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如初》小幺女慕希

6、第五章

　　身材修长的男人，白衬衫，西装裤，清爽的短发，依靠在柱子旁把玩手机。从那不甚清晰的侧颜，就可以看出是个俊朗的人。
　　“皓域”
　　听到这声呼唤，男人抬头，果不其然，英气的剑眉，狭长的眼眸透露出锐气，见到向他走来的女人，那两瓣象征无情的薄唇扬起，显出的却是柔情。
　　那天夜里，杨皓域收到魏羽昕的信息，不敢相信居然真的会等到她的点头。这几年，他来机场接过她很多次，但没有一次不是在她百般推辞的情况下。这次，她能主动叫他来接，其中意味，再清楚不过。他不知道魏羽昕出了什么事，但这事能让她接受自己，他乐意见到。
　　接过她的行李，跟她一起去到停车场。
　　魏羽昕歪头看着这个专心开车的人，觉得自己其实已经很幸运了。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竟然守了自己这么多年。即使不能跟何弋长相厮守，她也曾拥有过他。现在又有杨皓域这样的人，来接盘她余下的人生，真的够了。
　　“皓域，杨阿姨下周日过生日，对吧？”
　　杨皓域侧头看她，今天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她不一样了。以前，要她去跟他父母吃饭，必须是她妈妈逼迫的。这次，她竟主动问起。
　　“对。我妈说这次就在家里吃个饭算了，上了年纪，没必要把自己又老了一岁搞得人尽皆知。你那天不用上课吧？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去接了我妈，跟我妈一块儿去。”
　　到了周日，魏羽昕果然如她说的那样，先去接了她妈，然后一起去杨家。陈彦茹看着女儿，颇为欣慰。她一直都希望魏羽昕能跟杨皓域在一起，像杨皓域这种家境优渥，自己学历又高，工作也好的男人，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像她以前那个男朋友，长得倒是挺好看，但这又有什么用？一看就是个对感情不负责任的小流氓，魏羽昕对这样一个男孩子念念不忘，她都恨不得劈开这孩子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
　　闲谈间，两个妈妈很有默契地总是聊到他们的感情问题上，杨妈妈说杨皓域老大不小了，应该赶紧找个女朋友定下来。魏羽昕妈妈就说魏羽昕也是，女孩子25也该考虑结婚的事情了。
　　往常，听到这些话，魏羽昕一定会找借口离开。这回，她却说：“嗯，我们会考虑的。”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着了。
　　杨皓域跟魏羽昕到厨房准备果盘，一个切着西瓜，一个洗着葡萄。
　　“小昕，有些话，我还是想要听到你亲口说。”
　　魏羽昕垂头盯着那些葡萄，在水里漂浮不定，就像她不能下定的决心。关了水龙头，抬头，倚靠在水池旁，看着身边的人，说：“皓域，我们交往吧？”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那个男人手一抖，原本该落在瓜瓤上的刀偏了方向，割破了手指。魏羽昕不禁觉得好笑，拉着他在水龙头下冲洗掉西瓜汁，又拉着他去外头包扎。
　　“杨皓域，你好歹一个职场精英，怎么就不知道宠辱不惊呢？”
　　杨皓域用那只“健全”的手抚摸她的黑发，答：“我定力实在是太差了。小昕，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高兴。”
　　那样一个高冷的男人，在她面前笑得眉眼弯曲，魏羽昕很是感激他这样的珍视自己，也咧着嘴冲他笑。自此，确定了两人的恋爱关系。
　　跟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做恋人，并不是一件难事。何况他们相识多年，彼此了解。
　　那天晚上，他送她回家，到她家楼下，她邀请他上去坐，他笑得像中了五百万。魏羽昕一个人住在她外公外婆的老房子里，以前杨皓域也送她回过这里，但从来没上去过，到楼下她跟他道谢完后就匆匆上楼了，对他没有丝毫的留恋。
　　这是杨皓域第一次进入这个房子，屋里的摆设还能看得出两位老人的痕迹，魏羽昕并没有对这里进行改造。她跟外公外婆感情很好，她虽说是为了一家三口的团圆回国的，但其实住在外公外婆家的时间比家里多，外公去世后，更是直接搬来陪外婆。前两年她外婆也去世了，她就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
　　杨皓域知道，魏羽昕其实并不喜欢她的那个大家庭，毕竟在那个家里，亲情确实比平常人家淡薄。他很心疼魏羽昕，她的成长史他多少知道一些，对一个年幼的女孩子来说，有那样的经历还能这样乐观可爱，其实很不容易。
　　魏羽昕从厨房探出半个身体，问他：“喝果汁还是牛奶？冰箱里只有这两种饮料。”
　　他走过去，双手环胸，站在她身后观察她的冰箱。冷藏里摆着两瓶橙汁一大盒牛奶，还有一些水果蔬菜。从冰箱就能看出，她是个很会过日子的女孩子，懂得如何照顾自己。不像他妹妹，东西过期了也不知道，冰箱快空了也不知道补货。
　　“我不喝了，刚才在家里喝了太多汤，现在一肚子的水。”
　　“我煮点水给你泡个茶吧？前阵子朋友送了些茶叶给我。”
　　她转身拿了水壶去接水，他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忍不住伸手想揉她的头发。在快触摸到的时候，却停下了动作。即使现在已经是男女朋友，但他还是不确定她愿不愿意接受他这样亲昵的对待。
