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宠娇无力》尔倾

3、娇

　　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两个人才稍作停歇，屋外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两个人知道时间还早，索性衣服也不穿了，就那么抱着在一起柔情蜜意。

　　男的先开口，他长得不算好看，脸型硬朗，眼眸阴沉，手上拍着陈张氏的头发，嘴上有两撇小胡子一动一动：“可想死我了你，翠雯，这半个月来，可真真儿憋死我了。”

　　“死鬼，真的假的？你就没有去找别的女人？”陈张氏左手在他胸口画圈圈，轻轻撩拨男人，语气暧昧。

　　“哪有别人只有你……”他说着荤话，可是陈张氏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咯咯笑。男人亲吻了一下陈张氏的头顶，桂花油的味道清新扑鼻，“那你呢？那陈大人又不行了？”

　　“他岂止是又？是一直都不行。以前半个月还能来两三次，这半个月就来了一次，而且最近为了一些事，他跟我置气，来了也不做，扫兴得很。”

　　闻此，男人有了兴趣，“什么事？还能烦着他这刺史大人？”

　　于是就这个话头，陈张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了个清楚，说完愤愤不平道：“那小哑巴有什么好找的？还要因为她耽误了我女儿的婚事，倒霉东西。”

　　那男人倒没有跟着她骂，反而说：“你这话就没道理了，那小哑巴的娘是怎么死的，不都是你搞的鬼吗？现在让你给她找户人家嫁了，也算弥补……”

　　话没说完，陈张氏就不愿意叫起来了：“怎么是我搞的鬼，文再兴，你说话注意点，那前夫人是病死的，那小哑巴是被吓的，关我什么事，你不要乱说！”

　　“是是是，病死的，”被唤作文再兴的男人附和着，知道这是她的痛处也不多说“那你总该给她找户人家，毕竟你也是后母。”

　　“你以为我不想啊，”陈张氏坐起来，没好气的拿着衣服往身上穿：“最近风声送出去了，倒是有几户把庚贴递过来算了，只不过我不满意。”

　　“难得，你还嫌人家家里条件差，不愿意？没想到你这后母做的还挺有良心。”文再兴惊奇夸赞，陈张氏翻了一个白眼：“怎么可能？不是不好，是太好。”文再兴疑惑了，陈张氏继续解释：“来送贴的有做丝绸的秦家二公子，还有做贡橘的王家小公子，虽然不是正房，但都家大业大，有模有样。我女儿要嫁谢家，那只是一个小商家，连人家的偏房都比不上，那小哑巴怎么能嫁的比我女儿好？她嫁的好，我女儿还有面子吗？她还抬得起头吗？”

　　文再兴轻蔑的瞧了一眼陈张氏，“你想找个低端的，也不看看那小哑巴背后是谁？他爹是刺史，她又是嫡女，别人当然上赶着巴结。”

　　“可我就是不能让她嫁的好。”陈张氏恨恨：“你赶紧帮我想办法，怎么办吧。”

　　那文再兴也不是简单人物，他是青州城许家的管家。许家是做茶叶生意的，在家族产业上虽然比不上秦家和王家，但是势头发展猛，近些年越做越大，本来也只能算的上有钱人家，现在已经可以算作富贵人家了。能在这样的人家里当管家，上上下下管着百十口人，都得是人精才做的来。

　　忽然，文再兴脑子一转，有了主意：“不然那样好了，你让小哑巴嫁到许家，许家大公子是个瞎子，老夫人已经跟我说了好几次让我给他找个媳妇，我一直没找到，你把小哑巴嫁过去，小哑巴还得伺候他。对你女儿真是一点威胁也没有。”

　　“那许家大公子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那不还是压我们云杉一头吗？”陈张氏不甚满意。

　　“你放心吧，没事的，他一个瞎子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他也没办法干这活，更何况，这不还有我呢嘛，我给您盯着，他就算想也办不成。”

　　“那许家夫人会同意吗？”

　　“放心，她肯定同意。”

　　两个人就在床第间这么一说，陈流霜的婚姻大事就决定了。她被安排嫁给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瞎子，离开陈家，周围依旧虎视眈眈。

　　文再兴回去许家之后，跟老夫人说，青州城的女儿家都不愿意嫁给大少爷，她们不想伺候人，穷人家的姑娘也有，只不过老夫人都嫌人家没规矩。这看来看去，只剩下一家，刺史家的哑姑娘。

