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相思乱浮生》梵小行

14、第 14 章

　　屋子里没有人，杜衡没有来过后山，不知去何处寻慕杞，便来到屋外，在院门口，等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师妹。

　　老远，慕杞便看到院门口站了个人，欢喜极了，不由向他奔去，快走近时，她才放缓脚步。

　　眼前这个人她并不认识。

　　只是，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叫做容貌无双，器宇轩昂，谦谦君子，把她所知道的所有美好词汇放在他身上，似乎都不为过。庶离也是样貌过人，只不过熟悉后才相识，就少了一份初见时的悸动。

　　慕杞停下脚步，暗暗握紧手中的长剑，停在他几步远处，“你是何人？”

　　“在下杜蘅，青仑首徒，是，你的师兄。”杜蘅持剑抱拳，十分谦逊有礼。

　　杜蘅，师父倒是提起过，长镜掌门的得意弟子，不想却是这么年轻。

　　“今日，你来教我练功吗？”

　　“师叔要务缠身，这些日子，我来陪着师妹，师叔回来，你便可以正式入青仑。”

　　相比入青仑，她更感兴趣的是另一句话，“你陪我？直到师父回来，一直？”

　　杜蘅看到慕杞发亮的眼睛，面容不改，“是。”

　　“师兄屋里休息，我去去就回。”

　　得把石头搬过来，省得庶离撞上师兄。

　　客人临门，自然要好生对待。慕杞庆幸师父将待客之道教给自己，煞有其事的摆了炭盆，提来了几条鱼。

　　看着忙碌的慕杞，杜蘅心有不忍，“我来帮你吧。”

　　“不用不用，师兄坐着便是。”

　　杜蘅甚少做这些事，若真帮忙，大概也不知该如何下手吧。

　　几根树枝，经慕杞一摆弄，竟搭成了烤架，鱼也滋滋的冒着香味，通身的烟火气。杜蘅不禁抬眼看向她，她比他还要小些，这些年究竟是如何度过的，会的竟这样多。放眼整个青仑，大家修身向道，自诩气度不凡，清尘卓然，甚少沾染这烟火之事，至于慕杞，左大概是为了打发时间，自求生存才会的吧。

　　“师兄，尝尝。”思绪被打断，眼前是一条香喷喷的烤鱼。在青仑，他们所食食物并不多，多半都是生冷之物，可瞧着她脸上不知何时被沾上的炭灰，却不忍心拒绝。他一手接过，一手将她脸上的炭灰轻轻擦去。这时，他才将她看的仔细，长发被一只木簪子简单盘起，所穿的男装勉强合身，却掩不住面容出尘清丽，看面相倒是良善之人。

　　夜深了，慕杞已然睡去，杜蘅起身来到她床前，伸手探寻，并未异常。

　　不过是个寻常女子，师父为何这般防范，既然怀疑，又为何将她留在青仑？

　　第二日，慕杞一醒来，床头处摆上了一套女子衣衫，她从未正经着过女装，心中难免有些欢喜。拿着衣衫跑了出去。

　　她自认为勤奋，早早起身，日日练功，很少懈怠，不想，杜蘅比她还要勤勉。

　　杜蘅练完法术，才发现抱着衣衫的慕杞，不知站了多久。

　　“这是牵衣的衣物，你穿应该正合适。”

　　“牵衣？”

　　“不久，你会认识的，是你的师姐。”

　　除了师父和小黑，与她相关的竟然还有旁人了？师兄，师姐，慕杞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

　　杜蘅见慕杞还是傻傻抱着衣衫未动，恍然间明白，虽都是衣物，青仑男装和女装却是大不相同，原来她也不是事事都会的。

　　杜蘅施法，慕杞手中的衣物猛然上升，眨眼间，衣衫便穿在了慕杞身上。

　　穿上女装的慕杞，少了一份坚毅，多了一份柔美。杜蘅缓缓开口，“很适合你。”

　　样式虽然和杜蘅的衣物有些相似，简单无饰，但是这是真正属于她，属于一个女孩子的第一件衣服，想到这，慕杞的眼眶不禁红了起来，对旁人来说，这些不过是寻常之物，对她而言却是弥足珍贵，她，真的，真的要成为一个正常的人了吗？可以外出，可以下山，可以有师兄妹，有朋友了吗？可以不再孤身一人了吗？

　　杜蘅刚要开口安慰，慕杞却像是毫不在意，着急打断，“烦请师兄指教。”

　　话音刚落，便利落出剑，身形走位，剑术法力，丝毫挑不出错处，杜蘅见了，心中惊叹，刮目相看，她倒是能吃苦，是自己小看她了。

　　不过一个时辰，杜蘅便后悔自己刚刚心中所想，慕杞对典籍丝毫提不起兴趣，最基本的术语都说的零零散散，不过这倒是像极了长空师叔。

　　慕杞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会背书，才算习道吗？这道理我都懂，只是不会将话说的那样文气好听罢了，非得背书吗？”

　　“那你想学什么？”杜蘅收起书，倒也不恼，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师姐，平日除了练功、背书，还会做什么啊，师兄教我吧。”
　　不日之后，她将要入青仑，女弟子该会的东西她多少都要多少懂点吧。

　　“抚琴。”

　　“抚琴？”

　　“过几日，我给你做一把琴，我教你。”

　　“抚琴是风雅之事，学学应该不错。”

　　后来这几日，除了早课，练功。杜蘅便潜心做琴，只是慕杞一到这时，便不见了踪影。

　　一日，练完功，杜蘅将琴摆了出来，慕杞轻轻一拨，好听的声音便应时发出，不由惊喜的看向杜蘅，又怯生生的收回手，生怕自己毁了这绝美音色。

　　“我也有礼物送给师兄。”慕杞蹦高似的来到杜蘅身后，捂上了他的眼睛，冰凉的手，冰凉的眸就这样靠在一起，温暖了彼此。

　　“到了。”慕杞松手。

　　杜蘅心中闪过许多女子可能会喜欢的小玩意，嘴角噙着笑，缓缓睁眼。

　　只是这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你......你造了个......亭子？”还......还真是无所不能啊。

　　“风雅之事，当然要在风雅之地喽。”

　　杜蘅哑然失笑，看的慕杞一阵恍神。

　　“是够风雅。”一想到慕杞忙来忙去的亲手搭亭子，这般格格不入，当真是可爱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