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骨》辛文

2、第二章

　　吴邪有些发愣，看着这句话，这是小哥的笔迹没错。
　　他伸手按在这句话上，掌心是冰冷粗糙的墙面，心里有什么东西想要疯狂地涌出来，被他强行压下。
　　“这个老东西，”吴邪掀了掀嘴角，闭上眼睛，心里的温度渐渐冰冷。
　　脑海里有什么东西掀开了被强行盖上的膜，偷偷溜了出来。
　　“还好我没有害死你。”
　　“那你现在就可以逃跑，或者从现在开始，和我保持相当远的距离。”
　　“我会把你背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你醒来，你已经找不到我了。”
　　“‘意义’这个词语，本身就没有意义。”
　　“我听到你的求救声了。”
　　“见你之前就断了，恢复了一点，刚才跳下来的时候，甩得太厉害。”
　　“那我还是会用我昨晚说的办法来。”
　　“我在看哪些东西是你可以使用的，我都留给你。你回去的路上，可能会用得着。”
　　“我已经是张家最后的张起灵，以后所有的日子，都必须由我来守护。”
　　“不过，既然你来了这里，我还是和你说，十年之后，如果你还能记得我，你可以打开这个青铜巨门来接替我。”
　　“你带着这个东西，来到青铜门前，门就会打开。”
　　“十年之后，如果你还记得我，你可以带着这个东西，打开那道青铜门。你可能还会在里面看到我。”
　　“你。”
　　……
　　往事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重现，最后化为了一张表情淡漠的脸。
　　略长的黑发垂到耳际，细碎的斜刘海下，一双黝黑的眸子如古潭般深邃，高挺的鼻深，紧抿的双唇。
　　“妈的闷油瓶，骗老子。”吴邪勾了勾嘴角，睁开眼，眼中一片淡然，就像平时的吴小佛爷。他扯下了背后的包，拿出几捆绑好的东西，炸药。
　　“我陪你。”吴邪点燃引线，额头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勾起一个似是眷念的笑。
　　哄。
　　青铜门被炸成碎块，浓浓的刺鼻烟雾散开，四周的石壁开始坍塌。
　　吴邪被炸药掀翻，撞在石壁上，他咬紧了牙，血顺着嘴角留下。
　　吴邪瘫倒在地，强撑着用袖口擦了擦嘴角，感觉有什么东西模糊了视线，黏糊糊的。是血吧。
　　“吴邪——”幌恍间听见有人在嘶喊他的名字。
　　还出现幻觉了。吴邪自嘲。他感觉头越来越昏沉。
　　“张起灵。”
　　吴邪十年来第一次念出了这个名字，他闭了眼。

