始上课。”

　　依旧是柔美的女声，只是这句话结束后，空气中的味道一点点地产生了变化。

　　似乎是……血腥气。

　　纪有宁站在教师办公室门口，没有进去，而是选择往第一个教室那里走去。因为，她看到那里面坐着满满当当的学生。

　　他们每一个人看上去都和常人无异，若说他们是鬼，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强的说服力。

　　纪有宁停在了这间教室的后门那里，不敢再往前一步。不知为何，她觉得教室里的这些学生和自己一样，也充满了恐惧的情绪。

　　他们……在害怕什么？

　　纪有宁正思忖着时，她看见了那阵脚步声的来源。也正是因为这一望，纪有宁彻底不敢动了。

　　那个人的个子很矮，正背对着纪有宁朝前走去。他戴着一顶小孩子戴的黑色鸭舌帽，而卡其色的衣服和裤子却十分地长，像是成人的款式。

　　他一步步地走着，然后停在了一间教室门口。纪有宁看见他走了进去。

　　教室里顿时传来一个女孩凄厉的叫声。

　　下一瞬，一个女生被他拖了出来。女生被拖到门口的时候，抬起右手在绿色的墙围上抹过，留下血痕。与此同时，那孩子似乎也是累了，回头看了女孩一眼。

　　那孩子没有停下。他像拖着一口沉重的沙袋那样，继续把人往前拖。纪有宁难以想象这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孩子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女孩是以趴在地上的姿势被男孩拖向走廊的另一头的。纪有宁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而当她看得最专注的时候，原本趴在地上和水泥地摩擦的女生动了动脖子。

　　她一点点地，一点点地转过头，直到整个头一百八十度地转过来为止。

　　此时女孩的脸再也不是之前沾满了血污的刚死之人的样子，而是一张腐烂已久的烂肉模样。

　　隔着这几十步的距离，纪有宁看清楚了女孩翕动的嘴唇。

　　她在笑。

　　女孩的头扭过来对她笑着，右胳膊则被男孩拽着，整个人以一种怪异扭曲的姿势被人朝前拖去。

　　纪有宁的手已经抖到快要拿不住手电筒。

　　进行游戏前她知道这里会有死亡，会有鲜血，可是她对这种游戏的印象很是模糊，并不能意识到死亡到底是怎样的情形，亲自面对恶鬼会是怎样。

　　她好像当真以为这是个安全的电脑游戏了，嘴上说着会死，这里很可怕，但心里其实一点也没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

　　现在她知道了，知道的同时体内的本能疯狂觉醒，逃跑的情绪迅速在她的胸腔里扩散开来。

　　纪有宁掉过头便跑，一点都不敢看身后那人有没有追上来。而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看见教室里靠窗坐着的一个男生。

　　他扭过苍白的脸看着纪有宁，灰白的嘴唇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纪有宁没去想那个笑的含义，往楼梯口那儿冲。幸运的是，那个小孩子也并没有追上来，而是往前走，上了楼梯。

　　苏幸在楼上。

　　纪有宁到了楼下后，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

　　怎么办，怎么办……

　　纪有宁慌张到无意识地原地转了一个圈，手电筒的光亮乱晃，直到这手电筒照到墙上挂着的一排照片。

　　楼上。

　　“卧槽，麻辣鸡丝——”

　　苏幸刚从某间教室出来，直接碰上了快要到这里的男孩。

　　她朝前跑了两步，可惜的是跑了没两步就被扯住了手腕。

　　“麻辣鸡丝！”

　　苏幸的左手握上羽毛球拍，作势要打。而那个人铁了心似的，一直把她往里拉。

　　苏幸被拽着走进旁边的教室里。好在这间教室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一屋子的鬼学生。

　　拽着她的人把她按在座位上，然后自己也坐在了旁边。

　　惊魂未定的苏幸转过脸，看到的是纪有宁示意她坐好的手势。

　　哒，哒……

　　男孩很快来到这里，还停留了片刻。

　　他大概只停了几秒而已，但这几秒钟对这二人来说太难熬了。苏幸觉得自己的心脏要是继续这么剧烈跳动上个几十秒，怕是要爆掉。

　　男孩终于拖着那个女生离去，脚步声渐远。

　　“我们活下来了。”

　　男孩离开时，纪有宁对着苏幸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笑。

　　此刻什么怀疑，什么对彼此的不信任，都在这场劫后余生中被冲淡干净。

　　纪有宁说：“我看到了一些人的照片。”

　　那是学校领导的展示栏。纪有宁不认得那些人的样子，可觉得他们的名字格外眼熟。

　　那些人的名字有好几个出现在过通报批评的名单里。

　　纪有宁指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我看到照片的时候，解锁了一张记忆碎片。”

　　“【玩家袁也，从童童手中逃脱一次达成，在黑板和展示栏处见到领导名字达成，现解锁记忆碎片3。】”

　　2002年，起初的时候，只是在上课时会突然猝死几个调皮的学生，每一个人都是突然站起来，走到门边趴下，呈现出被人拖出去的姿势。

　　学生们固然恐慌但还有闲心思开玩笑，说上课的时候要乖乖的哦。

　　然而事情愈演愈烈，这校园里最终再也没人敢开什么玩笑。

　　“系统只给我讲了这些。”纪有宁低声道，“我推测了一下，这只鬼大概是真的会拖出不好好上课的，只是最后——”

　　最后把上课时巡视着各个班级的学校领导，还有教导主任什么的也拖了起来。

　　“你在赌。”苏幸明白过来了，“你在赌我们只要坐到教室里不乱来，那只鬼也许就不会动手。”

　　纪有宁承认了这点，还对着教室后面招招手：“我也不是全赌，我遇上了别的人，她验证了我的想法。”

　　被招呼的女孩原来一直坐在后排，只是刚才苏幸太紧张了没有看见而已。那人是苏可的发小，叫林欣。

　　林欣边走边瑟瑟发抖，显然也是被吓坏了。

　　“林欣，苏可他们呢？”

　　苏幸一面这么说着，一面走过去。

　　她嘴上问着话，手上却将球拍砸向女孩的脑袋和脸部。

　　每一下都极为狠厉，纪有宁怀疑她此刻要是砸的是是只软软的小动物的话，那小东西可能已经被砸成了肉泥。

　　林欣的脸随着她的动作扭曲，紧接着林欣的眼球从眼眶中挤了出来。尽管如此，她的脸上还维持着楚楚可怜的神情。

　　一个被打得头快爆掉的姑娘，楚楚可怜地看着她们。

　　面对着不知所措地，呆坐在座位上的袁也，苏幸笑着指了下前面墙上挂着的一面镜子：

　　“袁也，我也在赌。”

　　“靠它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