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爱情》千秋。

39、[38]

　　什么——？奎贤着实楞了很久，金正锡冰冷的眼神让不安再次在心中滋生，伴随着冷汗滑下额际。
　　“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我们，可以借一步说话么？”奎贤起身领路。在刚才与金正锡对视的片刻，他终于领悟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已经识透自己的身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该如何摆平金正锡这道坎，奎贤心中茫然，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怎么？是怕他醒来听到我们的对话？”正锡冷嘲道，“也好……有些事我也想单独和你说说。”
　　“那就请吧！”奎贤率先走出房间。两人来到二楼的露天阳台上，深夜的凉风吹拂在奎贤的面颊上让他不禁打起寒栗。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开门见山，奎贤也不想兜圈子。
　　“什么时候呢……”正锡眯起眼睛故作思考状。
　　应该说很早就知道了吧，从这小子入帮开始。自己当然不是李晟敏，不会因为心里那点感情就施以信任，他金正锡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任何人。感情会蒙蔽李晟敏的双眼，但自己仍旧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当初赵奎贤在不知名的情况下被派来送礼，之后又死缠烂打要入青龙，硬是粘在李晟敏身边，种种诡异的行为让自己好奇于是私自调查了他。要查清赵奎贤的身份也不是登天的难事，即使白虎的内部消息保护得很到位，自己还是拿到了赵奎贤的一手资料。原来只是个被拉入帮派斗争的可怜年轻人，不幸被金英云选中成为他报复李晟敏的棋子罢了。报复李晟敏，让他尝到被最信任的人欺骗的滋味，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希冀的？所以留下了他的资料，选择替赵奎贤隐瞒身份。
　　刚开始只觉得这个小子很有趣，为了博得李晟敏欢心演足了戏，包括那次在赌场舍身相救。本以为李晟敏是心如止水的人，他封闭的内心不会为任何人敞开，没料到他真的爱上了赵奎贤。爱上了就爱上了，金英云计划的顺利也就是自己想要的。自己只要扮演好青龙老大的左右手这一戏份就已足够，而真正的好戏就是自己暗中的布局。满意并且信任自己的计划，可以在两帮暗斗中无形无影的毁掉金英云和李晟敏。
　　但是，事实并不向自己设计的那么完美，总会有一点失误然后导致整盘计划的失败。想不透，明明是很精密的计划，为何会一次次的失败？
　　乾坤赌场，因为有了赵奎贤，李晟敏被救，金英云得以逃脱。
　　东湾码头，因为有了赵奎贤，李晟敏再次躲过警方安全回来。
　　是的，是因为有了赵奎贤这个人！他曾经当作这出戏中一个不怎么起眼的角色来看待的赵奎贤，却一而再的毁了他的计划。
　　看来是自己小觑了这个人了，再放任他不管只会输在他的手上，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被允许的。
　　如果他是一枚棋子，那么就让自己让他的作用发挥到最大吧！而筹码就是手中握有他真实身份的证据。
　　“很早前就知道了，很早。”强调着时间，正锡缓步走近奎贤，“想不到吧？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吗？”
　　“我知道身份迟早会暴露的，更何况你是如此精明的人。”奎贤说话镇定异常，面前的不是一般人，一定不能在心理上输给了他！
　　“承蒙夸奖！”正锡笑笑，“本来不想揭穿你的，但事实总是不遂人意……”
　　“那就请你继续保守这个秘密吧！”奎贤坚定道。
　　“你凭什么让我保守？你是白虎派来的间谍，是破坏青龙的人物，我为什么要维护你呢？”想不到这个小子会大胆提出这个要求，正锡很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因为我不会再作出破坏青龙的行为，我将不再是白虎的间谍。”
　　“怎么说？”
　　“你知道的，我对晟敏……”说到此时奎贤略微顿了顿，“我是真心的，我不会背叛他的。”
　　“哼，那白虎你如何交代？！”
　　“我……”奎贤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向正锡全盘托出。现在只有说出真话，自己才有胜算。
　　“我们今晚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金英云，他向我提了一个要求。”
　　“哦？”正锡一怔，原来如此……金英云已经找过了赵奎贤，那么晟敏的昏倒也可以解释了。
