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者联盟TRAP》沉默的L

4、Trap 4

　　Trap 4 不要对服务生小姐姐抛媚眼

　　面基，是一种打破虚拟的墙面对彼此，让伪装无处遁形的酷刑……咳咳不对，是一种敞开心扉友好交谈，以最真的微笑面对彼此的和谐聚会。
　　尽管如此，在这种大家都戴着无形的面具的场合下还要搬出沉重的现实身份，这就多少有点不识趣了。
　　有多少人会对他人真正的自我感兴趣暂且不论，就算碰触到了，也不过是多了一项有趣的谈资而已。再说了，比起那种没心没肺的直率，经营人设扮演角色要费心费力得多。
　　在裴回说出“这不是网名”的刹那，包厢内的气氛甚至比刚才还要跌了几个百分点。
　　啊啊，果然这种时候还是要由我来调解气氛吗……在心底无可奈何地叹了气，阿晦扯起一个讨好般的笑，“呀，虽然这家伙这么说了，其实这名字还是和网名相关的啦。”
　　“相关？”宫君正仔细研究着酒水单，“本名和网名还能相关的么？”话毕，这位外表状似小学生的同级生便扭头问向旁边的女生，“夜猫你想喝什么？”
　　“哎？可我现在还不怎么渴……”
　　“难得有这家伙，”这么说着，宫君指了指阿晦，“难得有人请客，别客气别客气——”
　　你们这反应…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啊？一直致力于调节气氛创造和谐友好的交流环境的阿晦，有些吃力不讨好的挫败感。
　　难不成，真正在意氛围如何的就只有我……？
　　“网名本名什么的，也就是个代号，”裴回也完全不在意似的靠在沙发上翻起了另一份酒水单，“啊，如果要点单的话，我要这个混合果汁。”
　　“好的，混合果汁是吗，”宫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阿晦你呢？”
　　可恶，当事人看起来也毫无自觉的样子……
　　我不管了，这个烂摊子我懒得管了！
　　泄气般咬了咬牙，觉得管这么多的自己简直就是白痴，阿晦破罐子破摔地这么想着，向着不知为何此刻像是活动举办人一样开始统计点单的宫君喊出了声。
　　“我也要混合果汁！”

　　状似毫无交集的几人聚在一起时，气氛难免会变得尴尬。可当环境中的种种因素介入到他们的交流中，话题也随而不断被创造出来。
　　等待点好的饮料被送来的空隙，宫君和夜猫已经在点歌了。
　　“喂，点这么多，你唱得完吗？”
　　“说什么呐小宫，点这些歌当然不是为了唱而是为了听啊！”夜猫势在必得地凌空指向那超大的MV播放屏幕，“有这样的放映设备，不用来好好欣赏一下V殿的MV可就太浪费了！”
　　“嘛，”无语地擦了下并不存在的冷汗，宫君抽了抽嘴角，“你高兴就好……”
　　临时被喊到这里来，事实上什么也没准备的裴回，这会儿正处于无所事事的放松状态。现在看来暂时还不用和那个相声组合一样的二人组搞好关系，“密室逃脱爱好者聚会”的主题也早就被其他人抛到了脑后。他无目的地划着手机屏幕，一旦将刷新出来的新帖子看完就再次下拉刷新。
　　这时，夜猫点好的歌曲已经开始播放。因为开着原唱，尽管此刻包厢里没有一个人说话，环境里也纷纷杂杂，仿若聚会的空气真的很热烈。
　　这绝对不是我想要的面基……
　　点歌的两人已经并肩坐在了大屏幕前，看电影般欣赏起了MV。夜猫全程科普着每一帧的亮点，而宫君冷静分析着镜头的切换和剪辑的高超。一旁的沙发上，自己喊来的同班同学已经搭起双腿彻底放松了身体，安心享受着逃离晚自修后的短暂狂欢——尽管这狂欢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玩手机而已。
　　阿晦冷眼看着这一切，连走向点歌板打破歌手V歌单霸权的勇气都没有。
　　“早知道会这样，最初何必把地点定在KTV呢，”目光没有离开手机屏幕，裴回点开某个搞笑视频，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地看完了它，“适合面基的地点还有很多不是么。”
