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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乐极生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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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丝丝缕缕的阴气从地缝中悄悄溢出,盘旋到空中直至凝结成一道灰黑色的暮霭漂浮在聚暮山上空。浅浅淡淡弥漫着,而聚暮山后的断命谷上空却是一道极其浓郁冰冷的黑色阴气,旁边的空气直接凝结成水滴降下来,这里却异常干燥,三四棵早已枯死的松柏在怪石乱岩中生存。
黑袍人提着一盏白色的明灯穿过降雨地带走到断命谷中最大的一个山洞前,白色的火焰在黑暗中跳跃,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气息,很快就吸引来了一两个悬浮在空中的蓝色火焰。黑袍人撑起一把藏青色的大伞,蓝色火焰似是害怕一样,不敢靠近白色火焰,也不肯离开。
"烛叽参见师父。"黑袍中传来一个温和却虚弱的声音,这个声音较之白天更加的病态虚浮,似是漂浮在空中,一转眼就消失不见。
"有何要事"紧闭的石门中传来一个苍老古怪的声音,话闭,石门'轰'一声缓缓打开,露出漆黑的洞府以及在端坐在长明灯下的另一个黑袍瘦弱的干瘪身躯。
烛叽惊讶地看着许久未见的师父,现在的这个老头和以前高大威猛的师父相差甚远啊,不过他也只是一惊,想要获得回报必然就要付出东西,天地常理,他又恢复了淡漠的表情,"会稽言氏的嫡长子今日来此,他交给徒弟两样东西。"说完,烛叽从袍底拿出一个锦囊,将锦囊附在一个符上,催动术法,载物符缓缓移动进洞中。
黑袍人接过东西,打开锦囊,从中掏出一张纸条和一块玉玦,良久,他抬起头,宽大的帽檐下露出一张遍布老人斑的脸,"你要去"黑袍人开口,干瘪的嘴里只剩下了几颗黑色的牙齿,牙床早已腐烂,黑色的毒素遍及牙根。
"嗯。"烛叽低头,他不忍心再去看抚养自己长大的恩师现在的模样。
"想去就去吧。你不能像我一样永远呆在聚暮山,烂在这里。"黑袍人呲牙一笑,古怪的笑声从他那早已破碎嘶哑的嗓子里一点一点溢出,再配上他那一脸的自嘲,说不出的凄凉。
"师父!"烛叽重重地喊道。他总觉得此一别,他与师父有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
"嘿!别担心我。出门在外以后要放聪明些,遇事别逞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为师最后所要教给你的。"说完这些,石板门又缓缓合拢。烛叽看着门缝中慢慢消失的师父,一汩汩阴气像水一样有了实质的形体从他师父的身上像外溢出,很快就流到了石门前,然后又像似是碰到了某个阻力又反弹回来。
烛叽收了藏青色的伞,蓝色的鬼火没了忌讳,向烛叽身上袭来,越来越近,眼看就要碰到他的身子,突然,浓郁的黑烟从烛叽四周向外弥漫开来,鬼火立即害怕地四处逃散。
黑烟越来越稀薄,最后成了一层薄薄的黑色雾气,雾气向中心拢聚,形成一个人的形状,"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雾气中有人开口说话,语气很急充满威胁。
"你护好我师父,我就兑现承诺。"烛叽头也没回,举起一把伞穿过降雨区。
"好。"那雾气没有穿过雨区,又化散开来,溶进周围的空气中。
烛叽推开房门,刚点上灯。就听见床后好似窜出一个人,那人呼吸沉重脚步却极轻,极其小心地挪到自己身后,烛叽端着油灯转过身。
"哇!鬼啊!"那人大叫一声抱头鼠窜就要夺门而逃。
烛叽无奈地放下油灯,开口,"言公子,是我。"
"哦…吓我一跳。"言汤霜看清楚后,拍下胸脯,倒出一口气,上来又冲烛叽伸手勾肩搭背,走至桌前,坐下,"烛兄等得我好苦啊!"刚坐下就露出一脸痴情女人样,饱含深情道。
"言公子不必担心,我已经请示了家师,待我交代完院中事务后,后日就可与言公子一起出发。"烛叽有些不习惯言汤霜如此的自来熟,他挣脱开言汤霜搭在他肩上的胳膊。
"好啊!好啊!待烛兄降得附在我先父母身上的恶灵后,我定与烛兄结为真正的兄弟,以酬谢烛兄的大义相助。"言汤霜又勾住了烛叽的脖子,一脸的情深义重,"以后我当了言氏的家主,你就是我的二当家,军师。我是会稽第一公子,你就是会稽第二公子,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当然女人除外。"言汤霜笑着又补了一句。
烛叽赔着笑,他从小就在悬济院长大,自幼又颇得师父看重,所以虽然师兄弟众多,但个个更多的都是敬重他,那种兄弟间的嬉戏打闹是从来都没有的。因此对于言汤霜的这种亲近,他虽有些本能的排斥但并不反感,甚至还多了一丝期待。他放纵着言汤霜这种行为,纵使拜把子这件事八字还没一撇,但他就是想听有人在他身旁笑啊闹啊,享受着这种兄弟之情。
言汤霜讲着讲着,话题就岔开了,仿佛烛叽真降了他父母身上的恶灵,仿佛自己与他真拜了兄弟,他怂恿着,撺掇着,"你知道吗,我们会稽城东郊有一片大湖,湖边寸草不生,湖中心却长了一大片草原,据说啊,那湖里住了一个爱花草的妖怪,法力通天无比,又生得体态婀娜,貌美如花。唉!若是能与她春宵一度,小弟我就是死了也甘心啊!"说完,砸砸嘴回味着又道:"见上一面也好啊!据说冬天湖中草枯萎是那个妖怪法力最弱的时候。到时候我们多带几个法力高超的道人,哥哥我非要捉住那个小妖,哈哈。"说到最后,言汤霜的表情愈发猥琐,两个眼里射出□□的光芒。
烛叽实在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他站起来,打开门,下了逐客令,"言公子,在下今天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可好"
纵使言汤霜脸皮再厚,也不得不挪开屁股,迈开双脚,朝门口走去。一边走心里一边怪自己口不择言,人家清修之人,我和他谈什么儿女情长呢。这不是坏人家修为吗。
言汤霜朝着客院走去,一路上,星子散落,隐隐有暗光投落在悬济院里。言汤霜抬起头,这么些天没见过星星了,今天果真是个大吉大利之日啊!心中感慨,面上也多了几丝笑意,正在着赏星观景之时,突然有什么东西正中头心,言汤霜刚想低头看清是什么东西,一股晕眩袭来,两眼一黑,就要晕倒在地。
迷糊之间,听得有男声轻唤:"卞薛,怎可如此粗心。"接着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