　　“他说我完成了他的任务，就会放过我。事到如今，我别无选择，我要脱离他的控制就必须答应。”
　　“什么要求？”
　　“你会帮我吗？”奎贤忽然问道。
　　“笑话！我为什么要帮你？！”正锡微怒，“还是那句话，我有什么理由要帮你？”
　　“为了晟敏……”奎贤眼神凝住，落在正锡的脸上，“我可以看出你忠心于晟敏，定不会让他受到伤害。我如今在还没做出错事之前刹车，也是因为我爱他，他也爱我。如果他知道了我曾经是白虎的间谍，一定会狠狠伤害到他。这种情景是你我都不想看到的对不对？”
　　正锡一时沉默，别有意味地望着奎贤。奎贤继续说道：“我可以向你坦白实情，就说明我不是青龙的敌人。一个不是敌人的人，有机会将他拉拢作为盟友，就算讲这件事隐瞒下来，一来不会令晟敏伤心，也不会损害我们的利益。这种事既然不是坏事，为何要拒绝呢？”
　　“哈哈哈……”正锡兀自大笑起来，笑声中裹挟着太多复杂的情绪，令奎贤不明的皱起了眉头。
　　真有趣啊……赵奎贤你果真是个人才！正锡忽的收起笑脸，只是可惜了……你走错了一步，就预示着你会失败，而我会好好把握住你，我就会成功！
　　“告诉我，金英云提出的要求是什么？”
　　意外柔和下来的语气，奎贤惊喜不已忙道：“他说要我交出朴正洙……就是你找的那个人……”
　　在那一瞬间，正锡的眼底划过一丝异常的情绪，但很快被他收住。
　　“好！这个人可以交给我解决……”正锡看着奎贤欣喜的双眸，话锋一转：“不过，作为回报你得忠心青龙，忠心李晟敏，忠心我……”
　　“我的心早已交给了晟敏！”
　　“那很好……”正锡笑容渐深。可怜的金英云啊，没想到你也躲不过一个情字，而赵奎贤也得为了这个情字付出所有。
　　是傻瓜么？都是傻瓜么？心中漾起愁苦，冰冷的内心刚窜起的点滴暖意瞬间被自己抹杀。这种怜悯这种感情他都不需要！他只要有仇恨，深深的仇恨！
　　“那么，那个朴……”话刚到一半，一个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奎贤，正锡，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晟敏正在缓慢地向阳台走过来。
　　“睡不着，随便聊聊天而已。”正锡走到晟敏身边，“这么晚了，早点休息吧……”
　　“可是关于今晚的事情，我想……”
　　“明天再说吧，我累了。”正锡拒绝道，“只不过坏了一桩生意没什么大不了的，明天我就派人调查崔始源。”说罢径直离开。
　　“好……”不愧是正锡，自己心里所想他都一清二楚。
　　“回房睡吧。”奎贤搂过晟敏，领着他往回走，他却不动的看着自己。
　　“怎麽了？”
　　“我为什么昏倒了？”晟敏语气责备，“是你打的对吧！”
　　“我……”哎，还真是没完没了了。心里盘算着这关再怎么混过去的同时，晟敏一巴掌轻轻拍在他奎贤的脸颊上。乘奎贤错愕的当时，晟敏柔声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危险要我们共同面对知道吗？不许你再一个人去承担！”
　　听到此句，眼眶竟微微泛酸。“嗯……”哽咽着答应下来，“外面凉，我们回去吧。”
　　晟敏没说话，很温顺地靠进奎贤的臂弯。
　　对不起晟敏，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揉着晟敏的发梢，奎贤眼底尽显温柔。

　　意识一片模糊，身下的床铺很软，额头上却是十分钝痛。暗自想快速唤醒自己沉睡的状态，却只有那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盯着自己。
　　这是……哪里？
　　基范眨眨刚睁开的眼脸，想在最短时间内将周围的一切都看清楚，然而昏黄的灯光下一张奇形怪状的面具着实把自己吓了一跳。
　　“啊！”惊吓之余触动头上的伤口顿时痛得呲牙咧嘴。
　　“你最好不要乱动，不然伤口又要裂开。”面具下发出清脆的声线。
　　“你是谁？”基范惊恐的喊道，“是人还是鬼？”
　　“哈哈哈……”面具之人大笑，“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人么？我就是鬼！哈哈，专门吃人的鬼！”说着故意张牙舞爪做出恐怖的动作。
　　“你当我三岁小孩？”基范被这么耍弄有些怒。
　　“是你自己问我是人还是鬼的……”
　　“你究竟是何人？绑架我有何目的？”
　　“绑架？”面具之人似乎陷入思考，半晌才道：“我这算是绑架你吧……”
　　“你……”要不是碍于自己受伤不能动弹，基范定要起来把这个绑架犯绳之以法。
　　“不过这目的嘛，我一时半会还没想到。”
　　基范被活活气得半死，不肯再说话只侧过脑袋闭着眼睛。现在的自己是不能动，耐心等到自己身体恢复了才能和这绑架犯周旋，只希望这个绑架犯不要太冷血，半途就把自己撕票。
　　“那你好好休息吧，记得不要乱动，我不会把你怎样的。”面具之人见基范似乎睡了，轻轻的留下一句话就退出了房间。
　　关上房门，东海深深的吸上一口气，摘下脸上的面具。
　　当时是处于什么心态才救回了这个警察呢？总觉得在这个人身上能看到些什么，令他心头感到温暖的东西。不过现在看来他却是个烫手山芋啊，并不是那么好对付。
