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愿》ego0

4、Chapter 04 梦魇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剩一望无际的黑暗。
　　呼吸有些急促，心脏在胸腔里不安分的跳动着，好像接下来要面临什么可怕的东西。
　　可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害怕什么。
　　从开始漫无目的地走，到接下来快速地奔跑，同样的漫无目的。
　　大概是到了尽头吧，他撞到了什么东西，被迫停了下来，揉了揉被撞疼的鼻子，然后向前看去。
　　依然什么都没有。
　　突然出现了一道亮光，伽罗顺着光的方向望去，看见了一个红发男孩被绑在椅子上，带着不屑的笑容，看向他面前的人。
　　他看不清他们的脸，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他们的动作好似在交谈，随后，一个矮小的人离开，不久就拖着一个口袋回来了。
　　打开的口袋，远远只能望见里面鲜艳的红色。
　　正当伽罗猜想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时，只见他们抓起口袋里的东西往男孩嘴里塞。
　　男孩在挣扎，表情很痛苦的样子，当他想把那些强行塞进自己嘴巴里的东西吐出来时，总会有另一些塞进来堵住他的嘴巴。
　　那些东西，顺着食道的轨迹流入了男孩的胃里。
　　越来越多的东西堆积在里面，男孩渐渐停止了挣扎，脑袋无力地垂下。
　　混蛋！无名的愤怒用上心头，伽罗有一种想冲进去把那些还在笑的人给杀掉的冲动，却奈何自己根本无法再向前一步。
　　可恶，难道什么都做不了吗？伽罗一拳打在空中，但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面前就像有一堵看不见的墙。
　　真是，无能为力。
　　等伽罗回过神来，男孩已经消失了。
　　而那束光还在，并且不知何时，那里出现了一个绿发双马尾的女孩，那些人还在原地。
　　女孩的手脚被镣铐锁住，根本无法动弹，前额的刘海散乱地遮住了眼睛，尽力抬头，透过细碎的发隙，凝视面前拿着刀向她走来的人。
　　伽罗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将刀刺进女孩的身体，一根根骨头被挑了出来，抽离它们所在的躯体。
　　迸射出的血液染红了她自己，也在向四处蔓延。
　　没有惨叫，只有默默紧紧咬住下唇，拼命忍受的表情。
　　最后，失去了支撑的身体软软地躺下，那些人就像玩腻了一样，打着哈欠离开了。
　　只剩下她与她零散地被扔在四周的，冰冷的尸骨。
　　伽罗发了疯似地在空中拍打着那个看不见的墙，他想救他们。
　　他不想，失去他们。
　　面前的一切景象又发生了变化。
　　一个棕发的男孩，坐在椅子上，带着严肃又不失呆萌的表情，望着面前的人，眼神里满是敌意。
　　没有任何东西的限制，他也只能保持一种僵硬的姿势。
　　或许是因为什么药物的缘故，麻痹了他的神经，让他无法动弹。
　　伽罗看着他双手的动脉被那些人割开，殷红的血液流下，弄脏了那些人的鞋子。
　　他们厌恶地看了男孩一眼，用刀在他的脖子上比划。
　　那种贴近皮肤刺骨的冰凉，预示着死亡的降临。
　　伽罗担心地望着男孩，心里祈祷着他们不要再继续了。
　　真的，不要再继续了。
　　那些人把刀移开了男孩的脖子，看着男孩逐渐失去血色的脸，失去了折磨他的兴趣。
　　那个始终坚定的目光，成为他们嘲笑的对象。
　　他们笑着离开，留下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慢慢死去。
　　血液的滴答声，成为唯一可以听见的声音。
　　记录着男孩所剩无几的时间。
　　伽罗在这段时间里尝试过各种方法出去，也依旧是徒劳。
　　地上的血液已经干涸，那个男孩终究成为了一具惨白的尸体。
　　伽罗呆呆地愣在那里，微微张嘴，想说些什么，一些自己的疑问。
　　比如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为什么会让他看到这些场景。
　　为什么他对他们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可惜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只能沉默地面对这一切，
　　沉默的一切。
　　又是下一个场景，又是同样的那些人，又出现了另外一个顶着黄色菠萝头发型的男孩。
　　那些人中有一个身高中等家伙，走向被绑住手脚的男孩，勾起男孩的下巴，并注视那双充满愤怒的眼睛。
　　那种绿色，盛满了纯粹的森林的绿意，令人向往。
　　那个人的眼神，如同看待一个完美的艺术品。
　　眼睛被硬生生用手挖出来，沾满鲜血的眼珠上藕断丝连般的连接着一些视神经。那个人再用力，完完全全扯出了眼睛，捧在手上，如同孩童得到了玩具般的欣喜。
　　可是不会轻易满足。
　　那个人又掏出刀来从男孩脸上割下一张完整的脸。
　　鲜红的肌肉暴露在外，混着鲜血，加上那真正空洞的双眼，显得格外狰狞恐怖。
　　男孩仰起头，对着那些人勉强牵动嘴部肌肉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够了，都够了。
　　冰凉的液体流下，伽罗痛苦地闭上眼睛。
　　有一些自责，有一些绝望。
　　蜷缩在被黑暗包裹的角落，以自己最后一丝理智保持脆弱的意识。
　　伽罗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一场场默剧的上演，
　　自己只能作为旁观者，
　　无力改变这可悲的结局，
　　无力拯救那些人，
　　那些看似与自己毫无瓜葛的人，
　　那些感觉于自己而言重要的人。
　　自责自己的无能为力，
　　愤怒他们被残忍杀害，
　　绝望没有希望的结局。
　　若是不再看下去，
　　那么一切都会结束吧。
　　伽罗闭上双眼静静等待，侥幸心理让他以为一切会马上结束。
　　不久，他听到了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伽罗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头颅，顺着地上蔓延的血迹，滚到了他的面前。
　　在看见它的那一刻，伽罗感到什么都失去了。
　　除了绝望。
　　颤抖的双手拾起头颅，准备撩开挡住脸的头发。
　　伽罗想看清它的样子。
　　在马上要看清它面目的瞬间，突如而来的窒息感，让伽罗来不及反应，身体立刻又有了被撕成碎片的痛苦。
　　一下子从床上惊醒，伽罗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
　　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可是梦中的那种无助感，令它更像是一个梦魇。伽罗走在路上，回忆着那个梦的过程。梦魇对于大多数人比较少见，大概是自己恰巧做了一个吧。
　　但那些又好像自己亲身经历过，难道是自己以前经历过某个创伤事件，梦魇迫使自己回忆起创伤事件的某些方面？伽罗开始怀疑，自己以前究竟是做什么的。
　　会和司令告诉自己的一样，只是军队中一个普通的士兵？
　　更关键第一点是，
　　自己失去的记忆因为什么又被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