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醉》虞时零

9、庶子

　　折腾了大半个上午，令临风精神崩溃的精神碾压总算走向尽头。温愉底子本就弱点，再加上疲累这么多日，做完之后就浑身酸软，蔫蔫地趴在祁桑怀里，任他跑商奔下地清理这一片狼藉，还不忘替自己清理干净，敷上脂膏。

　　但是体力跟不上就是跟不上，在祁世子爷的强烈要求下，温愉拖着酸软无力的身子起来用了午膳，接着便一头扎到榻上，睡得昏天黑地，祁桑也不愿打扰，替人掖了掖被角便将内室的门关好，自己出去撒欢儿。

　　“世子爷，王爷唤你去呢，在正厅里。”才出住所没几步，祁桑本想再趁着午时进宫去看看自己的小马，结果被蹲守在门口的临风逮了个正着。

　　“父王？”祁桑撇了撇嘴，他对自己这前半生的记忆全无，因此对于这位父王的印象还仅仅停留在耽于美色，不辨真相这一条上，不由心生不悦。

　　“快点儿着吧世子爷，王爷带了五皇子回来，正点名要见你呢。”临风揉了揉额角，奈何自家主子半点没有加快脚步的自觉，只得斗胆伸了只手去拖着世子爷的袖口，一路把人往主堂那边拽。

　　“父王带回来了便好生招待，叫我去做什么？”被临风拖着，祁桑在后面小声发着牢骚。

　　“世子爷，不是奴才多嘴，只奴才们听闻，这五皇子心胸不那么宽广，仗着自己是皇子的身份在宫里骄纵惯了，只他生母静妃是那兵部尚书的亲生女儿，所以仗着这地位在宫里横行霸道。一会儿若是五皇子说错了什么话或是如何得罪了世子爷，世子爷且记得别同他一般计较。”到了主堂口上，临风又忍不住拉着世子爷多嘱咐了两句。

　　“哎呀怕什么，你回去守着世子妃，别让人打扰他。”祁桑不耐烦地甩甩手，扭身自己自顾自地进去了。

　　被主子留在外面的临风突然有些想念温愉，这些话他这样的下人来说，很明显世子爷是断听不进去的，但大抵换了世子妃来说，世子爷便能往心里去了。

　　这世子爷与五皇子性子不对付，前几年在这狩猎大会中都有不少摩擦，只是当时碍于世子爷的性子，五皇子也不敢公然对世子爷怎样，两人就一直暗中较着劲，谁也不肯放过谁，这回世子爷磕了脑袋，五皇子十有八九是拿这个幌子来取笑世子爷的。

　　再加上王爷现在好像有意在兵部渗透自己的人脉，五皇子这一道便格外重要，不知世子爷那个急性子，会不会出点什么事儿。

　　但奈何里面都是主子们的事儿，向来对主子的话说一不二的临风贴着窗沿听了听，没听到预想之中的争吵，便顺着来路回去守着世子妃了。

　　再说这边，祁桑进了主堂，只见上首主位坐着位还着朝服的男子。祁桑苏醒这几日还未曾见过他的父王，但从这朝服与气度上便不难推断他便是自己的生父，江南明王。

　　侧首左侧坐了一人，金黄色蟒袍便象征了皇子身份，但哪怕不穿那常服，祁桑也能一眼看出他就是那五皇子，因为主堂之中只有他一人背后跟着五个宫女，添茶倒水扇扇子。

　　祁世子爷蹙眉，今天天气虽说不冷，但也没到至于要有人扇着扇子的地步吧，这位皇子是脑子有毛病还是身子有毛病？

　　在抬眸向右看去，祁桑作为明世子爷，理应在这个时候坐到仅次于皇子和明王的右首位上去，只这一眼看去，竟发现那位上竟已经坐了人。

　　右侧一排已经坐了两人，后面那个便是祁桑醒来第一天便没给了好脸色看的姜氏，那首位上坐着的，不用说祁桑就知道是自己的庶弟，姜氏的亲儿子——祁生。

　　右首被他占着，而他这位嫡兄还没到，其中蕴含的意义不言而喻，祁桑抬头，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周，五皇子显然看着他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明王似乎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竟也没说什么，只在同五皇子谈笑风生。

　　“呦，祁桑哥！”见祁桑来了，原本就嫌明王挑的话题无趣的五皇子立刻就将话题挑到祁桑身上，做出一副很亲密的姿态，“前些日子听说祁桑哥撞了脑袋，今日才赶来探望，还请哥哥恕罪。”

