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愿》ego0

29、Chapter 29 杀手卡姆登·汤①

　　一股恐惧正在蔓延，无数惊慌的人们声称，魔鬼已再度降临大地。
　　————伦敦东区无名传教士，一八八一年。

　　照亮天幕的光迟迟未来，冬天的寒冷冻住了黑夜，造就冗长的黑暗。
　　踩过冰雪消融留下的积水，衣冠不整的男人一手拿空酒瓶，走路失去定力似地从一边倒向另一边，双颊绯红，嘴里反复念叨什么“再来一杯”接着把酒瓶递到唇边，张口等待麻痹心灵的解药。
　　可惜里面再无一滴够他奢侈了。
　　“靠！”
　　男人暴怒地将酒瓶砸向地面，盯着一个完整的玻璃瓶支离破碎，变成无价值的碎片。
　　令可造之材成为朽木。
　　很简单，也就那么一瞬间的事。
　　失去酒精麻痹的大脑皮质迅速接收到外界低温的神经信号。他忙裹紧大衣，才发现世界在眼中旋转，如同被放进搅拌机里一样，男人讨厌这种感觉，
　　勉力支撑自己靠近垃圾桶，双手抓紧边缘稳定身形，男人胃里翻江倒海，胃酸不断涌上喉头冲蚀肠道，残留灼人的余热。
　　脑袋伸进垃圾桶口，他猛然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垃圾桶里面早已填满一些东西。
　　男人忽然惊恐地快速爬退好几米，随后捂住肚子身体前倾呕吐大量混杂未消化完全食物的胃液，但还是停不下来，他根本无法吐尽那些肮脏的东西。
　　而在道路的尽头，天与地的交界处，开始涌现鲜艳的红
　　——天，刚刚破晓。

　　“死者姓名潘尚红，姓别女，年龄35岁，职业酒吧老板，于2086年12月25日凌晨6:50发现在格里斯街死亡，死状奇惨，”一名警察翻阅手里的调查资料，向刚到案发现场的警长作报告。
　　戴上白手套，警长接近尸体进行伤口检查。切口从死者下颚环旋脖颈而下，至锁骨处停止，长达15厘米左右，且皮肤沿伤痕翻下展示连缀白骨的萎缩肌肉，因此推测伤口约深1到2厘米之间，几乎让死者身首异处。除此之外，死者腹部遭残忍割开，肠子、血管连接各种内脏流出来，混合一地鲜血粘稠地铺满死者周围，画面令人作呕。
　　他以为只会在游戏里见到这种场景。
　　“死者被凶手用利器割破喉咙，开膛破肚。”
　　“在哪里发现尸体的？”
　　“是木申先生凌晨在垃圾桶里发现尸体。”
　　“垃圾桶？！”警长重复一遍答案，又朝尸体观察，确实发现尸体头前有一段血迹直通垃圾桶。
　　完全不能想到凶手杀完人还有闲心把尸体扔进垃圾桶。
　　“有照片吗？”
　　“有”
　　警长接过照片仔细研究一番，照片中死者仰面与她体内的东西挤满逼仄的空间，较暗的光线突出惨白的脸，有些阴森恐怖。
　　他再转眼瞧目击证人，那个人仍然浑身发抖，惊魂未定，手伸进喉咙催吐，许多人上前制止——地上的胃酸已经显现少许血丝。
　　警长摇摇头，目击证人还未在过度惊吓中缓过神来。
　　“在现场有发现其他线索吗？”
　　“凶手作案手法娴熟，没有在案发现场留下线索。”
　　“一桩精心策划的谋杀案。”警长头疼地抓抓头发，最近的人口失踪事件都够让他头大，现在又加上一桩谋杀案，简直令他身心俱惫。
　　“不过，我们发现凶手取走了死者心脏，在心脏处放置一张卡片。”
　　警长打着哈欠伸手接下血迹斑斑的卡片，在未沾血迹的地方勉强认出这是一张粉色卡片，右下角印有“L·G”的字样，以及上面的黑色字迹：
　　垃圾。

