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不辞木》吉利利

4、第四章 月城

　　第四章
　　清晨，墨云简单收拾了行李，又把小乌鸡们装进乾坤袋里，悬在腰上，就出了小院的木门。凤瓷一直送到快出小村的地方。
　　“好了别送了，”墨云停下脚步，转过去对凤瓷说，“以后有缘再见吧。”
　　凤瓷也停下来，说：“好吧，那就不送了，以后再见。”
　　墨云看着凤瓷一脸郁郁的样子，笑着轻点了下她的额头，说：“都说过了，我们不是一路的。”
　　凤瓷对此言没做出什么反应，认同与否，该说的之前也都说过了，只是仍闷闷的。
　　墨云知道凤瓷依旧不认同，但也不再多说，又笑了一下，叮嘱她：“我给你的香囊一定得随身带好了，只要带着它，成元期以下都探知不出你的身份。”
　　“还有啊，之后月城的菩提秘境可别错过了，寻几颗菩提子看看能不能治你的喉咙。”
　　“你提前些时日去，路线还记得吧？别忘了带……”
　　分明看上去是个柔媚女子，细腰一握，身姿婀娜，唠叨起来却像老妈子似的没完没了。
　　凤瓷的离别情怀全被这唠叨搅和没了，摆着手说：“我都知道了知道了，你昨天不就说过了吗？”
　　“这不是怕你忘了吗？”墨云的一双桃花眼斜了凤瓷一眼。
　　可这些话，从前天开始，我都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啊，凤瓷只在心里腹诽，没敢说出来。

　　送走了墨云他们，凤瓷一个人回到小院里，路过的时候顺手将院子里的躺椅收起来了。
　　“还真是冷清了不少啊。”凤瓷端了杯水，跨坐在堂屋的门槛上，忍不住自语。少了小乌鸡们的吵闹和墨云的轻柔笑声，连院子里的老树落了片叶子的声音都能听得见。过了一会，凤瓷去屋子里把那张墨云趴着的躺椅又拿出来了，放在院子里。
　　离别真是一件奇妙的事。人走得越远，说过的话却记得越清楚，像是在耳边无休止地重复似的。
　　“虽然你或许是因为体质的缘故，一化形便像是十七八岁了。”
　　“实际上，即使你得了凤凰一族数万年的传承，却也还是个孩子罢了。”墨云说这些话的时候抚着凤瓷的头，和每日给小乌鸡们梳理羽毛的动作一模一样。
　　“有些事，以后就会慢慢明白的，总会明白的。”
　　什么明白不明白的？什么以后啊？凤瓷皱了皱眉，回屋子里去了。
　　只有院子里的老树听见，与少女完全不相符的嘶哑声音说：“只要我不愿意，不管什么事，那就永远也是不明白。”

　　小村外走出数十里路，是两座山夹着的山谷。墨云在进入山谷前停下来，悬在墨云腰间的乾坤袋里，一路上叽叽喳喳不停的小乌鸡们噤声了。
　　山谷的入口处站着一个人，身上的黑衣与墨云的相差无几，脸上有一道伤疤，一直从左侧横到右侧。
　　“师叔此去可算顺利？”那人冷笑了一声，说。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墨云的语气里带着威慑。
　　那人显然不是沉得住气的性子，咬牙切齿道：“师叔好气魄，就是不知道在掌门师叔面前又是如何！”
　　“我如何同师兄讲明，还轮不到一个后辈挂心。”墨云的一双眼里不见往日的风情，只含着尖锐的冷意。

　　距离菩提秘境开启时间只有一周时日了，月城城内聚集的全是从各处来的修道者，其中不乏许多叫得出名字的大门派弟子，也有好些厉害的独修。有本事的人多了，或者说是自恃有本事的人多了，城中的是非也就多了。好在月城的一城之主是个成元期的大修，实力强悍，起了威慑作用，且治安严谨，才避免了许多纷争的发生。
　　“卖实用又好看的法器了，走过路过都来瞧一瞧啊！”路边的小贩喊着，面前摆着一个小摊，小摊上都是些手镯戒指之类的法器。
　　因为近日来月城里修道者的聚集，这样当街叫卖法器和功法的小贩也变多了。这些小贩，通常是只摸到修道边缘的筑元期修士，为了买食粮或是用作修炼一途来赚些钱。当然，这些小摊上的法器和功法都不是什么高级的，法器都做成女修士们喜欢的华丽外表，只图个佩戴好看。
　　路边摆摊的位置是不固定的，要每天起早去抢占。陈安这天就起得晚了，匆匆忙忙出门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角落了。但来都来了，就算只卖上一两件东西，也比直接原路回去得好。没成想，刚把小摊支起来，包里的东西还没全摆上，面前就凑过来了一个身影。
　　看上去大约十七八岁左右，少女一袭红衣，黑发高高束起，带着几分英气的姣好面容有些逼人。不像是会一人上街，在路边摊买东西的人啊，陈安下意识地看了看她身后，却没看见有随从跟着。
　　这红衣裳的英气少女正是凤瓷。与墨云辞别后，又在小院里住了半月有余，才按照墨云给的路线图往月城去了，这会是刚到了月城。街上的拥挤程度让在乡下小村里长住的她实在有些不适应，被人挤着挤着就到了角落里，正好站在一个小摊前面。
　　“姑娘多瞧瞧啊，我这的法器都是女修士们喜欢的，拿去送人也是好的。”陈安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推销道。
　　妖修们虽也会使用法器，但因为修习功法多是不需要仰仗法器的，多是到了相当于人族修道者成元期才会寻几件适合的法器。凤瓷眼下的实力按人族修道者来划分，也不过辟谷有余，不足固元，自然不需要法器。于是她摆摆手示意一下，就准备走开，眼角只顺带地往小摊上扫了一下，目光却定在小摊一角上了。
　　“姑娘可是看上这只簪子了？”陈安瞅着凤瓷的眼神，恰到好处地问，同时将那簪子递上来。
　　凤瓷接过来仔细打量，手里的簪子通体墨色，应当是用乌木打造的，簪身上几乎没什么装饰，只是一端雕成了祥云形状。看上去，不过是平平。
　　“这只簪子虽然朴素了些，但戴着好看，姑娘要不试试？”
　　只是模样相近罢了，像是叹气一样的声音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使凤瓷愣在原地。
　　“这簪子上还加了御热的法术，据说菩提秘境里有一处宝地炎热异常，正是实用。”
　　眼前的人还在介绍着簪子，凤瓷的眼神却变得越来越飘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