　　夜，凉薄如水。
　　一蓝色帽衫男子背着刀，急速向前飞奔着，怀中抱着一个体无完肤、浑身是血的人。
　　不远处，两点明晃晃的车灯在不停地闪烁。
　　“小哥，这里，快过来！”一个球形的胖子高声呼喊着，“快把天真抱上来！”
　　蓝色帽衫男子身形一闪，抱紧怀中人上了车。
　　胖子猛地一踩油门，在漫天飞扬的灰尘中，车急速开往了医院。
　　医院内
　　“天真，你可要撑住啊，别死…呸呸呸，别睡过去了！”胖子尾随着护士们推走的医车，焦急地嚷嚷着。
　　“天真，你不是心心念着小哥吗？丫的就在这地儿！天真你快醒来看一眼呀……”胖子看着昏睡的吴邪，急得不行。
　　小哥同样尾随着医车，看着伤痕累累、血流满身的吴邪，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一想起废墟中倒在血泊里的吴邪，被塌陷的尖利石块贯穿了胸口、腹部，昏迷中还在喊着“张起灵”，就心疼得无以复加。
　　看着吴邪躺在惨白的医床上，流出的血渗透了白布，滴在地上，整个人只剩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他只想以十倍的代价代他受过。
　　十年……他不由得反思起了自己当初狠心的放手，自以为可以给他快乐，现在看来恐怕是错得离谱。
　　小哥恍惚思考间，吴邪已经被护士们推进了手术室，红色的手术灯随即亮起。
　　“病人的家属请在外面等候，我们会尽全力抢救。”说话的是一位年长的医生。
　　“不过…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病人的伤势实在太过严重。”医生说完便进了手术室，关上了门。
　　门上方的红灯闪烁着，显示出‘手术中’几个大字。
　　十分钟，二十分钟……一小时，两小时……
　　12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外等候的人快急疯了。胖子早在吴邪被推进手术室时，打电话叫来了吴邪的家人。
　　而此时，吴母早已哭晕在吴一穷怀中，吴一穷喃喃着:“作孽啊，作孽……”。吴二白坐在一旁的座椅上，脸色阴沉。
　　闻讯而来的解雨臣脸色狰狞地握起拳头，想揍站在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张起灵一顿，却被黑瞎子拉住了。此时，他正一脸焦急地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张起灵垂头倚在一旁的墙壁上，细碎刘海下的黑眸深处一闪而过的担心和忧虑。
　　胖子焦急地看着关闭的门，恨不得盯出两个洞来。
　　“嘀——”手术灯灭了，门被推开，护士们将浑身插满仪器管子的吴邪推走了。
　　医生在最后出来，取下口罩，满脸严肃地说:“病人现在还未脱离危险，如果10小时内未醒来，会…成为植物人。家属们有十分钟的看望时间。”
　　“病人的求生意志很弱，活下去的几率很小。”医生叹了一口气，“你们最好想办法让他心里渴望活下去。”
　　“什么……”吴一穷等人震惊地瞪大了双眼。胖子转身抹了一把泪，便跟上众人去了重症监护病房。
　　病房内
　　“天真，你别睡了。”胖子看着生死未卜的吴邪，“胖爷就不该让你一个人去那地儿！你快醒来，小哥出来了，就在你旁边呀。”
　　张起灵快速走到病床旁，俯身蹲下，握紧吴邪的手。他抹了一把脸，喉咙哽得说不出话来，只得用拇指磨擦着吴邪冰冷的手背。
　　吴母此时也醒了，拉着吴邪的另一只手，哽咽地喊着:“小邪，你快醒来，妈就在你旁边看着你……”
　　解雨臣担忧地紧盯着吴邪，黑瞎子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搂紧了他的腰。
　　病房内顿时陷入一片担忧的沉寂，只听见吴母哽咽般的喃语。
　　直至医生来提醒看望的时间到了，病人需要休息。众人这才依依不舍的看着昏迷中的吴邪，陆续地走了出去。
　　张起灵最后一个出去，他摸了一下吴邪的鬓角。俯身在吴邪绑着纱布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吴邪，我等你，带我回家。”张起灵在吴邪耳边低声说道。
　　他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吴邪安静的睡颜，这才走了出去，顺带拉上了病房的门。
　　不过……如果他能预知后面将要发生的事，他打死也会守在吴邪的身边。
　　深夜，万赖俱寂。
　　12点的钟声敲响，一片诡异的静谧。
　　病房内，一个黑影翻窗而入，小心翼翼地走到吴邪的病床前，看着浑身插满仪管的吴邪，勾了勾嘴角。
　　黑影绕到病床边，一把扯下蒙面的黑布，竟是与吴邪一模一样的面孔！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类似针管的物件，里面装满了腥臭发黑的液体。
　　他掀开了吴邪身上的被子，将闪着寒光的针头移到吴邪胸口，最后准确地在心脏的位置打转。
　　他扯了扯嘴角，手腕一翻，狠狠将针头刺入。
　　浓黑的液体快速注入吴邪的心脏，他将那物件收入怀中，眼疾手快地按住吴邪的四肢。
　　昏睡中的吴邪猛烈地一抽搐，头一歪，便不再动弹。
　　他松了一口气，收了手，满意地看着仪器上“嘀——”地一声拉成一条直线的红色线条。
　　他缓缓俯下身，在吴邪的耳畔开口:“吴邪，别怨我，只怕族长太在乎你了。今后我会代替你活下去的。”
　　他说完后，一勾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他随即转身离去，翻身出了窗户。
　　张起灵感觉不对，他想站起来，却眼前一黑，立刻陷入昏迷。
　　病房外，是昏迷的张起灵和胖子。
　　空气中飘散着一种奇药，此药透明且无色无味，只要接触到皮肤便开始发挥药效:致人无意识昏迷。昏迷的时辰因个人体质而定。
　　他这次是下了血本，这种千金难求的‘触肤香’，原本5毫克即可，他硬是下了15毫克，即便是族长那种诡异的体质也要睡上六、七个时辰。
　　而此时，不远处的一处大宅里，合衣浅眠的解雨臣陡然惊醒，额头直冒冷汗，一丝不好的预感从心头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