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归何方》关双耳

4、有的人，让你无可奈何，无话可说

　　时间像飞快的刀影，懵懵懂懂间，在纯白的纸上划出了青春的回忆。
　　仿佛只是眨眼的事，已经是高二下学期了。为了方便复习，也为了让我妈妈轻松些，我主动要求在学校住宿。大概是看见我眼底的乌青，母亲没多问，只是点着头不断说：\"女儿长大了，不用妈妈操心了。\"我抿唇笑了笑，胸腔里，说不出来的酸涩。
　　在学校的日子，我一颗心几乎都埋在书本里了，想起自己中偏上的成绩，有些沉重地叹了叹气。透过层层书影，看着纪舒挺拔的背脊，内心那个想法愈发坚定。我的眼中又燃起了小火光，埋头继续苦干。
　　\"大家等等。\"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像有什么要事宣布，\"马上就迎来全校的大扫除了。可是我班的卫生委员临时请假，大家谁愿意代劳一下？\"
　　我小声嘀咕：谁都知道劳动委员是个苦差事，不仅要盯同学，还要树榜样。上次我就看见别班的劳动委员一个人拖着两大箱满满的垃圾，边往垃圾车跑，边弯腰捡，可辛苦了呢！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老师，我听见何方说她想试试！\"娇俏的女声十分洪亮。
　　是谁！我阴沉着脸一瞥就发现许朝露高举的小手，还在摇晃。\"何同学真是好样的啊，那这次的劳动委员就由你暂代了。\"老师一脸赞许地望着我。
　　\"老师…\"我欲言又止，一脸的不情愿。\"好了，下课。\"老师将书本叠在一起往桌上一敲，就是不容置疑的意思。
　　许朝露刻意从我旁边经过，歪着头娇笑了一声：\"恭喜呢。大扫除的时候，何同学可不要太累了。\"
　　我白了她一眼，不作回答。

　　五月早晨的天空十分明净，几缕细长白嫩的流云像溪水一般淌动，渐渐被风绕成团团蓬松绵软的棉花。
　　可是这好天气却不让我有个好心情。
　　我拉着一个硕大的垃圾箱，拖沓的往前走。还好我班同学看我是女生，也没怎么为难我，垃圾认真的丢了进去。我当然不会说是因为班主任在柱子后看手机…
　　一双精致小巧的软皮鞋出现在我面前，顺着往上，我看见女生略卷的俏皮短发，衬得她格外可爱。只是这陌生孩子随手丢垃圾的行为让我尤为不喜。\"同学，请你能别…诶，同学。\"我想出声阻止她，谁料到她看也不看我径直往前走。
　　奇怪…我皱着眉头跟在她后面。不知道叫了几声，那女生仿佛刻意的不理我，而我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此处是人烟稀少的后花园，虽然离我们大部队不是很远，但是会不会发生意外什么的还是不好说。
　　想到这里，我赶紧转身撒腿就跑。\"何同学，这么急干什么去。\"一双手用力地打在了我的肩上。
　　皮肤上传来的刺痛让我有点龇牙咧嘴：\"许朝露，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愤怒的质问眼前的女子。果然，我就猜到了刚才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她漫不经心地弹了弹水晶指甲，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一年多，也没发现有个人会这么碍眼。呵，这种重点高中，可不是那种成绩平平，连个父亲也没有的孩子，可以进来的…”
　　“你，在说什么！”我攥紧了拳头，掌心都嵌上了血色。一股愤怒爬上了我憎红的眼眶。
　　许朝露看着我绷紧的手臂和发红的眼睛，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如果你现在闹出动静的话，你那含辛茹苦养你长大的母亲，恐怕过不了多久便会领你回家呢…书香胡同二十一号，是吧。\"
　　我心里狠狠抖了抖，一种莫名的无奈与悲凉染上我的心房，我有些颓败的松开了拳头，平淡地问：\"那你想怎样。\"
　　听着这熟悉的回答，许朝露有些无趣的卷起发梢，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唔，也没想怎么地呢，就是…想让你再勤奋一点…\"话还没说完，她便抬脚踢翻了我身旁的垃圾篓。
　　七零八散的垃圾，像雨后凋零的花朵，红的绿的颓唐的开了一地。
　　我仍旧对这一切没多大的反应，看着许朝露有些孩子气的洋洋得意，我对她嘲讽一笑。可能动静太大，班主任从不远处走来，看见我们周围铺满了垃圾，便怒气冲冲朝我一顿骂：\"何方你怎么回事儿啊？让你暂代劳动委员就是这么当的啊！\"
　　\"老师，不是我。\"说真的，不可能没有委屈。可我看着许朝露幸灾乐祸的脸，一遍遍告诫自己要冷静。
　　\"那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老师，我知道。\"清脆的男声很低沉，我看见纪舒远远的，又一次在我危难的时候出现了。他就像踏着清风与明月，徐徐而来。但是我，并不想这时看见他，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许同学与何同学刚刚发生了点小争执，好像很激烈。然后…\"纪舒顿了顿，我们三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盯着他。
　　他平静地看了我们一眼，目光不经意对上的瞬间，我干脆地扭头错开。恰巧，看见许朝露的眼睛极其明亮，像涂上了不一样的光彩…
　　\"然后，我看见许同学，踢翻了垃圾篓。\"他实事求是，语气里透着一丝冷漠。许朝露的眼睛顿时暗了，班主任略不好意思地摸摸下巴，冲我一笑：\"同学间有点小矛盾很正常，大家以后多交流就行了，今天的事儿就算过去了。许同学你也别添乱了，何同学就麻烦你再打扫打扫。\"
　　这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我再出力，还不能计较。有些人，就是让你无可奈何，还偏偏让你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