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香雪》潇湘令月

1、良夜诚难寐

　　冬至之夜
　　长安，冬至的深夜里。我睡不着觉，靠在灰黑的木床边，打开窗子，看兽脊一样的高楼，闪烁着点点微光。风吹进来，冷飕飕的，仿佛要冻住天地间的一切。算来，南国的梅花也该开了！像往年一样，香彻江南的每一个角落。整整三年了。我与您结为师生的日子，也是这样一个冬至。
　　“一想到一生后悔的事，梅花就簌簌落满了肩头。”每当梅花盛开的时候，我是不能不想起凯风先生您的。不管是初知您也是女子时的惊喜，还是支教前您对我的劝导，亦或是被逐出师门的痛苦……桩桩件件，我都记在心头，我想这一生是忘不掉了。
　　要是时光能倒流该多好。三年前冬至的夜晚，那时，我在南国读书，楼外就是冷冽的梅香。生活不如意，我对您诉苦。您打电话对我说，您愿意收下我，您看不惯他们瞧不起我的样子；您说，潇潇，你要证明你不比任何人差，你有没有信心。我还记得，我刚拿起手机初听您说话，还吓了一跳，以为是您的母亲，赶忙把电话挂了。是您把电话打过来，耐心的和我解释，说您装成男孩子的原因：不过是为了避免骚扰罢了。您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像清泉一样，清清冽冽的，流到了我的心坎里。又像这南国的梅花，冷傲孤标。后来，相处久了，更是知道您长的很漂亮。我听说别人拜师，都要给老师礼物。我却什么也给不了您，您却说您不在乎这些。后来，看我实在愧疚，就说让我用十三元韵写一首诗吧。我就和着窗外“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的梅花，写了一首咏梅，以梅花自比，把您比作老松。您笑着说您很喜欢。可惜，我终究没有成为那样霁月光风的花，以至于走到今天。直到三年以后，我才明白，您当初用十三元，不过是对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自嘲罢。
　　也还记得俩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冬至的夜，我得到了可以报名去支教的消息，满心兴奋的发信息找您商量。本以为您会开心，毕竟您是希望我向善的。经常教导我说，善良只有两种一种是对自己有利，一种是来自知识与教养，您希望我学后一种。结果，您却破天荒的训了我。并告诉我，农村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美好，在这个社会永远不可能有绝对公平，尤其是资源缺乏的时代。我们能做的，不过是保证有条件获取资源的人获得最好的资源。其二 如果乡村真的那么朴实，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留下？因为，决定生活质量的是物质，决定个人素质的是生活质量，决定社会环境的是个人素质。我们不是神，谁也没有资格拯救谁。还告诉我：一个资源缺乏久了的人，在面对大量资源的时候，表现出的不是满足，而是贪婪。虽然，后来我不后悔，走上支教的路。但是，却后悔没有瞒您，让您担心。后来，我才知道您当时肾炎住院，疼的要命。我不知道您是怎样坚持劝了我两个多小时的，又是怎样提心吊胆的，度过我去支教后那一个个日日夜夜的。
　　最让我不能忘怀的，还是去年冬至的夜。因为，您的朋友听到您用很嫌弃的口吻抱怨我不好，便对我说，我只会拖累您，让我离您远一点，不要再跟着您了。因为，已经是第四个人这么说了，我怀疑您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在身边。记得您总说，您挺喜欢我的。为什么背地里却这样和朋友说，是不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我给您发信息，您没有反驳，就这么承认了下来。我浑浑噩噩的，在梅花冷清的香里，独自一人穿过漆黑一片的花津河，一直走到敬文图书馆前。此时的敬文图书馆，已没有了灯光，就像一只漆黑的猛兽，蹲在那里，吞噬着云下，残月惨淡的光辉。四下里，静悄悄的一片。这时，我听到手机唱起了歌，原本我最喜欢的铃声，此时也仿佛在讽刺我。我觉得我对您经年的信赖是一个笑话。原来，我认为真心疼我的老师，反倒最嫌弃我不过。那时，我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您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不过是逢场作戏啊！哭着拿出手机，却发现那电话是您的，伤心极了的我，便直接挂断了电话。您还在兀自打个不停，我就干脆把电话号码也拉黑了。
