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追兵（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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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了，大叔。」利威尔翻出吧台，随手把来/福/枪扔还给酒保。他瞥了一眼飞出门口的凯尼，知道大概没这么容易杀死那个老家伙。
他捞起一把椅子扔出侧面的窗户，玻璃破碎的同时外头响起两声枪声，他紧接着冲出窗口，仰面看见站在屋檐上的中央宪兵，不待对方替换弹药便发射出固定器，锚钩精准刺入对方的喉咙。
他听见从酒馆正面处传来好几声枪响和吶喊，还来不及细想，他抬头看见对面的屋顶上赶来两名中央宪兵，正惊慌的对准他举起枪，但是却没有立即开枪。利威尔心下有了底，看来这种武器有距离的限制。
他越过街道，抓住屋檐后猛地回卷绳索，把那名被他刺穿喉咙的宪兵扯在手里，冲上屋顶时他用宪兵的尸体挡住了枪火。他暗暗数到第四声，扔开尸体正要栖身上前，却正好看见一道身影突然从旁窜出。
那道身影很快，侧身扭转的同时从背后割开了两个宪兵的后颈，双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起四溅的血花。两名宪兵直到死去前还惊恐的瞪着利威尔，完全没能反应来自身后的袭击。
利威尔一愣，几乎以为他看到了幻觉。
「……安德？」他喃喃道，声线有一丝难以克制的颤抖。
那名他以为已经死去的少年降落在他面前，顺着俯冲的力道在屋瓦上滚了一圈后爬起。
「啊，兵长！」安德抬起头，松一口气般说道：「太好了，我就猜可能是你！」
他的样子很狼狈，半张脸冒着白烟，依稀可以看见没有皮肤覆盖的肌肉，腹部的大片伤口也还没长好，白衬衫沾满血迹，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中央宪兵的。
但是他还活着，还活着。
利威尔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忍住抱住少年的冲动。他转头向身后瞥了一眼，十几个中央宪兵正越过建筑和街道，向他们快速追来，瓦斯喷气的嘶嘶声和金属摩擦声响彻天际。
「分开行动，按照撤退计划到会合地点！」利威尔迅速说道，「不要冒险，尽量甩开他们就好。」
安德点点头，毫不迟疑的展开立体机动冲了出去。
利威尔最后看了眼少年的背影，发射固定器跃下屋顶，沿着街道往城门的方向前进。他很不愿意安德离开他的视线，但分散对方兵力是最可能两人都存活的办法。
安德绕过一座尖塔，听见身后紧追而来的枪声。
他在屋顶间飞窜，大量的气体喷射加速了绳索回卷，将他用力扯向前方。他调整了身体重心，倒转身躯仰头向后看去，四名中央宪兵追在他身后。一发散弹擦过他的脸颊，夹带着令皮肤刺痛的强大风压。
安德很冷静，他甚至有些惊讶自己内心的平缓。
零碎的记忆慢慢浮现，他想起了金发女人对他举起枪口，还有那股席卷全身、淹没理智的恐惧感。
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落在墙上，一个藉力猛地改变了行进方向，恰好在散弹砸在墙上前抢先离开。他从巷弄里窜出，在开阔的大街上空飞速前进，那些中央宪兵们跟随他绕出巷子，不断朝他开枪，散弹在建筑和墙面上爆裂，路边的平民惊慌喊叫着躲避。
安德看了一眼下方逃窜的居民，懊恼的发现自己似乎是无意间闯进了人口密集的街区。
他操作立体机动再度拐进另一条狭小的巷弄，同时眼角瞥见斜后方一名宪兵瞄准他的枪口，连忙顺势撞进巷里一栋民房，听见散弹在他身后炸裂的声响。
他在屋内的地上滚了几圈，爬起身时发现一个瘦小的男孩坐在桌边，目瞪口呆的盯着他看。
安德一愣，觉得那个男孩看起来有些眼熟，而后他蓦然想起这个男孩好像是街上孩童窃盗团的一员。
「不好意思，撞坏你家的门。」安德扫视了一下屋内破旧的家具和地上的门板，带着歉意的迅速说道，他从口袋摸出随身的钱袋扔给男孩，「修门的费用……呃，还有跟你买个盘子。」