　　桌游馆，咖啡厅，亦或是游戏中心……在各种类型的竞争与交流中促进彼此感情的方式有很多，可眼前的这家伙偏偏选了最不适合交流的一种。
　　环境吵闹，没办法聊天，还相当挑唱功。没点小技巧的可怜虫，就只能坐在包厢角落鼓掌拍铃鼓，而占据了麦克风的，也总是那么几个社交与才艺都技能满点的现充——无论是在网络还是在现实，沉默的家伙往往依然沉默，而擅长交流的家伙依旧现充。
　　“不是KTV不行啊，”阿晦泄气般垂下头，双手交叉搭在两膝，“谁让那家伙无论如何要她来呢……”
　　完全听不懂这人在说什么。退出了方才在看的那长篇大论却没什么实际内容的长文章，裴回再次下拉了屏幕刷新首页。
　　没有刷新出新消息。他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看向阿晦。
　　“你不要去点首歌么？”拿着手机的右手垂下，松垮地停在胸前，“不然花这么多钱订这个包厢，全让那两人看MV了。”
　　歌单切换到了下一首。纯钢琴的前奏响起，夜猫立刻触电般原地站起。“喔喔！这首我也超喜欢的！”
　　“谁？”音乐声太大，阿晦一时没反应过来裴回是在问自己。他指了指自己的脸，“我？不行不行的。”
　　“看你平时穿得那么摇滚，”并没强求对方倾情献唱的打算，裴回再度抬起了手机，“原来对音乐没什么兴趣么。”
　　再次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阿晦漫不经心地目光飘过没人动过的话筒。这样下去，自己绝对会未老先衰……
　　“你对摇滚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他斜了斜眼，“再说了，我不适合这种娱乐方式。”
　　“吼哦？”有些感兴趣地，裴回再次放下手机，“是说你唱歌很烂？”
　　“不是你理解的那种不适合啦！”精神已近乎歇斯底里，阿晦双手手指屈起揉了揉头发，头巾也随而乱得不成样子。“啊啊，反正我就是那种参加同学聚会也只会点残酷天使行动纲领的死宅啦！”
　　他的声音盖过了乐声。听到阿晦骤然拔高的声线，夜猫和宫君都不由自主地回过了身。
　　“那有什么不对么？”裴回无所谓地一歪头，“能在别人面前唱出自己喜欢的歌，我觉得这很好啊。”
　　“不不不，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扯正了头巾后，阿晦摆了摆手，“在别人都在点大家都听过的歌的时候，忽然有个不识趣的家伙唱起了动漫歌曲，”他神情凝重地蹙起眉，“你不觉得这很尴尬么？”
　　“诶阿晦你会唱残酷天使么？”说话间，宫君已经走近，试图加入他们聊天的圈子，“真是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你是只会甩荧光棒打call的那种。”
　　“打call的难度也不低好么，”阿晦扶额，“尤其是切颜色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切早了。”
　　“不尝试唱唱么？”
　　“……请放过还在变声期的男生的破嗓子吧。”
　　“啊啦你还在变声期？明明都已经是高中生了？”
　　这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火星语……既不御宅也不现充的裴回，干脆将注意力放在了正在播放的MV上。这时，上一首歌恰好播放完毕。随着雨点落在伞布上一般清脆的古筝音响起，屏幕上有墨晕聚起，以好看的小隶写着新切入的这首歌的歌名。
　　“啊，是与君书！”夜猫立刻喊出了声，“V的歌里我最喜欢这首了！”
　　原来那种后现代派的歌手，也会唱这么古风意味满满的曲目么……裴回兴致缺缺低眼看向手机，随即不舒服地打了个激灵。某道满含期待的视线正在看过来。
