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绝碧城》厼怡

1、碧城

　　碧城，是天下最为繁盛的地方。碧城，取名于城中的渊碧池。宇琼榭在城的正中央，是一间艺院。所谓艺院，与妓院不同的是，艺院的姑娘皆卖艺不卖身。碧城的人都不敢小看这间艺院，因为，它是碧城的灵魂。
　　天下慕名前来碧城的人，其目的都是宇琼榭，这闻名天下的艺院。宇琼榭，是男人的梦。
　　宇琼榭，实为一艘固定在渊碧池正中央的大船，听说，是出自鲁班后人之手。它拥有天下各色美人，里面每一位姑娘都拥有沉鱼之容，闭月之貌。在宇琼榭，绝对不会是美与丑的对比，而是美与更美的对比。白天，宇琼榭不会做生意，闭门关窗，一到傍晚时分，灯火鼎盛，笙乐悠扬，从船的八方排出浮竹，通向池岸，供人通行。不过，浮竹一点也不好走，所以，没点本事，也休想踏入宇琼榭。来到宇琼榭的，非富则贵，要不就是江湖上享有盛名的显赫侠士。
　　宇琼榭虽然美女如云，但，比起它的四位花魁，其他女人，简直不值一提。那四位女郎，据说，没有男人见到她们而不神魂颠倒，一颦一蹙，韵味无限。

　　碧城里，除了宇琼榭，还有另一个重心，就是轩辕家族。
　　轩辕，是一个极其古老的姓氏，轩辕家族不知何时起，就安在碧城。轩辕家，财洪势大，人才倍出，甚至富可敌国，其财势之大，足以让任何人敬畏三分。
　　轩辕家从事各种生意，在各个领域都享有盛名。可惜，轩辕家长子轩辕斐，虽资质不平，却不务正业。幸而次子轩辕梵聪慧过人，文韬武略，而且已开始帮助轩辕老爷打理家业，甚受喜爱。
　　人人都认为轩辕二少应继承家业，而轩辕老爷亦暗有打算。

　　又是一个灯火鼎盛的夜晚，宇琼榭黎，笙乐悠扬，人声鼎沸。而湖面上、池边也热闹非凡，大家都来看浮竹上掉水的家伙。也曾经有人想划船进入宇琼榭，可都没走几米，船就沉没了。这是宇琼榭铁定的规矩，客人必要从浮住过。
　　宇琼榭内大厅的四个方位：东、南、西、北各筑有一个5尺高的台榭，四位花魁便各在台榭上表演。而在大厅的正中央，亦有一个圆台榭，与四台榭同高，那上面有一桌上等筵席，供特殊客人享用。这圆台榭有一个别致的雅名——近水楼台。常言道：近水楼台先得月。谁也希望得月，但是，近水楼台不是随便都可以享用的，钱也不行。
　　四个台榭侧各有一间房间，那便是四位姑娘的憩室。其中，东边的醉梦阁是作画的诩旒姑娘；西榭的魂牵楼是抚琴的紫允姑娘；南榭的梦萦厢是唱曲的聆笙姑娘；北榭的银阙殿则是起舞的奕筱姑娘。四位姑娘皆才艺过人，国色天香，每一晚，四位姑娘齐起，轻歌曼舞，书画倩影，实在令人神魂颠倒。一曲过后，诩旒姑娘的画就会被价高的客人买走。
　　宇琼榭的客人，挥金如土，只为博红颜一笑。在大厅的普通筵席，需仰头观赏倩影，好不扫兴。可是，谁也没有办法，近水楼台虽有一段时间空着，但宇琼榭的主人——梅娘仍不肯让位于任何人。梅娘是不能开罪的，所以，客人们也只能苦忍。

