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都怪这个AS.MR》青城小巷

40、笔仙惊魂-番外

　　江来初时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

　　在成为鬼魂之后，他也曾经试图追寻自己的死因，但不知为何，他竟什么线索都没找到。而且随着时间的消磨和赵葵——这个自称是待在这校园里数十年的厉鬼的洗脑，他终归是放弃了。

　　不过他成为鬼之后，确实没有杀过人。

　　他不喜欢，也不愿意，即使赵葵这个能力比他强上数倍的厉鬼不断地折磨他，不断地让那些形容可怖的小鬼啃食他的身体，他也不曾妥协，直到这容貌秀丽的鬼魂娇笑着对他说——

　　“我不需要你杀人，只要你能帮一个小小的忙，那么作为报答，我可以帮你找出杀害你的凶手，还能查出你的名字。”

　　他像中邪了一样的信了。

　　因为他太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了，他叫什么？他的父母又是谁？他是这所医科大的学生吗？

　　于是他与赵葵立下了她所说的合作契约，而她口中所谓的小忙——竟然是帮助她给那些住在407号的无辜学生们结缔心灵契约，他扮作可怖的模样恐吓他们，让他们尖叫连连，不过是为了让他们的恐惧上升到极点——这是赵葵想看到的。

　　即使没有亲自动手，但他倒头来还是成为了杀人者的帮凶。

　　到后来他才知道，那契约并不是合作契约，而是主仆契约，而赵葵她在过去已经杀了很多人了。

　　这笔仙游戏也不过是一个噱头，但赵葵说她就是喜欢这种血腥又奇怪的游戏。在某日夜晚，她意犹未尽的舔舐着嘴角的血迹，笑嘻嘻的看着他说，“有风险的游戏，总会让一些蠢货前仆后继，你说呢。”

　　江来对此不做任何评价，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所有散播出去的谣言都是关于他的，什么跳楼自尽，割腕自杀，窒息而亡，被人分尸等等千奇百怪的谣言四起，而他似乎也真的成为了他们口中的笔仙。

　　但真正的笔仙并不是他，他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大概过了几年，赵葵告诉他他是自杀而死，至于为什么自杀，是怎样自杀，她却没有告诉他。

　　江来起了疑心，但因着那可憎的契约，他根本就无力反抗，他本以为自己会永远手带血腥的过下去，这时候时然却出现了。

　　她太有趣了。
　　也太温暖了。

　　江来从来没见过像她那样‘奇怪’的活人，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能从她的身上感受到那久违了的人类的温度。

　　那种让他着迷的温度。

　　所以在这种私心的驱使下，他违背了与赵葵的主仆契约，他没有将赵葵的契约联结到时然的身上，反而和时然立下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誓约。

　　时间一长，他对她的特殊被赵葵知道了，她自然想杀了她。可在他的百般请求之下，赵葵讥讽他竟然还奢望着和活人在一起，可到了最后她冷漠的盯着他的脸，红色的眼珠子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江来以为赵葵还是会杀了时然，可没想到她最后呵呵一笑，竟然答应他不杀对方。

　　当然，条件还是有的。

　　继续充当她的使者，继续替她联结契约杀人。

　　江来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了。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答应他不杀她的！就算他已经通过时然知晓是赵葵将他杀害，他都可以没有任何怨言的接受，但是——

　　手上的鲜血像是烈火一般灼人，烫的他又痛又慌，江来这才意识到他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

　　眼中那让人不安的红色终于如同潮水般褪去，恢复了过往那无光泽的黑，他僵硬着手臂抱着怀中正不断地呕血的女孩，右手终于试探性的抚上了对方的胸口。

　　可他永远也填补不了那个巨大的空洞，明明是看惯了的血肉和破碎的内脏，但他的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她的那颗完整的心脏还在持续的跳动着——

　　砰砰，砰砰，砰砰——砰——

　　“记住了吗？只有死亡才能永远留下一个人，江来。”

　　身后传来红衣厉鬼的轻语，像是在告诫，像是在施舍，更像是不怀好意的同情。

　　江来却没有回头，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有没有受控制，他怔愣的看着女孩那张因为痛楚而扭曲的容颜，看着她的手因痛苦而抽搐，最后那双明亮的褐色的眼睛终于没有了光泽。

　　她的心脏不再跳动了。
　　她的面容不再扭曲了。
　　她的手指不再抽搐了。

　　一切都回归了平静。

　　“···时然？”

