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者联盟TRAP》沉默的L

18、Trap 18

　　Trap 18 必要的牺牲

　　“噗...哈哈哈哈哈——那个...那个超正经的库罗因居然也会用炸弹这种杀伤性武器做倒计时装置，真是...见识到了哈哈哈哈哈——”

　　如同水面的张力抵达了临界值，即将崩塌的冰山被松鼠敲下了一枚橡果，阿晦不客气地从喉间爆发出大笑。

　　“本以为他只会在难度上做大恶人......”没在怕地，宫君从柜中取出炸弹，上下抛接着掂量着重量，“看来时代变了啊。”

　　掌心承接到的重量是真实的。考虑到那个库罗因是个在虚拟中也要讲求实际的怪人，不排除他会真的搞出一场爆炸的可能性。

　　“还有五分多钟，”阿晦交叉着抱起双臂，“说起来，从他开始说明通关条件时，就已经觉得很奇怪了。”

　　“‘在时间耗尽时，至少有一人通关’，我记得是这样，”宫君凭记忆复述出通关条件，“你觉得奇怪的地方是？”

　　“如果一个游戏的关卡有时间限制，无论怎么想，对通关条件的描述都应该是‘在时间耗尽前（重音）达成目标’吧？”阿晦比划开食指，“而且对合格条件的表述居然是‘至少有一人通关’......”

　　“也就是说，”宫君皱起眉，“‘两人无法同时通关’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重新整理一下信息：”时间还很充裕，阿晦遵循了自己总结速通攻略的一贯思路，“对时间限制的描述是‘时间耗尽时’，也就是说不暂停炸弹的倒计时是被允许的；合格条件是‘至少一人通关’，说明‘一人无法通关’不会被算作失误，那么这个密室的通关要求很明显了——”

　　“从时间耗尽时的爆炸中，幸存。”

　　“目标不是‘脱出’而是‘存活’啊，”充分理解状况，宫君点了点头，“阻止爆炸或是寻找隐蔽点，通关路线可以有很多呢。”

　　“阻止爆炸理论上可以做到，”阿晦摊手，“但我对这种类型的炸弹不是很熟悉，像库罗因那种严谨的家伙大概也会把炸弹设计成一旦强拆就会提前爆炸的类型......这条路线恐怕不够保险。”

　　“也是，毕竟也有‘炸弹犯设置炸弹就是为了爆炸而不是为了被拆’的说法呢，纠结‘是剪断红线还是蓝线’是电影里才会有的浪漫，”既然同伴都这么说了，宫君便没有再坚持，“那么，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寻找隐蔽点’了。”

　　再次环视了整个空间（尽管他们已经这么做过很多次了），阿晦叹了口气。视线所及之处只有干净的墙壁，紧锁的门，敞开的木质储物柜，以及倒计时5分01秒的定时炸弹。而倘若摘下目镜，别说炸弹了，就连明亮的光线也一无所踪，视野里只留下黯淡空旷的现实。

　　犯傻般，阿晦忽然说出不过脑子的假设。

　　“如果...只要摘下目镜就可以阻止爆炸，是不是可以算无伤通关......？”

　　“你傻吗？”宫君白了他一眼，“那连不答题直接交白卷都不能算，根本就是没交卷。”

　　确实，不确定该怎么答题就直接放下笔走人，懦夫都不会这么干。就算不知道该怎么解题，瞎蒙也得写个答案上去。

　　阿晦开始重新考虑。

　　“爆炸范围......姑且不好测试，总之我们还是尽可能地在爆炸前与炸弹保持最远的距离。”

　　“最远的距离，”宫君目测了下，“那就是对角线了。”

　　不知是巧合还是必然，虚拟密室的门与储物柜的位置，刚好形成一道完美对角线。

　　“......巧合得令人生疑啊，这明显的提示也太温柔了。”

　　温柔得就像是在设下陷阱。

　　“不过，既然出题人都给出了这么明显的提示，不遵照执行就太暴殄天物了。”倒计时仍有四分多钟，已然看到了通关方法，阿晦打算就这么一口气抵达关底。“虽说在同一空间内，要利用对角线的长度避开爆炸范围，可以有四种不同的躲法。但！是！最符合通关要素的躲法，只有一种——那就是将炸弹放在门的位置，同时，找好掩体。”

　　“于是，”宫君屈起手指敲了敲储物柜的木板，“这个木质（重音）的柜子就是掩体了么？”

　　“正是这样。”

　　“......你数学是不是没学好？”隐忍地闭上眼，宫君用手比划着储物柜的高度，“就这点（重音）空间，你让人怎么躲进去？”

　　“如果是像你这样的小个子，应该很轻松吧。”

　　“......你用词还真冒犯啊。”太阳穴的血管跳动着，身高一米五（目测）的宫君不禁扶额，“现在，我是有掩体了，你打算怎么办？守着炸弹等爆炸么？”

　　“我也不至于要做这么蠢的事。”摆了摆手，阿晦表示自己被小看了，“先说清楚，我一开始就打算要炸门了，你别在这种时候再提什么‘储物柜后有出口’的可能性。”