不待男孩反应，安德抓起桌上的盘子，从大开的门口扔了出去，不意外的听见外头疯狂响起的枪声。
安德发现那些中央宪兵对实战不是很熟练，一点动静都能吓的扣动板机，他不会放过任何能让对方浪费弹药的机会。
趁着宪兵的注意力被分散时，安德看准了屋子对着后巷的窗户，准备从那里钻出去。
「喂！你是谁啊！」身后传来男孩急切的喊声。
安德踩在窗沿的身形一顿，有点困扰的回头朝男孩说道：「我只是一个调查士兵……我给你修门费了，别来找我啊。」而后他发射固定器，从窗口跳了出去。
他穿过阴暗潮湿的后巷，向着城门的方向冲去，那是他们约好的撤退地点，希望阿尔敏他们的情况安好。包围着民房前门的中央宪兵们终于看见了他，从他身后追来。
安德开始掌握对付这套装备的诀窍了。
调查兵团的立体机动锚钩在腰间，确保了双臂挥动刀刃的自由度，但是也有很大的缺点，锚钩的发射方向完全由身体控制，在无借力点的在半空中很难调整身体面向。如果没有在上一个借力点就决定接下来的路线，锚钩很容易就失去目标物。
中央宪兵的立体机动很明显是专门制对人类的，装配枪弹，锚钩发射的部位设置在手臂下，和枪口是同一个方向。牺牲了手臂的自由度，但加强了瞄准机制，改善了调查兵团立体机动的缺点，在空中也能轻易改变方向。
机动性很强，不过装填弹药耗时，需要两条绳索移动时，胸腹和背面也会有一瞬间露出破绽。至于散弹枪，虽然弹药的威力很大，但射程有限，也非属于杀伤范围很广的散弹。
安德灵活的在街区中穿梭，在经过一栋房顶时他没有松开固定器，身子向前飞出的同时他猛然回卷绳索，身体在瞬间被向后扯回，惯性的力道和腰部的剧烈拉扯让他几乎窒息。
几个中央宪兵在他上方，还来不及反应便超过了他，两边的位置立即反了过来，安德面前是宪兵们毫无防备的后背。
安德朝着离他最近的黑发宪兵发射固定器，锚钩从背后刺入对方的肩膀，借着绳索的拉力栖身上前，左刃削掉对方脖颈的同时右手朝另一名宪兵甩出了刀刃。那名宪兵虽然勉强回过身来，却闪避不及，被刀片狠狠插入腹部，惨叫一声落了下去。
「开玩笑，立体机动可是我最有信心的项目啊。」安德喃喃道，用黑发宪兵的身体挡住了枪火，冲击的余波震的他屏住呼吸，趁着剩下两名宪兵替换弹药的空档，他举起黑发宪兵无力的手臂，扣动了板机。
被安德瞄准的那名宪兵想要避开，但散弹还是击中了他的胸膛，血花在空中飞溅，他一声不吭的向下坠落，瘫软的身体撞上墙面，挂在绳索上晃动。
「喂！只剩下你了！」安德扔掉黑发宪兵的尸体，朝着最后一名宪兵远远喊道。
他下落到低空，重新发射固定器，沿着街道迅速飞去，散弹在他身侧的民房上炸裂，激起的碎石削破了他的手臂，但他丝毫不在意。
「你这怪物！去死啊！」那名宪兵在上空怒喊着，安德能从他眼里看到恐惧。
安德知道自己的样子应该很恐怖，大概中央宪兵们不是每天都有机会看到头上冒烟的家伙跑来跑去。
他利落翻过一座尖塔，听见远处接连不断的枪响，下意识朝那个方向望去。
***
「是枪声！」萨莎急切地喊道，「你们听，有人开了好几枪呢！」
「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康尼一头雾水的问。
阿尔敏紧张的朝萨莎指的方向看去，他们在通往王城必经的道路待命，这里是城墙的另一边，看不到史托黑斯区的情况。但阿尔敏很相信萨莎的敏锐度，他知道枪响代表利威尔他们的行动被发现了。
他们按照事先的交代改变了作战计划，由阿尔敏驾驶台车跟踪灵柩马车，其他同期则连同备用马匹一起前进，等待和利威尔等人的会合。
他们在城门处等待片刻，果然看到灵柩马车穿越城门驶上主街道，阿尔敏抓紧缰绳，在灵柩马车路线的隔壁街道上小心跟着。
「枪声越来越靠近了。」后方马背上的萨沙喃喃说道。
「啊？枪声靠近了？」让压了压头顶的帽子，闻言一愣，回头看见萨莎迟疑的脸。他不解的说道：「不可能一边开枪还能靠立体机动追赶吧，更何况凭宪兵就能够追上兵长他们的行动吗？」
阿尔敏有点不安，这时尖利的摩擦声隐隐响起，他认出这是立体机动装置发动的声响，连忙回头看去。只见利威尔从城门飞身而出，他的身后跟着数个陌生的人影。
「那、那是什么？」让震惊的盯着那些人影，「是立体机动装置吗？看起来好像拿着枪……不会吧！」