　　五皇子祁临年纪比祁桑还要小两岁，对祁桑称兄是没什么问题，这话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毛病却又听着难受，口口声声将他撞了脑袋的事儿挂在嘴边。

　　“哪里，不过是些皮外伤。”祁桑摆了摆手，向着明王垂首行礼，却刻意忽略了一旁的五皇子。“儿臣给父王请安。”

　　自己对人称兄道弟，本想卖个便宜却一不小心放低了自己的身价，见祁桑只对明王行礼，五皇子暗暗咬了咬牙，却也不好说什么。

　　主位上的明王微微颔首，示意祁桑免礼，“这几日朝中忙碌，本王也是疏忽了你，这两日便让小厨房给你多做几道好菜补补。”

　　“是啊，今晚姨娘帮你盯着小厨房，定让他们多做几道好菜给你吃。”闻言姜氏赶忙接了一句话茬，心下思虑着借着给世子爷开小灶的机会又能在份例里捞一笔。

　　“不必麻烦姨娘了，今晚儿臣答应了世子妃，要带他去吃蟹。”祁桑几不可察地勾唇轻笑，适时候地噎了回去。

　　“也好，温愉这几日也辛苦了。”明王点了点头，对儿子的安排表示没有异议，只有一旁姜氏脸上有些挂不住，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又给温愉记上了一笔。

　　“祁桑哥怎么还站着？明王怕不是见了祁桑哥，心里喜欢得紧，连赐座都忘了吧。”看惯了宫里的明争暗斗，五皇子显然对这些祁桑的家务事提不起兴趣，只是看着祁桑还站着，就挑眉打趣道。

　　明王闻言蹙眉，余光看了看右首那位置，祁桑之所以一直不坐便是因为那属于他的位置被人占了。明王虽为人刻薄，但对自己的儿子还是了解得紧，平日祁桑对这些场合都没什么兴趣，来行个礼便找个由头走人，所以今日他才应了姜氏让祁生跟着听，只没想到祁桑今天竟没有半分不耐烦，还跟他们在这儿讲话。

　　又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祁生，明王脸上有些挂不住，这个时候若是有个眼力见地便应该起来给长兄让座，偏那祁生是给姜氏惯坏了的，一手一块小点心正嚼的开心。

　　“承父王爱护。”祁桑看了一眼五皇子，心知他是拿自己寻开心，但还是顺着话茬说下去。

　　明王的脸更黑了，被人看了笑话，他若是想在兵部插人进去，都没什么脸面了。

　　“是啊，祁桑，快坐。”偏偏姜氏来得殷勤，想当着明王的面树她一副慈母的模样，赶着便来拉祁桑的手，想将他拉到自己旁边的位置。

　　五皇子掩唇低笑，就连跟着的奴婢都垂了眼眸，无声地嘲笑姜氏没脑子。

　　明王脸上是彻底挂不住了，又忍着不能发火，便只能冷了声音，“紫嫣，你先带阿生出去。”

　　被喝住的姜氏一愣，抬眼看明王，脸上满是委屈，“王爷……”

　　“出去！”明王揉了揉太阳穴，算是彻底对女人没了辙，挥了挥手，尽量压着自己的脾气。

　　“是。”看出明王是生气了，姜氏虽有些不明所以，还只得躬身行礼，“那妾身告退，不过哥儿们闲聊，便让阿生留在这里吧。”

　　祁生随着母亲的话理直气壮地点点头。

　　明王的脸更黑了。

　　“此话怎讲？我与祁桑哥都是正统的皇家子嗣，这皇室家族说话，还非要掺和上一个外人吗？”五皇子低笑，对着祁生扬了扬下巴。

　　“你……！”祁生自小娇生惯养惯了，哪被人这么挑衅过，伸手指着五皇子就想骂。

　　“下去。”脸彻底跨到地下的明王一拍桌子，吓得祁生身子一抖，一扭头见父王生气了，还想张口说什么，却被母亲硬生拉走了。

　　“让皇子见笑了。”祁桑倒是气定神闲，刚刚的插曲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兴致，“还多谢皇子解围。”

　　“哪里哪里，我正也看不惯他那个样子。”五皇子摆摆手，客气道。

　　祁桑忽然对眼前这位骄纵的皇子增加了几分好感，不觉也带了几分笑意，“明日狩猎大会，还请皇子多多承让。”

　　“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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