　　“我说，我说！”前奏还没播完，于是夜猫取了个话筒凑了过来，“裴回同学…可以这么叫吗？”没等裴回给出回应，她就继续说了下去，“裴回同学的声音和V很像呢！你要不要唱两句试试看？”
　　好闪……对话过程中移开视线是不礼貌的行为，不知该怎么回答的裴回张了张口，颇有些束手无策。
　　这首歌我只听过一两次，旋律倒还算熟悉，歌词完全对不上啊……
　　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热烈讨论中的阿晦和宫君也不约而同地起着哄。
　　“唱一个！唱一个！”
　　那个宫君也就算了，怎么连同班同学的阿晦也跟着起哄。裴回的眉毛跳了跳。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纠结地看着夜猫递来的话筒，裴回看向屏幕上滚动的歌词。前奏早就放完了，现在开口唱，也不过是一首完成度不高的半成品而已。他纠结地抿了抿唇。
　　宁可不开口，也不要出丑。
　　正在这时，有人叩响了包厢的门。是前来送饮料的服务生小姐。
　　“混合果汁两份，咸柠七一份，布丁奶茶一份。”职业装配套的高跟鞋踩在包厢内的地毯上，没有分毫声音。轻薄的黑丝透着令人心醉的光感。
　　她简单环视了一下包厢内的四人，“分别都是谁点的？”
　　“我点了混合果汁！”阿晦很积极地举手示意。
　　正忙着起哄的宫君也转过脑袋，“啊，我要的是咸柠七。”
　　待饮料分发完毕，服务生小姐夹着托盘离开了包厢，夜猫立刻开始极富正义感地开始声讨阿晦。
　　“啊，我看到阿晦刚才对小姐姐抛媚眼了！”她厌弃地半眯着眼，“真是变态呢——”
　　阿晦很无辜地吼了回去。“我那分明是在表示感谢好吗？！”
　　待众人意识到的时候，那首名为《与君书》的歌早已放完了。
　　逃过一劫……暗暗舒了口气，裴回捧起自己的那份果汁，啜了一口。
　　好甜，添加剂的味道好重……他在心底重重叹气。我到底是脑子抽了还是怎么的，会点这种东西……
　　“真可惜啊，没听到与君书——”夜猫用吸管搅动着杯底的布丁，“小宫，你的那份也让我尝尝嘛。”
　　“让你尝我的是没什么问题，”下意识地移远了自己的杯子，宫君忌惮地看着夜猫伸来的吸管，“别用你的吸管喝啊，奶茶和七喜都要混一起了。”
　　“诶——那就算了。”
　　接下来的时间也在闲扯和起哄之中度过。阿晦本提议既然没人唱歌，他们可以玩纸牌，可裴回却表示自己除了21点什么都不会。玩乐心受损的阿晦又从背包里取出了UNO，没想到裴回同样也不会玩。
　　“这也不会那也不会，”阿晦不爽地白了他一眼，“这样下去你可是交不到朋友的。”他将那小小的纸牌塞到裴回手中，“跟着我们来几局，很快就能学会的。”
　　本着掌握新一项技能的想法，平时基本不需要靠纸牌和桌游发展社交的裴回勉强接受了他的提议。
　　桌面上的纸牌越扔越多，背景音依然是V的歌曲，暖色系的灯光应和着室内舒适的温度，一切都似乎都愈发和谐起来，仿若一场举办成功的面基聚会——直到有人一不小心将手中的牌“哗啦”一声尽数散在了地上。
　　“抱歉——”不小心弄掉了纸牌的夜猫拖长了声音，她探下身去捡纸牌，“啊勒？眼睛……”她揉了揉眼睛，视野里还是一片模糊的重影，“眼睛…有点看不清……”
　　半伏在了茶几前，宫君勉强撑住自己，却不能够。“咦，怎么连我也……”
　　看来不是只有我这样。裴回用手指覆住双眼，努力抵御着愈发浓重的困意。
　　身体…很沉……
　　他看向手边的饮料杯，果汁还剩下一半。
　　是饮料里放了什么吗……
　　如坏掉的灯泡般挣扎着闪烁的视野里，裴回看到重心不稳的阿晦一头栽下了沙发。纸牌散了一地。
　　喂！
　　根本什么都说不出口，根本就没有关心别人的余闲。
　　在试图对现状进行分析之前，意识就已先行一步沉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