　　魏羽昕感觉到了他的动作，回头对他笑，说：“我三天没洗头了，你不嫌弃的话……”
　　她把头向他的手掌贴去。
　　他用手揉她头发的时候，她的思绪却突然飘到了多年前。有个人总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把手压在她头顶，或者拿下巴压着。她梳得服服帖帖的头发总被那人给弄乱，但同时，他也因此练就了给女孩子梳头的本事。
　　魏羽昕赶紧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跟杨皓域说：“走吧，客厅去坐。头一回来我这儿，一直在厨房站着算怎么回事。”
　　他们一起坐着，魏羽昕想找些话来聊聊，却发现实在不知道跟他聊什么。她才发现，虽然认识很多年，但她从来没有主动跟他说过话。
　　杨皓域好像也觉得有些尴尬，这么多年，习惯了她的逃避，好不容易等到她对他敞开心扉，他反倒无所适从了。刚才家里人多还不觉得，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感觉就越发清晰了。
　　“你是十一月份答辩吗？论文写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再修改一下，过两天就给导师看。对了，刚才听见你咳嗽，我给你炖个冰糖雪梨吧？润嗓子。”
　　这个还是从那个家伙儿那里学到的。以前她咳嗽的时候，他就炖这个给她吃。她特别讨厌吃药，能用食补的，绝对不用药补。他因此练了好厨艺。魏羽昕不觉扬起了嘴角，她倒是把他培养得很贤惠。又突然有些难过，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个女人。
　　“SHIT！”
　　魏羽昕低声骂了一句，怎么又想到那个家伙儿，简直是魔怔了！
　　拿了梨出来洗，用刀挖去核，抓了把冰糖放进去，把梨放在碗里隔水炖。杨皓域就站在厨房门口看她忙活，感觉好像看到了几年后的生活。如果多年后下班回家，能看到她在厨房为他洗手作羹汤，那便是他理想的未来了。
　　魏羽昕知道杨皓域喜欢自己，却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吸引了他。杨皓域却记得很清楚，那年，听说魏家二叔又要结婚了，听说魏家二叔在外面竟然有个十七岁的女儿，他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去参加魏家二叔的婚礼。
　　对啊，他是在她爸爸妈妈的婚礼上见到她的。那天她穿了一件浅黄色的纱裙，大喇喇地坐在后院的树下。艳阳天里，唯独她待的那个地方有一大片阴影罩着。她垂头揪地上的草，嘴里念念有词。
　　他跟她打招呼，“你好，我叫杨皓域，你呢？”
　　她只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很快又低头，答：“陈昕，不对，魏羽昕。”
　　原来她就是魏家二叔在外面的女儿。可是她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参加自己父母的婚礼，刚才看见魏家二叔跟前妻的儿子魏颢玟，他的情绪都比她高涨。
　　“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离开这里好嘛？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她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一直在赶他走。
　　也正是因为这样，今天突然请他进来，他才会这样无所适从。
　　“在想什么？”
　　魏羽昕歪头对他笑，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眼睛下面两道饱满的卧蚕，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满意足。
　　“在想第一次见到你的情景。你还记得吗？在你家老宅后院的树下，你爸妈结婚那天。”
　　魏羽昕回忆了一下，那天的事情她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参加自己父母的婚礼，老实讲，怪怪的。婚礼上，孩子大概不应该出现吧？想想都觉得尴尬。她都不知道她妈妈为什么非要在宣誓完后，拉着她上台，说什么“感谢老天让她拥有这么好的老公，这么好的女儿”。有什么好感谢的？这个老公让她独自在国外生下女儿，独自抚养女儿十七年。这个女儿也没有很贴心，用别人的话来讲，“私生活不检点”。这样的老公跟女儿，谁稀罕要？
　　魏羽昕答：“我虽然不记得那天有见过你，但是，你觉不觉得那天很搞笑？你没参加过你爸妈的婚礼吧？这个世界上参加过自己爸妈婚礼的人估计也不多，不过我倒是很幸运。”
　　杨皓域弯腰，凑近，故作神秘地说：“偷偷告诉你，其实我也有。我爸妈结婚的时候，我已经在我妈肚子里了。我妈怕丢人，这件事情一直没跟别人说，是我自己按日子推算出来的。我爸妈结婚的时候，我妈应该已经怀孕四个月了。”
　　“这样啊？原来杨叔叔杨阿姨也是先上车后补票啊！”
　　这个世界上先上车后补票的人还真多，当然，上了车不补票的人也不少。
　　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也聊到了快十点，杨皓域离开前，魏羽昕主动给了他一个拥抱，贴心地跟他说“开车小心点”。她尽量做一个合格的女友，以后可能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