一名中央宪兵朝着利威尔开枪，利威尔扯着绳索在半空中扭转身体，散弹从他身侧擦过，在建筑的墙面上轰出一个洞。利威尔闪避的同时腰间发射固定器，锚钩直直射入了对方的侧腹。
让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利威尔沿着绳索栖身上前，反持的刀刃将那名宪兵拦腰切开，惨叫声戛然而止，宪兵几乎断成两截的尸体重重摔落在地，街道两旁的居民吓的不断尖叫。
「他杀人了……」让颤声说道，捏住缰绳的手指用力的发白。
萨莎惊惶的四处转头，喊道：「其他四个人呢？怎么没看到！」
让呼吸一窒，还来不及细想，便看见半空中的利威尔抬手比划着，刀刃上的血迹十分刺眼。
「是信号！」康尼大喊。
「嗯，他要我们往左边走。」三笠很快便回过神，缓了缓心神后镇定说道。
利威尔的身形不停，调整了重心后继续前行，赶上了前方阿尔敏驾驶的台车。
「兵长？」阿尔敏回头看见利威尔降落在台车上，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要再追灵柩马车了。」利威尔简洁说道，他额头和脸颊上的伤口流出鲜血，染满了侧脸。后方带着备用马匹的三笠等人也已经赶上台车。
「什么？」阿尔敏一愣。
「我们的行动已经曝光了，暂时别管希丝特莉亚和艾伦，他们的目的就是想利用那两人当诱饵，把剩下的调查士兵全部杀掉。」利威尔说着，急切的看向后方的街道，似乎在搜索着什么。「前面应该还有埋伏敌人，其他人就是这样被杀的。」
所有人都震惊的盯着利威尔看，无法相信利威尔用平静的口吻就宣布了同伴的死讯，这突然出现的险峻现况让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杀、杀掉？」康尼不可置信的大喊，「你说赛斯前辈他们……还有安德？」
利威尔说：「安德还――」
一发散弹重重打在板车上方的民房，碎裂的砖石落在他们身上。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从屋顶上飞出，枪声再度响起，这次打在街道另一侧某栋建筑的柱子上，空中弥漫着烟硝。
前方被追赶的身影猛然回身，朝着后方的枪手发射固定器，锚钩刺入枪手的肩膀，猛然拉近距离的两人失去了着力点，缠斗中往下方的台车坠下。
安德扭身挥下刀刃，从中央宪兵的脖颈处狠狠砍入，而后两个身影双双砸进台车里。
「抱歉，我来晚了。」安德大口喘着气，一边抹掉溅进眼睛里的血，一边踉跄从宪兵的尸体上爬起身，「这家伙有点难缠。」
「……安德！」让怔愣喊道，视线看向安德头上和腹部上的伤口，又看着安德弯腰从那具尸体的脖颈处拔回刀刃，一时间有些混乱。
「你的脸！」阿尔敏急促的问，他坐在台车的驾驶座上，扭头看见安德的样子，「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安德愣了下，摸了摸冒着蒸气的侧脸说：「没什么，好像是有人打爆了我的脑袋……」他有点不自在的看着同期惊愕的表情，迟疑说道：「会再长回来的，不用担心――」
「阿尔敏，从左侧以最短的距离绕到开阔的平地去，萨莎跟康尼负责带领马匹前进。」利威尔打断了安德的话，绷着脸把宪兵的尸体推下台车，「让，你在台车上拿枪应战。」
「……了解。」让慌张的说。
「三笠、安德，」利威尔瞥了让一眼，继续说道：「你们和我一起用立体机动掩护大家离开。」
「可是灵柩马车呢？」安德愣道：「艾伦和希丝特莉亚怎么办？」
「只能先这样了，之后再找其他办法。」利威尔回头看向他。
「不……不行！」安德下意识直起身，慌忙说道：「这样他会死的……」
「安德，冷静点！」利威尔紧皱眉头，按住他的肩膀厉声说道：「我们必须先活下来才行！」
安德怔了怔，他环视了一圈，视线掠过每个同期的脸，想起凯吉倒在地上的身影，艰难点点头。
「对敌人该动手时就要毫不留情，」利威尔放开了他，转头对着其他人说道：「你们听懂了吗？」
「了解。」三笠冷声说道，漆黑的双眼毫无起伏。让闻言转头看着三笠，一脸的慌乱。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追兵（捉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