　　“少爷……”杨锐宇走上前，“今晚东湾的生意……”说着双手交叉做了个失败的手势。
　　“什么？”东海惊道，“谁干的？”
　　杨锐宇没说话，定眼瞅了瞅房门，东海顿时领悟：“你是说……他？”
　　“恐怕是追捕过程中……”
　　“我知道了！”东海打断他的话，“真不知道是谁透露的消息！那个崔始源呢？”
　　“现在哪里都不见他的人影。”
　　“混蛋！难道一早就是他下好的套？”东海皱眉，一脸愤怒。
　　“那晟敏呢？晟敏怎么样了？”突然想起今晚的主角还不知安危。
　　“少爷放心，李晟敏和赵奎贤都没事，成功逃了。”
　　“那就好……”放下心，东海带着复杂的表情望望紧闭的房门。如此一来这里的事也就更加复杂了……
　　“少爷，您不打算回李宅么？”
　　“暂时不了。”东海说道，“你把手下们都调到这边来，还有别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行踪，知道了吗？”
　　“是，我这就去办！”杨锐宇退下后，东海挠挠一头黑发，走到走廊上的沙发上坐下来。直觉告诉自己，这次的事不会那么简单，自己恐怕已经卷入其中，更要不得的是自己一时贪玩就把警视厅的要员绑架了来，接下去该如何还真是毫无头绪啊。
　　东海抱着头，蜷在沙发上。长夜漫漫，却始终难眠。
　　而另一边的晟敏也不太好过，当他看完面前的资料时，整个书房的低气压让在场的人都不寒而栗。
　　“这就是崔始源的资料？”晟敏语气中尽显不满。
　　“是。”金正锡点头。
　　“哼……”晟敏把资料一甩，不满很快转化成愁容。从这份资料上完全看不出崔始源有任何暗地背景。虽说他做的过半是不正当的生意，但也没见他惹上□□什么人，都是平平淡淡的来往，更别说和自己有什么冤仇。
　　“那现在他的人也没找到？”
　　“没有，我已经派手下人去找了。”
　　“行了，你下去吧。”晟敏手指抵上眉心，最近不顺的事情实在太多。他不知道为何一向风平浪静的青龙会一次次遭到不测。其实不是没想过，帮中极有可能存在警察的卧底。自上次乾坤赌场一事之后，这次又是东湾码头，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但现在发愁也没用，重要的是要先把崔始源揪出来。这些事就交由正锡去调查吧，此次帮内也损失了不少弟兄，安抚人心也是相当重要的。
　　金正锡直直站在原地，看着晟敏脸上表情变化多样。崔始源的资料自己其实做过手脚，有些背景当然不会让晟敏知道，比如始源真正的身份。东湾一事之后，自己就把始源藏了起来，真不知道如今的警察都是怎么办事的，给了他们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没有把握住，最后连累到了始源。不过，青龙存在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只好先委屈了始源。
　　而最新的计划就在下一步棋中。
　　“晟敏……”
　　“嗯？”晟敏抬起略显疲惫的眸子。
　　“关于和金城的生意，明天晚上要去会会面。”
　　“嗯，这个你不是安排好了么？”
　　“是，我想带个人在身边。”
　　“谁，你说吧。”
　　“赵奎贤。”
　　“啊？”晟敏起初有些犹豫，转念一想让奎贤跟着正锡也好，于是道：“好吧，你带他去吧，好好带带他。”
　　“好，那我先出去了。”
　　出门后，正锡换上得意的笑容。新的网即将撒开，这次谁也逃不掉。
　　虽然第二天当正锡叫上自己的时候，奎贤有些吃惊，却还是上了正锡的车。
　　“就我们两人去？”奎贤坐在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
　　“是，不是什么大生意，两人够了。”
　　“哦……”奎贤没在搭话，倒是很留心正锡的一举一动，他应该没有忘记上次两人的约定吧？
　　“那个朴正洙……”正锡的突然开口让奎贤一怔，“其实你不需要找到他就可以将金英云解决掉的。”
　　“什么意思？”
　　正锡从口袋里抽出一把手枪扔到奎贤面前。
　　“你是叫我杀了他？”奎贤瞪着面前的枪。
　　“对！”
　　“这不可能！我不可能杀人！只需要找到朴正洙，这事就可以了结，根本不需要杀了他！”对于正锡的举动，奎贤多少有些动怒。他不是侩子手，不可能举起枪就把一个人干掉，虽然这种想法全然不像混□□的人。
　　“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正锡严肃的说道，“你以为给了他朴正洙，他就会和你既往不咎甚至帮你保守秘密？！别忘了晟敏也是他的对手！”
　　“他不会是那样的人！”奎贤吼道。
　　“你又了解他多少？！”正锡恶狠狠的瞪着奎贤，“你了解他多少？他是哪种人你还不知道呢！”
　　被正锡意外的发怒吓到，奎贤一时找不到相对的话语，也只好转过头生闷气。
　　“而且……”正锡忽的放软了口气，发动轿车驶出宅邸，“而且现在是你必须去杀了金英云，而不是考虑该不该杀他。”
　　“什么？”奎贤猛然转过头。
　　“想知道原因？呵呵……”正锡笑道，“这件事我会慢慢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