　　他抱着对方了无生机的身体，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有点痒痒的，也有点疼，他轻轻地呼唤对方的名字，说来也是好笑，这还是他第一次念出她的名字。

　　可惜这个女孩不会用那种又怕又好奇的眼神看他了，更不会强装镇定的和他讨价还价商量事情。

　　再后来的事情江来记得不太清楚了，他只模糊的记得几个穿着打扮有点像道士的人出现在了这里，而在赵葵爆发出了恐怖的尖哮后，他的眼前金光一闪，意识便消失了。

　　···
　　···

　　等江来再次恢复意识之后，他发现自己还是在那老榕树的附近，而身穿红衣的赵葵却不见踪影。夜色依旧浓郁，天上那朵红色的云也没了影子，江来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周身悬浮着几张带着浅金色光芒的符纸，他尝试着动了动身体，肩头却恍若被千斤巨石压着，根本无法动弹。

　　而他的斜前方，正站着几个他略有些眼熟的男女。

　　“嘿，鬼兄弟，我说你就别动了。”

　　身穿道士服装，手里拿了把铜钱剑的祁煜回过身，随后走向了被符咒定在原地的江来，“你选个呗，是想直接灰飞烟灭，还是我给你念念经，让你去投胎转世——你这在看啥呢？你找那红衣厉鬼啊，她早就被我二叔收了。这时候估计还在那锁魂葫芦里嗷嗷叫呢吧。”

　　“······”

　　江来没说话，他也没去看眼前这个吊儿郎当，却险些被他杀死的驱鬼师，他黑色的眼睛一直在看着不远处地面上的那一大摊血。

　　时然的血。

　　“···你找时然？”

　　祁煜顺着这男鬼的目光看过去，再次回过头后，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她死了，三魂七魄——哪怕是一魂一魄我都没找着。”

　　说完，祁煜的眼神变了，带着点冷意，不光是他，他二叔刚才也帮他找来着，却也一无所获。祁煜看着突然死死盯着他的男鬼，心里感觉愈发好笑，他不以为然的颠了颠手里的铜钱剑，“那赵葵死活说自己不知道时然的魂魄去哪儿了，那么你呢，你知道她在哪吗。”

　　不可能。

　　“你骗我。”

　　像是自深渊爬出来的声音从江来的喉咙里钻了出来，之前赵葵杀的学生们无一不都成了缺失魂或者魄的游魂，时然不可能例外，她不可能例外！

　　【您想想看，如果我死了，那怨气肯定也很重，百分之百也会变成厉鬼，然后我会找您复仇，最后咱们两个就需要每天面对面斗个你死我活···应该是你死我死！】

　　女孩子哆哆嗦嗦的声音仿佛还回响在耳畔。

　　“我特么没事儿干骗你这个鬼？兄弟我给你说个实话，要不是我还欠时然一个人情，你以为我还会在这儿跟你废话？我劝你赶紧告诉我时然魂魄的下落，不然你只能祈祷下辈子投个好点儿的猪圈了。”

　　不可能···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江来恍惚了一瞬，一种不该有的执念徒然间从破碎的心脏里蔓延开来。

　　“喵~”

　　这时候，一只绿眼睛的狸花猫却从树后钻了出来，它似乎是想要靠近江来，却有点恐惧那悬浮在他身边的金色符纸，于是它停在距离江来十来厘米的位置上，绿宝石一般的猫眼安静的看着他，仿佛在诉说着什么，最终它喵喵叫着趴了下来合上眼睛，身上的皮肉褪尽，露出了里头的娇小的骨架。

　　她真的不在了啊。

　　明白了狸花猫的意思，面无表情的江来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攀上了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渗进了骨头缝，随后顺着那早就凝固了的血液，吞噬了他的理智。

　　祁煜见此挑了一下眉毛，刚才这狸花猫跑的快，所以他没顾得上抓，可没想到这小畜生竟然还自己跑回来了，于是他用铜钱剑往那纹丝不动的骨架上敲了一下，奶白色的骨架顿时化作了一堆细细的粉末，被风吹远了。

　　“还挺衷心护主啊。”

　　祁煜一愣，喃喃自语，并未注意到被符咒困住的江来的双眼已经有了些许的红色。

　　“嘿我说，你——靠！！珍珍，你们快走！！”