　　“好好好我不提，”宫君无辜地竖起双手以示立场，“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在‘保持一人存活’的同时，也挑战一下‘破坏门后从出口离开’的通关方式？”

　　“正解。炸弹毕竟也是我们手上掌握的为数不多的‘工具’——就让它炸吧。至于我，我仍然可以用储物柜做掩体。如果爆炸的影响范围是如光线扩散般的圆形，那么冲击在抵达储物柜时会因为受到阻挡而形成小片的扇形空白区域，到时候我就会躲在那里。”

　　“扇形区域......那是第二人称的平面游戏才会有的纯理想状态吧。”宫君不以为意，“我不认为躲在那里就能逃过爆炸哎。”

　　“说得没错，游戏。正因为是‘游戏’所以才能这么做。正因为是游戏，躲不过又何妨？这次难得痛觉反馈关闭了，作死成本很低喔。”

　　谈到熟悉的领域便免不了要得意一番，阿晦手指微屈，语气之兴奋如数家珍。

　　“这么说吧，残机数足够时，打分的玩家往往会主动miss以命换分，这是利用系统算分机制的合理做法，不如说如果想打上高分只能这么做，文字冒险游戏也经常会需要故意选择百分之百会有剧情杀的错误选项以收集信息，从而一发开启真结局......而且也有‘自杀回城更快’的说法对吧？没错，只要是系统允许的行为，就是合理操作，这是游戏的世界才会被正大光明地允许的——必要的牺牲。”

　　“我明白，我明白，反正这是你一如既往的作风，你不必每次都长篇大论地为自己的做法正名。”

　　向前推了推手掌，宫君似是已经不打算继续理论，转身打开储物柜的柜门。

　　“呜哇，居然要我躲到这么窄的地方......”

　　平心而论，储物柜的空间，仅是挤进一人也十分勉强。不得不蜷起双腿用手臂抱住双膝，脖颈也尽量地压下，宫君仅尝试了十秒便宣告不干。

　　“好吧，你的想法理论上是对的，这里面确实可以藏人，但是，要在里面憋屈地待上四分钟，我可不干。”原地拉伸着胳膊，宫君再度打了个呵欠，“等倒计时还剩一分钟的时候再躲进去好了——”

　　“哈哈哈，都已经把掩体让给你了，你还好意思抱怨，”阿晦爽朗地笑得很缺德，“这也是‘必要的牺牲’嘛。”

　　———

　　还剩半分钟时，已经抱着双膝躲进储物柜的宫君忽然探出头来。

　　“喂，晦。”

　　“......还有什么问题？”

　　“我刚才想了一下，如果连我要躲进储物柜都要如此憋屈......”

　　停顿。

　　“那两个新人，身高是多少？”

　　“唔，裴回那家伙比我稍微高一点应该是177左右，那个女生上次也好像提到自己有一米七......等等，”意识到不妙的事实，阿晦脸侧滴下冷汗，“因为那一组有女生所以就忽略了......那两个人都是一米七以上的个头啊？！”

　　如果连小个子要躲进储物柜都如此困难，那两个人岂不是根本连“利用掩体”都做不到？

　　嘛，反正担心他们也是多余。

　　阿晦应和着倒计时的电子屏默默数着秒。

　　毕竟那家伙总是强运得令人嫉妒嘛。

　　———

　　轻易能试出的密码仿佛出题者的温柔，裴回只觉得火大。能够给出提示的出题者此刻正在房间之外监视着一切，而由他设计的密室内部却提示全无——看似不可能攻略，却又被攻破得相当容易。

　　被小看了吗......不，是相当被看得起了，否则对方就不会在这个地方设置这样的倒计时机关。

　　还剩四分钟，没有时间去纠结密码为什么是003了。想要尽可能地完美通关，能做的就只有......

　　“我说，”他看向夜猫，“手机，你还带在身上吗？”

　　“手机的话，嗯，的确有带着，”夜猫从口袋中摸出手机，“......哇，在VR里只能看到空着的手哎。”

　　手机和其他随身物品都没有被没收......也就是说，使用手机不会被判定为作弊？

　　裴回得逞般扯开嘴角。

　　“摘下目镜吧，你的任务要在现实中完成。”他向同行的女生发出指示，“因为接下来就要看不到倒计时了，我需要你打开手机的秒表，告诉我正确的剩余时间。”

　　应对方所言摘下目镜后，夜猫所能看到的，是在虚空中摆弄着某些机关的裴回。

　　“裴回同学想怎么做？”

　　“要看到里面的构造，需要先拆下这个倒计时板才行——它是与爆炸最不相关的部分，不过拆掉后，就看不到倒计时的数字指示了。虽然心算数秒我也可以做到，不过果然还是知道精确的时间比较心安。”

　　“要破坏那个炸弹吗？”

　　“破坏？怎么会，强行破坏只会让我们更早出局。”

　　小心地卸下数字面板，炸弹内部的构造一览无遗。紧张与纠结如同坠入深渊的水滴，待涟漪散去，水面便平静如镜。舒了口气，裴回只觉得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那是因过早地窥见胜利而引发的，傲慢的悸动。

　　“我们要做的，是拆除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