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杳杳飞鸿踏雪泥》深巷有酒

48、第四十六章

　　姬允没有回头，却蓦地被钉在了原地。
　　道长喘了口气，虽吼得理直气壮，心里却有些怕激怒他大家一起玩完。
　　他一边吩咐伊子回去把他藏在龙床地下的那些珍稀药材拿来，一边缓缓靠近姬允，“阿玉心肺俱损，失血严重，她撑不到下山了。我们能救她的，就在这里，我知道你能救她的。”
　　姬允低头，是她无意识的揪住了他的衣襟。
　　他没有说话，道长却知这是默认了。
　　“我来帮你护法，”又回头跟玖兰枢道：“腾个房间，我要把你们后山的温泉引上来。”

　　说是护法，其实从他泉水引上来之后，便也只能跟其他人一样在门外干瞪眼而已了……
　　夜间部陈设高雅的大厅再次灯火辉煌，玖兰枢无声地坐在一角，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也没人知道他现在在想些什么，他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如同一樽静默千年的雕塑。
　　黑主灰阎带着去而复返的优姬锥生匆匆赶来，却不知该如何打破僵局，最后也只得默默坐下，低眉沉思。
　　道长无意识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金骏眉的味道令他再次蹙眉，他好像烫到一般把茶杯丢开，眼中是几分挫败的伤感。
　　他心头郁郁，却不愿令月被莫须有的猜测中伤，遂沉声道：“巫女与所有修行的人一样，都要历劫方可证道。刚才，有人做了手脚，才会令她在证道的一线被反噬重伤。”
　　厅外风声呼啸，竟飘起雪来。厅内优姬犹豫半晌，还是小声问道：“前辈会没事的，对吧？”
　　道长盯着对面时钟的摆针，就在优姬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
　　“你们都见过阿玉腕上的那串琉璃手串吧，那个，姬三手上有一副一模一样的。她从未对人提起，但我认得那手串。那琉璃是由天山之巅的千年玄冰萃生而出，串珠的丝线是天蚕丝经历七情之火的煅烧后编织而成。
　　“这其中有什么仪式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手串是串联生死的契约，只要姬允活着，阿玉就不会有事。”
　　优姬闻言眼睛一亮，不由道：“那就是说前辈她不会有事了。”
　　“不是，”道长看她一眼，“而是如果她有事，姬允也必死无疑。”
　　众人面色皆是一变，，他们不知，那十七颗琉璃珠早已在落地的一瞬碎裂湮灭，只因当时场面混乱，众人一心只想着救令月，这才忽略了这一细节。
　　还未众人再问，便听得厅内厅外两扇门响。
　　道长起身，姬允一身白衣立在内室门口，他不由上前，却不敢问出只字片语。
　　姬允没有看他，他的视线落在匆匆进屋，穿过大厅而来的令之身上。与他同来的，还有伊子。
　　他神情凝重，身上还有未化的风雪，脚下快而不乱，在这样的时刻，他依旧克制的与厅内众人问礼。
　　他走到姬允面前，深鞠一躬，“先生。”
　　姬允颔首，在他抬头的一刻露出掌中的半块玉佩来。
　　令之神色一震，双膝一跪，俯首在地，“先生。”
　　“我不管你看到了什么，现在进去告诉她，韩之信的梓宫并无半点移动痕迹。”
　　令之猝然抬头，双眼闪烁着奇异的光，“小姐待我恩重如山，多年教导，倚为心腹。先生现在是要我进去告诉小姐，在这世上，她已无人可倚，无人可信了吗？”
　　他吸了一口气，“在这世上，小姐最恨、最怕什么，没有人比先生更清楚了吧。”
　　姬允晃了晃，他闭上眼睛，她最恨别人骗她，最怕别人舍她而去……
　　“不论前情究竟如何，小姐手中的玉佩是玖兰李土亲手给的，但她依旧坚持渡他成佛；玖兰先生为救玖兰小姐舍下了小姐，小姐还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改了玖兰小姐桃花煞的命格。这些！这些，这样的小姐，难道不值得您相信吗？！”
　　不值得您相信，即便她知道真相，依旧能够坚持下去吗？
　　他颤抖着手扶住一侧的立架，泪水在他紧闭的双眼汇集，他退开半步，让令之进去。
　　令之对着他再叩一首，吸了吸鼻子，勉强笑了一下，起身进去。
　　伊子心里难受，“哥你看看，这些药哪些能用……我把你床底下那一整箱都带过来了……”
　　道长看看姬允，斟酌着如何开口让他去看看，便听玖兰枢突然开口：“远古时期曾有秘术，以纯血种的心头血为引，以心脏作祭，以月为媒，可生死人肉白骨。”
　　他的声音低哑，脸上没有半分表情，但谁都听得出他话里的认真和潜台词。
　　优姬惊骇的看着他，想要劝他，却有不知从何说起。
　　黑主灰阎与锥生零俱是沉默，心中的震惊却半点不输优姬，前者是意外对方的在枢的心中已如此重要，但随之想起枢一贯的重情又有几分理解。而对于锥生，原来在玖兰枢眼里，不是只有优姬的命才是命了吗……
　　道长与伊子对视一眼，蓦地听到耳边一声嗤笑，却是姬允倚在墙边，讽刺的看着玖兰枢，“代价是活下来的人将永远被剥夺灵魂，如同新生。对于堇娘来说，那与死了也没什么差别。
　　“何况，你舍得你妹妹？姬家不会插手，没有人会插手，你死了，她不被生吞活剥了也绝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活着！”想要挟他？玩死得其所那一套？做梦吧！
　　玖兰枢一愣，似乎无论他为她做什么，总有人会拿优姬来堵他。但同时他承认，他说得没错，他确实打算将优姬托付于姬家与水君兄妹，有他们在，至少她可以安稳的活着。
　　“前辈，前辈何必这样挖苦人！”优姬眼含泪水，姬允却充耳不闻，客厅的大门于此时骤然大开，枢正安慰地拍拍优姬的头，抬头便见一个身着蓝衣布袍，虽满身风尘却依旧威严迫人的黑发男子。
　　来人进了门便直奔姬允，“阿堇呢？”
　　姬允抿唇看向内室门边，苏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转瞬又回到他身上，他眉头紧皱，“你这一身的血腥气，是阿堇的血？”
　　不等他回答，他接着又道：“怎么，爷千里迢迢是来给你们俩抬棺的吗？！”
　　姬允目光如剑，“你若是迫不及待想走在我前面，我也可以成全你。”
　　他眸似含血，只听“砰砰砰”几声，厅内的玻璃刹那间尽数化为齑粉。道长心一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正在他手下蓄力打算随时上前拦下二人之时，内室的门戛然而开，令之出现在门边。
　　众人目光一转。令之向苏寻一礼，随即对着姬允道：“小姐在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