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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三载相思 ...

  •   时当大明嘉靖年间,地处妙州城中湖畔。时节已近立春,烟水蒙蒙的湖面上传来一阵清越柔和的歌声,伴随悠扬婉转的琴音。只听歌中唱道:

      “枝上花,花下人,可怜颜色俱青春。
      昨日看花花灼灼,今朝看花花欲落。
      不如尽此花下欢,莫待春风总吹却。
      一腔情丝寄明月,三载相思为故人。”

      歌声琴音发自湖中一艘小船,船头有两位少女,一位一袭白衣,面部蒙着一层轻纱,正端坐着抚琴弹唱,尤似烟中雾里的仙人。另一位身材玲珑,眉目清雅,看起来年龄甚小,正安静站在白衣女子身后看她抚琴。

      白衣女子所唱乃是唐代诗人鲍君徽所作的《惜花吟》一诗,只是她将最后两句“莺歌蝶舞韶光长,红炉煮茗松花香。妆成罢吟恣游后,独把芳枝归洞房”,改为了“一腔情丝寄明月,三载相思为故人”。这诗写的是对青春逝去的无奈,无人相伴的孤独和对丈夫的思念,也不知这年纪轻轻的女子如何也吟唱出了诗中的感伤。

      曲罢,那白衣女子扬起头,双眉微蹙,叹道:“今日便是三年之期的最后一日……梅竹,你说兆廷可还记得当年的约定?”

      被唤做梅竹的年轻少女,也是愁云满面,叫了声“小姐”便欲言又止。

      这白衣女子正是现任妙州知府冯顺卿之女,名唤素贞,就快年满十九岁。妙州城人尽皆知,这妙州第一美人便是冯素贞,更有江湖传言称,她乃天下第一美人。这冯素贞已到适婚年龄却迟迟没有婚嫁,据说是与一位李姓公子指腹为婚,约定婚事就在这三年间操办,然而却迟迟未见李公子上门提亲。

      便在这三年之期的最后几日,今上突然降旨,命冯知府一家为女儿举办比武招亲,邀各路英雄好汉前来比武,最终决胜者获得婚约。

      “你说,这万岁爷,也为知府家天下第一美人儿的婚姻大事操心?”老旧的客店门口,一位客人端着一碗酒哈哈大笑。

      “可不是!说来咱们妙州城头一遭这么热闹,我听大伙儿都在传,连那京城的相爷公子,侯府少爷,这回都赶来比武呢!”同桌客人拍案笑道。

      此时,一位手拿一截甘蔗的褐衣少年,独自走入老店中,却见一楼已无空座。店伙笑着迎上前,请他楼上入座。褐衣少年踏上楼梯,脚下“嘎吱嘎吱”发出声响。少年面露一丝嫌弃,于一张方桌前坐下。

      换作往日,少年决计不爱到这样的老店,而以往顾客稀少的饭店,这两日竟都挤满了人,唯像这样破旧的老店,此时能找到几个空座。

      褐衣少年向店伙要了一盘红烧猪头,和一大壶白酒,接着便啃起手里的甘蔗。店伙见他十分年轻,神情天真,如此点菜,想来是在效仿什么英雄好汉,心下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这时,一位身材魁梧,穿着灰蓝色旧布袍,浓眉大眼,高鼻阔口的青年走到褐衣少年桌边坐下,于桌上放下手中一柄重重的长剑,与进店后自头上取下的斗笠。

      那褐衣少年一见他来,便笑嘻嘻地道:“剑哥哥,明日就是冯知府家的比武招亲啦,你真不去不瞅瞅那位天下第一美人儿?”