　　过了一会儿，围着敬文图书馆走了几圈，我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不再流泪了，便准备回去。这时，发现手机上有一条短信，是用陌生的号码发来的，大概是您借用别人的手机吧。短信上写着：查房的医生快来了，我马上就不能再用手机了，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你能接一下电话吗？我把您的电话取消了屏蔽，就见一个电话急急的打过来。我围着敬文图书馆转圈，总共不到10分钟的时间，您打了整整11个电话。我至今也忘不了，接通电话以后，您凄凉哀婉的哭声，这是我第一次听见您哭。以往的您，总是坚强的，不管怎样的困境，您都笑着面对，也总是幽默的安慰我。记得有一次，您生病动手术，之前医生说有可能是恶性的，我很担心也很害怕，您却说自己说不定能作和尚了，还说您要是不在了，让我给您在墓上放《我的中国心》。说这些的时候，您很平静，仿佛与自己无关。在我的印象里，您好像说从来不会哭的。
　　我不禁也凄凉起来。“您还有什么要和潇潇说的？”话才出口，我便落下泪来。“是我的不好吧。”您自嘲着说，“不管你信不信，从认识你的时候，我就病了。潇潇，这是我这些年唯一瞒你的事。你知不知道有一天，我在学校教学楼顶站着，地面好近啊！听着风声，我都想跳下去了。你发信息过来，我想着，我要是不在了，你怎么办啊！”“凯风先生，您怎么不告诉我呢？那我肯定不会再这样闹。”我脱口而出。您却呜咽着说：“你本来就没有安全感，一天到晚担心我哪天不要你了。再让你知道，不定哪一天我就不在了。你怎么过啊？只能瞒着，我这一年住了大半年医院。”我听完，哭的失魂落魄，原来我想要的，就是这么一个真相吗？只是不住的说，“先生，您要好好的。潇潇舍不得您。”“我不放心你啊！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天真了。我看见你这个样子，也只是骂骂你而已，要是你以后还天真怎么过啊。以后，你就忘记我吧，好好对愿意教你的人。要是你不肯忘记我，还想着，那就算你给别人作学生，也就多个说话的人而已，他是不会全心全意待你的。”“不，先生，我想一直给您作学生。”我哭喊着，声嘶力竭。您却只轻笑了一声，说：“我指不定哪天就不在了呢。走吧，走吧，不是都对你挺好的吗？”
　　那之后，您就拉黑了我。我打电话，发邮件，您都不愿意再理我。却在凌晨向我的好朋友，发了这样的信息：你看好笑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先生你要好好的！潇潇喜欢可以和你在一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我要再笑一会儿。你千万不要亲近她啊！太好玩了！朋友看后，发给了我，说您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我说，您说的时候哭的很伤心。朋友冷漠的说，大概有其他事，让您伤心，您趁机打的电话。之后，我们就极少联系了，只有逢年过节，我会不抱希望的发条祝福给您。
　　后来，您去了国外，在新泽西作研究。您又发信息，要我回到您身边两次，却只是开始默认我把您当您当老师看待。之后，看过我写的东西，大概觉得我水平太差，就只说要和我做朋友，要对您现在的徒弟负责。您说过，只要潇潇一个学生的。于是，我只能选择再度和您分开。
　　这是您所不知道的：现在的我很努力，也有了许多自己的作品。但是，在这个冬至的夜里，也许是一时脆弱吧。我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和您一起言笑晏晏的片段。竟突兀的想到诗经中的句子：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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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小说，不很会，那么先写一个由自己的故事改编的看看，姑且算是练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