　　流光，一家市中心新开的甜品店店名，拼音缩写简称“L·G”，以甜品种类新奇、味道棒，服务态度好出名，店里经常人满为患。
　　相比店门前人们自然地进进出出，他却踌躇不前，思考到底要不要进去。
　　据上午凶手留下的卡片来看，凶手曾光顾过这家甜品店，由于甜品店是在前不久推行卡片促销活动——在店内每一张餐桌上摆放“L·G”主题卡片供顾客填写对本店的评价并留下联系方式，店主会对每天的评价收集整理，挑选出一些幸运顾客通过联系方式寄送小礼物。当然，顾客填不填写评价全靠自己自愿。——可判断凶手是在活动期间来到甜品店，离现在时间不算太久，应该可以从店主或员工那里获得线索。
　　以往一旦路过这家甜品店，便会产生强烈的熟悉感，他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总在没明了之下匆匆离开。今天第一面对，尤其在知道店主的名字后，恍然得知那是一种怎样的熟悉。
　　熟悉到不安。
　　你可是连续几个深夜孤军奋战恐怖游戏的人，什么可怕的东西没见过，难道会怕去问个人吗？额前的酒红色刘海晃了晃，他在心底给自己鼓气，做好深呼吸推开玻璃门，径直向柜台走去。
　　“抱歉，打扰一下。”他亮出警察证对柜台前的服务员表明自己的身份，“甜心女士，今天的格里斯街发生了一起谋杀案，我在现场找到凶手留下你们店里的主题卡片，怀疑凶手曾来过这家店，希望得到你的配合。”
　　“是报纸上报道的那件杀人方式残忍的谋杀案吧，”甜心眨眨眼，稍微打量面前的人，“放心，我可是看过很多侦探书，知道怎么配合警察抓住凶人。”
　　【放心，我可是看过很多侦探书，知道怎么抓住凶手。】
　　他的耳朵恍惚同时听见两种一模一样的声音，穿透耳膜刺痛大脑神经中枢，不清晰地说着相似的话。
　　“警察先生，你没事吧？” 甜心见他突然紧闭双眼表情挣扎，额头慢慢渗出汗珠，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没事，我没事。”他一下子回神，摆个帅气的姿势回答道，“我体质很强的，不用劳烦甜心女士担心。”
　　甜心轻笑，表示赞同地点头，低头的一刹那眼睛闪过一丝自责。
　　自己真是糟糕啊。
　　“那么，甜心女士”他换上严肃的表情，切入正题“你们店里曾经来过奇怪的客人吗？”
　　“奇怪的客人？是指？”
　　“有白色短发，紫色瞳孔的男人。”
　　“白色短发，紫色瞳孔，好像是有这样一位顾客来过。”
　　“你们有这位的客人的联系方式，或者知道这位顾客的行踪吗？”
　　“行踪.....”甜心捏下巴做沉思状，眼角的余光不时落向四周，最后摊手道，“真抱歉，警察先生，我们没有。”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
　　“那位客人，请等一下。”黑发男孩叫住准备离开的他，将手里的盒子塞进他怀里，“有一位客人临走是吩咐我把它交给你。”
　　“有人吩咐你把它给我？”他疑惑不解，手上的盒子通体黑色，面上由几条红色彩带包扎稳固，像是个礼物盒。
　　谁无聊会送礼物给我。
　　拆开绷带，取下盒盖，里面放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和一张字条。
　　她的心本来应该是黑色。
　　卡姆登·汤敬上

　　卡姆登·汤？那不是谋杀案的最大嫌疑人吗？读完字条他又看向那个黑乎乎的东西。
　　心脏？黑色？他想说明什么？
　　“等一下，”身后的声音响起，还没走出一米远的黑发男孩停下转身，暗红色的眼眸与他的视线相对。
　　“我叫阿卡斯，你叫什么名字。”那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令他失神，忘记自己该说什么。
　　“小心。”
　　“什么？”
　　“不是叫你小心，警察先生”黑发男孩食指指向自己，“我的名字，全名反叛小心，简称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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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一幅由沃尔特·西克特（Walter Richard Sickert)，美国著名印象派画家惠斯勒的弟子所画的一幅画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