      “你去吧,我并无兴趣。”青年神色冷峻,语气淡漠。

      “真没劲儿……”褐衣少年不满道。

      次日清晨,一头乌漆漆的毛驴悠悠地在冯知府大门前停下,驴背上坐着位身着褐衣的俊美少年,正啃着一截甘蔗仰头望着冯府的牌匾。

      这会儿他飞身跃下毛驴,走到门前道:“快去禀报你们知府大老爷,就说天下第一大侠闻臭求见,准备参加比武招亲。”说着从怀中摸出一锭黄金,塞给门口的小厮。

      那小厮见他穿着朴素平常,出手却如此阔绰,略微感到奇怪,正欲回身进去禀报,又听一来人说道:“烦请禀报知府大人,就说李兆廷前来拜见岳父大人。”

      闻臭回过头。来人看来二十出头年纪,身穿灰色旧布袍,容貌俊雅,却十分清瘦,不似同龄男子高壮。只见他手里竖块布牌,已有些许破烂,想来也用了有些年月,上面五个大字——十卦九不准。

      闻臭噗嗤一声笑出来,道:“算卦的,这比武招亲还没比呢,急着叫谁岳父大人?”

      那小厮也轻蔑笑道:“我们家小姐尚未出阁,知府大人又怎是你岳父大人?”

      “在下与你们家小姐是指腹为婚,若没猜错,冯小姐可也有一把相同的古琴?”李兆廷说着取下背上用旧棉布包裹的古琴,准备递给小厮。

      那小厮并不理睬,回身进去通报。

      闻臭笑道:“书呆子,如今圣上已下谕旨,命冯府比武招亲,你的指腹为婚自然不再作数。不如你也跟咱们一块儿比武,待你打败所有对手,知府大人便是你的岳父大人啦!”

      李兆廷皱了皱眉,没有言语。

      片刻,小厮回来道:“老爷夫人请闻公子进去说话。”

      “好嘞!”闻臭喜道,又问:“那李公子呢?”

      小厮道:“老爷夫人让他比武那日再来。”

      李兆廷低声忿忿道:“嫌贫爱富。”说罢转身就走。

      闻臭知此人老实,又听他与冯素贞是指腹为婚,当下却连门都进不得,于心不忍,将他一把拉住道:“站住!算卦的,你随本大侠一同进去!”说着回身又递给小厮一锭黄金,“去找个人来,照看好本大侠的毛驴儿。”

      小厮欢喜地接过黄金,也懒怠拦下李兆廷,当即喊人帮忙牵走毛驴。

      二人随小厮穿过庭院进入屋内。李兆廷一进门,见坐着的冯顺卿夫妇二人,便跪下道:“小婿李兆廷,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冯夫人白他一眼啐道:“哪个是你岳父岳母。”

      冯顺卿忙道:“快请起。”

      话说这李兆廷家,本是冯家的近邻,李父与冯顺卿同朝为官十载,又是昔日的同窗好友,两家关系极为亲厚,故有了指腹为婚。李兆廷儿时常随父亲到冯府拜访,与冯素贞同学同玩。两人都无兄弟姊妹,又同样酷爱读书弹琴,相处来十分融洽。冯顺卿觉李兆廷学识出众,前途无量,又与女儿两小无猜,心中也对这未来女婿颇为满意。

      那李父本是朝中尚书,谁知,四年前遭人陷害,被罢去官职。李父李母不堪重负,相继因病去世,李兆廷举目无亲,冯顺卿安心将他收留家中。可冯夫人看不惯李兆廷在家中白吃白住,不时对他讽刺谩骂。

      原来这位冯夫人,并非冯顺卿的原配夫人,她是冯素贞的继母,为人刻薄,却也对冯素贞不坏。但李兆廷觉得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于是在三年前承诺冯素贞,三年婚期内,必定回来提亲,之后便离开冯府。

      闻臭见李兆廷仍跪着不动,上前一把将他拉起道:“大老爷要你起来你就别跪着,坐下吧!”接着把李兆廷往椅子上一推,顺便取过府里丫鬟端来的两盏茶水,将其中一盏茶递给李兆廷,便在他隔壁径自坐下,喝了一口茶,欣喜道:“算卦的,你真有口福,这可是给万岁喝的贡品!”

      冯顺卿奇道:“闻公子喝过此茶?”