　　这段时间，轩辕斐无所事事，想起总听到人说宇琼榭，今天，非去大开眼界不可！
　　来到渊碧池边，轩辕斐倚在一棵柳树上，池中央的宇琼榭灯火鼎盛，从里面传出的笙乐，悠悠入耳。
　　轩辕斐走到浮竹边，纵身一跃，轻松踏上宇琼榭。
　　梅娘见多识广，心思缜密，一看便知来者绝非泛泛之辈，连忙迎上，献笑说：“好轻功。公子好伸手。”轩辕斐扭头一看，只见梅娘虽年过四十，却韵味犹存，不禁感叹宇琼榭的云袖倩影。“见笑见笑。”轩辕斐客气道。
　　梅娘留意到他手上轩辕家特有的玉指环，便知是轩辕少爷，而轩辕二少不留恋于烟尘之地，那么，眼前此人定是轩辕大少——轩辕斐！心中窃喜；“轩辕大少大驾光临，令宇琼榭蓬荜生辉啊。”
　　轩辕斐不禁佩服梅娘惊人的洞察力。“宇琼榭本来就已辉煌非凡。”梅娘把轩辕斐引入内，“轩辕公子，”
　　“叫我斐公子吧。”
　　“是，斐公子，请上座。”
　　在众人万分羡慕的目光下，斐踏上了近水楼台。
　　梅娘下去亲自吩咐下人了。
　　随着笙乐响起，四个台榭的帘纱慢慢拉起。自认看尽天下美女的轩辕斐此时也惊住了，虽隔着一定的距离，但仍能看清她们惊世的面容！
　　只见南榭的女郎樱嘴小开，演唱着一种古老的曲调，这种唱腔原来流传于江南一带，后来逐渐失传，因为唱这种曲调需要非凡的唱功。双子喉，应该是双子喉，斐又再感慨宇琼榭的奇才。双子喉，顾名思义，就是一个人同时唱两种声音，以这位女郎的功力，简直就像两个人在合唱！
　　北榭女郎的舞步也绝非平凡，天仙步。仙女舞蹈，本来就非凡人能欣赏，天仙步，步伐复杂，要求舞者筋骨柔软，凡人毕竟凡人，少有能跳出飘扬之势，今此女郎，舞时长袖飘拂，云鬓高盘，腰肢扭摆。每一步，就如凌驾于云端。
　　西榭女郎看起来年纪尚轻，一手扶琴，另一手纤纤玉指弹拨琴弦，悠悠琴声，辗转回荡，让人沉溺在柔情之间。琴声忽快忽慢，快则紧扣心弦，呼吸加速，慢则凝神静气，排尽烦忧。轩辕斐举杯畅饮，酒醇香浓，乃上等女儿红，一杯下肚，酒香仍在口腔、腹中回荡。酒香，胭脂香徘徊在这倘大堂厅中，此情此景，乃人生一大享受。“试问，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神魂颠倒。”轩辕斐再饮一杯自语道。
　　再望向东榭，只见一白衣女郎双手执笔，由两名侍女牵起一块锦绢，女郎双手挥笔在锦绢上书画，气势磅礴，云袖摇摆。不久，女郎放下左手中的画笔，挽住右手袖摆，开始在锦绢上轻点慢抹，时而停下凝视，柳眉微颦，不久，颦蹙伸展，嘴角轻轻浮现几分笑意。放下了画笔，凤眼微转，似乎又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又连忙执起笔再作修饰。花容月貌，明眸皓齿，一颦一蹙，轩辕斐都看在眼里。不禁看出神了，立即吞下一杯，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但，轩辕斐发现，自己的双眼再也离不开白衣女郎。
　　轻歌曼舞，云袖倩影，仿佛都只为这白衣女郎作陪衬。“斐公子，”梅娘知趣地说：“这位是诩旒姑娘。”
　　“诩旒？”轩辕斐轻念道。“妙。”
　　一曲罢，其他三位女郎都停下了，而诩旒仍执笔，柳眉深锁，只见她画的是艳梅图，一折枯枝，朵朵梅花昂然挺拔，艳红的梅花简直能以假乱真。可惜，可惜缺少了一句好的提款。
　　轩辕斐灵机一闪，脱声道：“俯首人间半度艳，蓦然一红点苍龙。”
　　台下一阵哄然。
　　诩旒闻声望去，只见轩辕斐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又想起那句诗。“俯首人间半度艳”是形容梅花的，而后一句“蓦然一红点苍龙”，诩旒的醉梦阁是在东边，而四神中，苍龙就在东边，这一句诗实则是赞美诩旒的 ，以梅花作衬托。诩旒暗赞轩辕斐的才思敏捷，挥笔在锦绢上题字。把笔放下，幽幽地说：“谢公子题诗。”
　　轩辕斐默笑道：“姑娘客气。”
　　“诩旒姑娘，一千两我买下你的画！”下面已经有客人在叫价。“我一千五百两！”
　　“抱歉，这画，不卖。”诩旒呷了口茶，幽幽地说。
　　“什么？！这……”下面的人似乎不太负服气。
　　轩辕斐笑着，举杯又饮，连连叹笑。
　　梅娘见状，忙出来打圆场：“这就请四位姑娘再起一曲。”这样，下面的客人才安静下来。
　　笙乐再起，云袖倩影，但是轩辕斐放下锭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