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归何方》关双耳

1、不能说的秘密

　　破旧的自行车，叮叮铛铛地响着。
　　我慢慢骑过一步一步，任凭风乱了发丝。
　　不知是沙子迷了眼，还是阳光太耀人，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恍然瞥见阳光下的少年。
　　我看见他欣长的脖子，干净的衣领，短短的碎发还有笔挺的背影。
　　不明为何我竟笑了，淡淡地勾起嘴角，就这么不远不近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少年踱步到一扇简朴却高贵的门前。轻叩时，居然回头看了我那个方向一眼。
　　不过，幸好我早就料到，装作自然的别开目光，然后加快了骑自行车的速度。
　　我相信，他可能只是看到一个风一样的女子，带着微微的笑容和轻快飞扬的齐耳短发，从他面前快速驶过。
　　“儿子，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转角时，我用余光瞥见少年带着恬静的笑容收回了视线……
　　我叫何方。何处的何，方向的方。
　　那个少年，他是我的同班同学。名为纪舒，是个很温暖很动听的名字。
　　我喜欢他的笑容，一如这三月的暖阳带给人舒适与安心。
　　每一次想起他，我就眉目带笑；一看见他，就觉得春暖花开了。
　　可能那个时候没有太大的梦想.。或许唯一期待的，就是放学的时候看他一眼，然后再不动声色地远去。
　　说实话，我已经偷偷跟了他一个星期了。不过我猜，他一定不知道。
　　这是属于我的小秘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车停在了同样破旧的小巷前。
　　我把车放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用铁链子栓好。
　　灯明明灭灭，昏暗不明。只有几盏还在散发的微弱的光。
　　我七拐八绕来到一座平房前，熟练地推开了木头做的旧门。
　　看见一位中年妇女正在忙碌又欢喜的盘弄着厨具。我深呼吸一口气，挂上开心喜悦的笑容，远远的喊了声：“妈——”
　　“孩子，你回来了！来，快看，妈今天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竹笋炒肉。”妈妈一看见我就笑得十分慈祥，亲热地把我拉到木桌前坐下，一脸希翼地看着我尝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吗？”
　　嘴里的竹笋已经很老了，硌得我牙有些疼。肉也是一些肥肉，难以下咽。
　　可是我看着妈妈已经逐渐浑浊的眼睛，和难得露出的小孩子的神情，憋住了难受的感觉狠狠的点了下头。
　　“嗯，不错。您的厨艺有了长进了！”我笑眯眯的准备再夹一口，却被她挡住了筷子。
　　“妈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吃。孩子你其实不用这样的。”妈妈低垂下了头，有些尴尬地望了我一眼：“竹笋我是问隔壁刘叔叔讨的……肉，也是我今天去餐馆打零工换来的……我，我……”她没有再说下去。反倒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儿，不敢再看我一眼。
　　昏黄的灯光下，我居然看清了妈妈头发中隐藏的银丝闪闪发光，还有她浑浊的眼睛泛着的泪光。
　　那双眼，透着太多的辛酸和疲倦。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眼睛泛酸挡都挡不住。
　　自从爸爸走了，这个家，一直是我妈撑起来的。她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如果现在，连我都不能给她温暖与安心的话，那么她该怎么办？
　　“妈，没事的。有吃的就已经行了！”我当着她的面吃了一大口，鼓着嘴巴夸赞说，“再说了，您的厨艺那也是……”话没说完，我冲她出一个大拇指比了两下。
　　妈妈笑得满眼都是泪水，我却内心胀胀的，像塞满了泛着酸的棉花，道不尽的伤感。
　　这就是我的家，贫穷落后却平凡幸福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