      “常喝。”闻臭想都没想就答,又道:“说笑罢了,只是曾有幸见过。”

      冯顺卿见他眉清目秀,举止潇洒,虽身形瘦小,却带着几分贵气,又想先前来禀报的小厮说,此人出手极阔绰,于是心下猜想他定非出自寻常人家,继续问道:“不知公子家住何处,令尊官居何职?”

      闻臭摇头晃脑,故作无奈:“家业太大,说不清。官职太高,不好说,不好说。”

      冯夫人不以为然,笑道:“闻公子,我们冯府也非未见过世面。家业大,可大过侯爷?官职高,可高过丞相?”

      闻臭嘻嘻笑道:“我现在不说,怕说了,比武招亲那会儿,你们全向着我。待我与府上千金订下亲,再说不迟。”

      冯顺卿有预感此人得罪不得,笑道:“如此也好,闻公子今日便在府上住下吧。”

      “那么李公子可否住下?城里的客栈都住满了,圣上谕旨一下,江湖上人人都闻言来这妙州城,想一睹令千金的容貌。”闻臭见冯顺卿沉吟不答,又道:“李兄也来比武招亲,知府大人该一视同仁才是。”

      冯顺卿看了李兆廷一眼,他知冯夫人素来对李兆廷心存芥蒂,自己不愿因他又伤了夫妻和气,可闻臭这话又是入情入理,于是叹口气道:“那二位公子就暂且同在府上住下吧,养足精神,明日参加比武招亲。”

      闻臭朝李兆廷得意一笑。李兆廷连忙向冯顺卿作了一揖,喜道:“多谢大人!”

      当下冯顺卿便命下人安排好客房。

      暮色降临。且说冯素贞房内,梅竹早已用过晚膳,却见冯素贞桌上的饭菜仍是一筷子未动,不禁有些担忧。

      “小姐怎么了,没有胃口么?梅竹见小姐一整天都是闷闷不乐的。”

      冯素贞沉吟道:“待你有了心上人,自会明白了。”

      梅竹脸上一红,道:“梅竹早有心上人……”

      冯素贞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是何人?”

      梅竹的神情稍有些不自然:“就是小姐你呀!从小到大,小姐一直是梅竹的心上人……”

      冯素贞不以为意,笑道:“傻丫头,待你真有了所爱之人,便不再这么说了。”

      梅竹又道:“小姐可是又在想那李公子?我去取晚膳时听几个老妈妈说,今早李公子来府上拜见了,老爷安排他住在南门客房呢。听说,他也要参加比武招亲。”

      冯素贞一脸诧异地听梅竹说完,问道:“当真?”

      梅竹道:“小姐莫急,一会儿我去给李公子报个信儿,待老爷夫人他们睡下后,让他往这里来一趟。”

      冯素贞点点头,若有所思。

      闻臭自冯府为他安排在离冯素贞闺房不远的北门客房,便一直在房内蒙头大睡,此时睡醒走出房门,望着月朗星稀的夜空,手拿甘蔗,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忽听冯素贞房间那头传来开门声。心下想:“夜已深,冯姑娘还不安歇,难不成同我一样昼夜颠倒,是个夜猫子?”

      当下甚感好奇,更好奇冯素贞的庐山真面目,于是悄悄施展轻功跃上房顶,低下头,见梅竹偷偷伏在冯素贞门前,似在窃听,当下更加好奇,无声一跃,又跳至冯素贞房顶,屏气凝神静候下面的动静。

      只听一女子悠悠说道:“李兆廷,你来晚了,你失约了。”想必此人是冯素贞无疑。

      “我来晚了一日……”声音听来十分沮丧。

      “你可知晚了这一日便是一世?”冯素贞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已允诺父亲,与明日比武招亲的胜者成婚。”

      “我俩青梅竹马,多年情份,难道还敌不过一个日夜?”李兆廷激动起来。

      “我等你整整三载,你却音信全无。”

      “我本想在外有所作为,再回冯家提亲,可三年来,终是一事无成。做了个穷算卦的,却还十卦九不准。我无颜面对你们冯家。”李兆廷苦笑一声,“明日参加比武招亲的那帮人,他们中有相国公子,有侯府少爷,而我李兆廷,父母双亡,一贫如洗……”