　　祁煜甩了一下铜钱剑上的骨灰，随后又看向了江来，可当他看到对方身上冒着的黑气，以及那正不断地抖动的金色符纸时大惊不已。祁煜立刻后退一步想要念出咒语，可是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找到她，找到她，找到她，找到她！！！

　　原本无法动弹的江来却扯开嘴角，他悠哉的抬起手，一把抓住了一张金色的符纸，那符纸像是有意识一般不安的抖动着，并侵蚀着他的血肉，发出滋滋般烤肉似的响声。直到江来的整个手掌只剩下了莹白的指骨，那符纸也变成了黑色的灰烬。

　　江来让那些灰烬顺着手飘到了地上，随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指骨，见血肉重新攀附了上去，他的手重新恢复了那惨白的模样，猩红如血的眼睛猛地看向了如临大敌般的祁煜。

　　他笑了起来。

　　怨气冲天。

　　···
　　···
　　→现实世界←

　　“哇难得啊，今天能让大佬请客。”

　　“卧槽我惊了，祁煜你没用了啥办法啊，老大竟然真的把奶茶买回来了啊。”

　　“当然是我的人格魅力——哎哎哎我说你们几个臭小子别抢——嗯？大佬，咋没有我的伯爵红茶啊？”

　　师范大学某翻译休息室内，脸上简直要笑开了花的祁煜正在和自己同期的朋友哄闹着抢着江来刚买回来的奶茶，可是他很快就发现，这些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奶茶里并没有自己最喜欢的红茶玛奇朵，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瓶冰红茶和零食。

　　于是他纳闷的看向了已经坐在桌旁，正用着笔记本翻译文献的江来。

　　“······”

　　正默不作声的敲着键盘的江来抬起头，他的表情看起来与平常无异，“抱歉，下次再给你买。”

　　“道歉还不至于···唉等会儿，大佬你这表情不大对啊。”

　　可作为和江来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祁煜却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儿，他放下手里的冰红茶，直接跑过去使劲儿揽住对方的肩膀，“卧槽，江来你这是脸红了？？”

　　江来看了祁煜一眼没说话，也没有推开对方，他下意识不去看自己一点也没翻译的文献，而是望向了自己搁在电脑旁手机。

　　从他开始录第一个AS.MR开始，有个叫‘今天的黑眼圈消了没有’的用户就总是会给他刷钱，这个用户甚至还私信他说他治疗好了自己的失眠症云云，但也只发了这么一条私信，剩下的都是刷钱的信息提示——虽然他并不缺钱，但也礼貌性的回复了一些话，之后便不再关注这个人，毕竟给他发私信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基本上都回复不过来。

　　可自从他今天从睡梦中醒来，又在奶茶店遇到了那个眼下有一点黑眼圈，却让他感觉莫名眼熟的女生之后，江来就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就好像他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太奇怪了。

　　江来知道自己在那个奇异的梦里好像一直在叫着某个人的名字，绝望又憎恨，但是他现在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佬，快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人了？”

　　然而祁煜并不想放过江来，毕竟对方这神情可是十多年都难得一见的，于是他压低了声音嬉笑着调侃，却见自家好兄弟的耳朵尖都红了，平日里看不出太多情绪的眼睛都跟着有点躲闪。

　　祁煜一愣，随后爆笑出声。

　　“完了完了江来，你的春天来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江来因着祁煜这狂放的笑声皱了皱眉，可竟意外的没有反驳。

　　“哎我去，真的假的啊，”祁煜在笑过之后，先是瞧了一眼正在喝茶聊天的几个朋友，见他们并没有过于关注自己和江来，便摆正了表情继续问，“是女生吗？”

　　被抱住脖子的江来诚实的点点头。

　　“那长得怎么样，好不好看？”

　　祁煜觉得这事儿有戏，又继续问。

　　“······”

　　江来思索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是咱们学校的不？问她要微信号了吗？”

　　见江来和个傻子一样的摇头，祁煜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你喜欢人家你还不问人家要微信号？大佬你是不是学傻了？翻译什么文献，给我关喽！”他一把就将那一片空白的电脑给合上了。

　　江来觉得祁煜这话说的有些不对，他只是想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扯上喜不喜欢了？可还不等他开口说话，祁煜便一脸兴奋的道，“得得得，大佬你放心吧，你这终身大事就包在兄弟我身上了！”

　　随后他嘚瑟的松开手，直接跑出了休息室。

　　看着祁煜跑出休息室的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