　　那老夫人当然不愿意，孙子已经那样了，难道要再娶一个过来伺候她吗？更何况两个人如何交流？文再兴到底有本事，舌灿生花添油加醋，愣是把陈流霜夸的天上有地上无。再说她爹可是刺史，做生意的最怕得罪当官的，这陈家既然已经表达了这个意思，就不能再回绝，不然以后生意怎么做？

　　“老夫人你实在不必多想，我们把她娶进门，还让她做少夫人，不过是依靠她爹爹的势力。等过一段时间，您再给少爷添几房妾室。更何况，如果陈大人日后倒台，您再让少爷把她休了，另娶新夫人不就可以了。不过当下，我们还不能得罪陈大人。”

　　老夫人考虑了整整三天，觉得文再兴的话也有道理，不过就是多养一个闲人，日后再娶不就行了。可她心里也有些忐忑，总该问问自己孙子愿不愿意再决定，毕竟是他的婚事。

　　听完祖母一席话，许一诺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他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眼睛清澈透亮却空洞无神。他说：“一诺身体有疾，那些姑娘不愿意也情有可原，既然刺史家不嫌弃，那就听凭祖母安排。”一句话把球又扔回老夫人手里。

　　老夫人叹了口气，也很心疼自己的孙子，可现在情况就是那么艰难，没办法，只能收拾东西，叫媒婆把庚贴送到陈家，心想大不了以后多给他娶几房妾室。

　　陈述廉气坏了，大骂了一顿陈张氏，陈张氏委委屈屈，哭哭啼啼，就说实在找不到人家，别人都不愿意娶她回家伺候，只有陈家不计较这些，勉强一试。再说陈家大公子日后也是要继承家业的，不会亏待流霜。

　　在陈张氏连续几天的软磨硬泡，苦口婆心下，陈述廉终于松口了，虽然他几乎可以预测到自己女儿的命运，无非就是被休或者闲置。但夫为妻纲，父为子纲，她做女人，就只能听从这些。

　　但他还是心里愧疚，毕竟是亲母已经去世了，这么对她实在不厚道。他还是决定亲自跟流霜说一声，如果她坚决不同意，自己就作罢。

　　没想到流霜静静地听完陈述廉的话，也不哭，也不闹，只是点点头，打了个手势：“但凭爹爹做主。”

　　陈述廉喜出望外，他真没想到流霜会同意，但其实流霜巴不得出门，她已经在陈家受够了屈辱，如果能走，去哪里都行，只要不让她这么过下去，哪怕对方也是个残疾。可陈述廉想，这样的条件，放到哪个姑娘身上都会闹上一闹，流霜如此举动，真是识大体。如此，也让他心里更加愧疚，于是决定换个花样补偿她。

　　很快，双方家长就互相见了个面，商量了一下婚事时间。也算巧了，几天之后就是七夕，大吉，早嫁晚嫁其实没什么区别，然而陈述廉怕流霜转换心意，于是决定赶早不赶晚，就七夕办。

　　六十四全抬嫁妆，十里红妆，青州城这天可真是热闹，只要出门，都有喜糖吃，都有喜酒喝。许家老夫人对此并无意见，虽然陈家姑娘条件不好，可是这毕竟是她孙子的大事，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于是也尽可能的铺张，显示自己的实力。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陈流霜牵着红绳，和另一端的男子结为夫妻。她带着盖头，眼前一片昏红，晕晕乎乎什么都看不清楚。直到被人送入洞房，才稍作歇息。

　　等啊等，等啊等，她就那么坐着，不吃也不喝，安安静静等待她的丈夫。天渐渐黑了，她终于听到门口有吵闹的声音。

　　“少爷，赶紧进去吧，新娘子都该等急了。”这是丫头嘱咐：“记得，桌子上摆的有吃食。”

　　“知道了。”她丈夫的声音低沉厚实有磁性，听起来像钟鼎声一般。

　　“哥，赶紧的，我们还等着看新娘子什么样子呢，我这新嫂子也不知道漂不漂亮。”这大概是小姑吧，她听下人说过，他有一个妹妹，鬼灵精怪的。

　　然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众人的吵闹声顿时停止，屋里静悄悄的，他们前推后拥，把许一诺和流霜围了个水泄不通，然后把秤杆往许一诺手里一塞。小姑子许吟月兴致勃勃的提醒：“哥，该掀盖头了。”

　　众目睽睽之下，流霜终于感觉到了真实，这半个月来忙里忙外，她心如止水，好像就不是自己的事情一般，机械的听从别人的安排。而现在她的血液在奔腾，直往脸上，如芒在背，她紧张的一动不动，像个冷冰冰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