      闻臭心想,感情之事真真没趣儿。照李兆廷这么说,他何不早早为冯家千金考取功名,待到现在才来怨天尤人。

      “若不是数日前圣上突然降旨命我们举行比武招亲,只怕你今日仍不肯来见我。”冯素贞停顿片刻,继续说道:“算卦的又如何,侯府少爷又如何,其实我根本不在意这些。可如今木已成舟,”一声长叹,声音有气无力,“兆廷,你走吧。”

      “素贞!若是兆廷误你终生,我愿以死谢罪!”

      听到这里,闻臭翻了个白眼,轻声啐道:“要死要活真没劲儿……”

      冯素贞自幼时习武起听觉便十分灵敏,闻臭此番动静,立时使她察觉屋外有人,于是用内力触动琴弦。

      冯素贞的武功乃授自一位老者,那老者是位世外高人,自称悟鸣。更有江湖传言,他便是当年纵横武林,人称“琴魔”的独孤涧。独孤涧中年时退隐江湖,从此销声匿迹。

      悟鸣因机缘巧合,到妙城知州府上拜访。他膝下无儿无女,见府内年幼的冯素贞聪明异常,容貌可人,又与自己一样喜爱弹琴,心上喜欢,便收之为徒,留在府上,将毕生武功绝学尽数传授。那李兆廷也曾和冯素贞与之同学,奈何资质平庸,并非习武之材,竟未曾学会一招一式,只得作罢。

      话说那闻臭听到琴声,忽觉脑袋“嗡”的一声巨响,便自房顶滚落。梅竹唬了一跳,不慎将房门推开,踉跄地朝房内走了几步,门外另一位则摸着屁股,一脸不悦地踏进房内。

      冯素贞早知梅竹伏在门前,而对这一位的出现却甚感意外,当即拉过梅竹,将她与李兆廷二人挡在身后,厉声喝道:“你是何人?”

      眼前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一手把玩着一截甘蔗,顽皮一笑:“在下姓闻,单名一个臭,江湖人称,闻臭大侠!”

      冯素贞听他声音清脆悦耳,再看他面貌俊秀,双眼灵活有神,脸颊雪白透红,个头不高,身着一件褐色布衫,衣履朴实,却掩不住眼前人的大方华贵之气。

      闻臭与冯素贞目光相对,见她一袭白衣,身材较一般女子高挑得多,容貌清丽绝俗,肤色皎白如玉,淡漠的眼神间透着一丝威严,正仔细端详着自己。闻臭莫名觉得脸上微微发烫,心想:“世上竟真有这等绝色美人,怕是菩萨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

      正欲再细细打量一番,只听冯素贞身后的小姑娘啐道:“什么恶臭大侠!夜闯我家小姐的闺房!当心我喊知府大老爷拿你!”

      闻臭哼了一声,指着李兆廷道:“这又奇了,为何他能闯,我却进不得?”

      冯素贞望着少年,双眉微蹙。

      “对了!”闻臭忽然想起什么,“你方才弹的什么琴?好生厉害!”

      “降魔琴。”冯素贞冷冷答道,嘴角间似笑非笑。

      “降魔琴?”闻臭听此名称,觉得好似在戏骂自己,“那他俩怎么没事儿?”

      梅竹得意一笑:“梅竹天天跟着小姐,小姐也曾教我降魔琴,自然知晓破解之法。”

      “内力越深厚,降魔琴作用越大。兆廷不是习武之人,故而琴音无法伤他。”冯素贞淡淡接道。

      闻臭转了转眼珠子,又想到一出:“冯素贞,我拜你为师,你教我降魔琴,可好?”

      “我也有一事,想劳烦公子。”

      “何事?”

