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路伴：擒小贼喜获长路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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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望着我。
“喔唷，女侠饶命啊！”他立刻跪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女侠饶命！”
我放下拳头，惊诧地看着他，这个家伙的脸全焦了，乌漆麻黑的只剩下眼白和牙齿还能分辨出来。整个脑袋别说人样了，连鬼样子也没有，简直就是块煤炭！他一边求饶一边把那个钱袋子攥紧在手里，我真是哭笑不得，你这厮把东西还我不就得了，我自然看在大家都成鬼的份上也不会为难你。
“女侠真是身手不凡那！我一直以为自己跑得挺快，无人能及，没想到……”
“去！少拍马屁，把东西还我！”我可没耐心听他滔滔不绝地讲废话，看来不对他凶一点，这个滑头一定不识相，为了预防他逃跑，我把他那变形的耳朵扯过来，“再不还我钱，有你好看的！”
“哟哟哟，疼啊！不是我不想还你，是我，是我实在需要这钱！”他抓着钱袋，把胳膊伸地老长，好让我够不到。
“此话怎讲？”我没有松开抓着他的手。
“我路上的伴是个小孩子，他饿了好久了，阳间又没人烧钱给我们，我们就没有东西可以吃，这条黄泉路这么长这么难走，实在是不得已！不得已啊！”看他那表情倒是动了几分真心，不像是假话。
“你的朋友在什么地方？带我去看看！”
“女侠同志，若是你愿意的话，要不，就和我们一起走吧！这一路上大家也好互相照应！”他笑嘻嘻地发出邀请。
“就你？和那个小破孩儿？”
他拼命点头。
我想了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这一路上还有说话的人，不，是鬼，互相照应可以解闷，人多同行也不至于迷路……
“好吧！先带我去看看那个孩子！”我还是动了恻隐之心，答应下来，并决定跟着他去看看，他高兴地把钱袋恭恭敬敬地还给了我，兴冲冲地小跑在前面带路，“就在前面的小巷子里！”
边走边聊天，七拐八拐绕了不少道道。
“女侠同志，你可真是个大好人那！”
“别叫我女侠同志！怎么走那么久？你不要骗我！”
“不会不会！那还不是刚才你追，我跑，所以不知不觉跑了挺多路嘛！”他赶紧解释，“女侠同志，你就放心吧！”
“说了别叫我女侠同志！”好好的一称呼，不知道为什么从这块会说话的煤渣嘴巴里蹦出来，总觉得让我浑身不舒服，毛毛得起鸡皮疙瘩。
“那叫你什么？”
“叫我……我忘了我叫什么……”我是谁？我是谁？我赶紧拍拍脑袋，我怎么会忘记自己的名字？这是怎么回事？我是做什么的？我怎么什么印象也没有，努力在脑子里搜索，还是一片空白。
他在一边苦笑：“大家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所有的记忆都没有了，果然你也是这样！”
“你也不记得你叫什么？”我惊异地问，“什么都不记得？完全？”
“是啊！不过因为我的样子像烧焦了一样，所以在这里多了个绰号，叫焦头，你也这么叫吧！我只知道我一定要走过这条路，去冥府报到，而且非去不可，这里所有的人都只有这么一个目标！”的确，我也如此，似乎那里有什么人在等我，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使我向着那个目标，我叹了口气。
拐了一个弯子，就看到一个烧饼摊子前围观者不少，叫骂声和哭泣声交织在一起。
“小混蛋！敢偷东西！看老子不废了你丫的！我让你吃白食，我让你吃白食！”这个烧饼摊老板居然把那孩子紧紧拿在手里的饼给踩烂了，孩子的手连带着被踩踏，红肿了起来。
“我只是饿了，我，我……对不起！”那个男孩子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掩面哭泣。
我看不下去，冲到他的前面：“喂，你这老板，何必为难一个小孩子！”箭步上前把他推开，蹲下身子护住那个男孩。
“小虎！”焦头瞪大眼睛跑过来，“我不是让你等着我吗？你怎么？”
“小叔叔！”男孩一见到他，立刻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可我好饿，好饿啊！”
“傻孩子！”他心疼地把他揉在怀里。
虽然焦头的脸上看不清是怎样的表情变化，但是我看到了他的善良。
“太好了！既然你家的叔叔来了，那就把钱补上，我也就不找你们麻烦了。”
“他不是我的家人……呜……”男孩伤心地哭，“我们只是路上遇到的！”
这个老板真是钱迷心窍了，我气愤的攥紧拳头：“不就是要钱嘛！好，我给你！”我冷笑一声，从袋子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扔在地上，看着那狗杂种兴致昂扬，眉开眼笑地弯腰去拾。
“这点银两够不够？”我讽刺道。
“够了够了！这些饼都给你们吧！这银子都够买下我这个小摊子了！姑娘真是出手大方啊！”烧饼铺老板喜滋滋地拿着银子。
“哦？是嘛！可以买下你的摊子了，那貌似我真是给多你了！没办法，只好这样！否则我心里可不平衡！谁让我这个人天生心里阴暗狭隘呢！”我不慌不忙地把那些烧饼全打包好交给焦头，“拿着，这么多我们一路上的干粮都有了！”
焦头赶紧接过。
然后，我转转脖子，伸伸腿，一脚踹倒那个摊子，拆了它，践踏成碎片。老板惊呆了，连拦都来不及。
“好了！焦头，带着孩子，我们走！”我拍拍衣袖，我可不想那些东西把我一身素白的衣服给弄脏了。
“你，你这个女人……”老板气急败坏地追上来。
“怎么？”我回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冰冷的穿透式的眼神，堵上了他的嘴，他只好眼睁睁望着我们三个人远去的背影。
小路边，小虎正高兴地啃着烧饼。
“好吃吗？”焦头手里也拿了饼，还没吃，看他吃得那么有味，吞了口唾液问。
“好吃！”他笑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尖尖小小的虎牙，很是可爱，怪不得在这里取了这么个名字。
我看看他红肿的小手：“还疼吗？”
“不疼了！谢谢姐姐！”他腼腆地笑笑。
“为什么你叫她姐姐，叫我叔叔啊？”焦头不满意地插嘴。
“因为她长得好看嘛！感觉很年轻啊！你看上去比较……丑……”小虎光顾着吃，含糊不清地解释。
“你这小鬼！”焦头愤愤地咬下一大口烧饼，却不小心因为太干而噎住，忙不迭直拍打胸口，引得小虎咯咯笑。
我忍不住跟着笑起来，轻拍这位煤渣老兄的背：“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就这么着，三个人有说有笑的，我不记得自己是谁，我的身世是什么，但是我觉得现在的我是快乐的，非常非常快乐，似乎很久很久没像现在这样真心笑过似的。
这里的天是暗灰的，地是土黄的，此外没有其他任何颜色。
我站起来望向远方，风拂过衣袂，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
——2008.5.31浅霜
（2009.1.14修毕）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路伴：擒小贼喜获长路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