      冯素贞转向身后道:“兆廷,你先回去。梅竹,你也先出去吧。”

      语音轻柔,却透出一丝威严,教人难以违抗。

      李兆廷满脸忧虑,迟疑道:“素贞……”

      “走吧,李公子!我家小姐武功高强,不打紧的!”梅竹一面说一面将李兆廷拉出门外,关上房门。

      李兆廷出了房门,仍是恋恋不舍地不住回头望。

      这晚是他三年多来头一次再见冯素贞,他觉冯素贞较过去成熟甚多,昔日那个较自己年幼三岁,总爱跟在自己身后,一脸天真,喊自己“兆廷哥哥”的素贞妹妹,在如今的冯素贞身上,似已寻不见踪影。她已出落得更加清丽无伦,个头竟也几与自己一般高了。

      二人离开后,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冯素贞无言地望着着闻臭,二人对视片刻,闻臭清了清嗓,略微慌乱地开口:“师父你说吧,究竟是何事?”

      冯素贞听闻臭这便改口叫“师父”,无奈笑笑,接着正色道:“我与兆廷的事,方才你在屋外也都听到了。我们身为女子,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我想闻公子也有同感——否则闻公子,也不会将自己假扮为公子。”

      闻臭愣了愣,继而哈哈大笑道:“冯素贞,你果然冰雪聪明,竟能这么快识破本大侠是个冒牌儿公子。”

      冯素贞笑道:“江湖上能有哪位大侠生得如你这般娇嫩?”

      先前梅竹与李兆廷未离开时,冯素贞还未看仔细,此时走近闻臭,与她面对面说话,更加看出“闻公子”生得娇嫩异常,俏美可喜,个头较自己低半头有余,玲珑可爱,想来恢复女儿装,定是天下少见的美人。

      闻臭见冯素贞如此近距离,又开始打量自己,不由脸上一红,心下暗笑自己:“我堂堂闻臭大侠,什么世面没见过,今日碰上天下第一美人,竟这般腼腆起来,我一女子尚且如此,也怪不得天下男子都想娶得美人归。”

      想毕清了清嗓子道:“师父你快说吧,我还急着学降魔琴呢。”

      冯素贞晃过神,上前一步,双手扶住闻臭的两臂道:“我想请你在明日比武招亲的擂台上打败那些人!闻公子,我知你身手不凡。我素日听力敏锐,适才你爬上我房顶,我却毫无察觉,况一声降魔琴对你有这般作用,足以证明你功夫了得。打败那些人,对你而言,绰绰有余。”

      闻臭听罢赶忙退后一步,拼命摆手,看起来异常慌乱:“不成不成,我是来闹着玩儿的,若真娶回一个女子,我爹非打断我的腿!”见冯素贞神色有些失落,闻臭乌黑的眼珠骨碌碌一转,又道:“我打败那些人,最后故意输给李公子,不就成啦?”

      冯素贞摇头道:“不成,兆廷是老实人,不会演戏,你故意输给他,一来容易使人察觉,二来……就算不被察觉,可万一再上去什么人将兆廷打败,那便……”

      “那我也没法子啦!”闻臭闭上一只眼,将两手叉在胸前。

      “闻公子,倘若我嫁给你,我与兆廷便还有希望。”冯素贞垂下头,叹了口气,“可若他们中任何一人获胜,我……”

      闻臭愣愣地看了冯素贞一会儿,见她站在一旁,眼波流转,似要落下泪来,不久前还透着威严的目光亦变得楚楚可怜。“世间竟有你这般痴情的女子……”闻臭心念一动,走近冯素贞,“好!你这个皇妃,我娶定了!”

      “皇妃?”

      “我是说,若我是皇子,你便是皇妃!”闻臭狡黠一笑,也不顾冯素贞的一脸莫名其妙,接着道——

      “若我是公主,你便是驸马,女驸马!”

      然而,此时的“闻公子”并不知晓,她的这一句戏言,竟误了二人之终生。

  • 作者有话要说:  ED 《惜花吟》
    枝上花,花下人
    可怜颜色俱青春
    昨日看花花灼灼
    今朝看花花欲落
    不如尽此花下欢
    莫待春风总吹却
    三载相思为故人
    只待芳枝归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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