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之外》公子非公子

36、张家孙媳妇

　　张墨轩一时沉默，不知该怎么告诉这孩子，这些年来他的情感有了变化，他不甘心只做她的资助人，然后看着她成人、恋爱、嫁给别人。他想告诉这孩子，明明知道家人一定会误会，明明一开始就能避免这种所谓的误会的，但他就是不愿开口解释。
　　“那你呢？你是怎么定义我们之间这种关系的？”张墨轩也不确定这孩子的心意。
　　安一低下头，汗水凝集成珠砸在地上，不知是天气热的还是她紧张的，大脑一时空白。
　　张墨轩见她不言语，也没了底气：“你也觉得，这是误会吗？”
　　安一自嘲地笑了笑，一个人嘟囔着：“不要误会，是真的该多好。”
　　她以前只知道张墨轩家境富裕，吃穿用度不用愁，他这个人有些痞气但也聪明善良乐观热心开朗，一看就是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很好的孩子，从来没有深入了解过他的家庭成员，也不知道他家到底富裕到哪种程度。
　　如今多了一些了解，越发觉得自己是痴心妄想，鼻子不由得又酸了。
　　张墨轩揉揉她的发顶，“你刚刚，在嘟囔些什么？”
　　忍住不该有的情绪，憋回眼泪，安一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我说我去解开误会。”
　　还没等张墨轩拉住，安一已经冲出了祠堂，徒留他一个人原地懊恼。
　　墨涵听了半天墙角，这一刻忍不住要嘲笑一下自己的弟弟，“呦，向来百击百中的墨轩小爷也有失手的时候啊？”
　　张墨轩幽怨地看了看姐姐，一把抢过蒲团垫在膝盖底下，“这不就是报应吗。”
　　报应？墨涵觉得弟弟这个自我评价非常贴切。
　　墨涵戳戳老弟的肩膀，神秘兮兮地问：“要不要我帮帮你？”
　　张墨轩想了想，觉得不可信：“还是算了吧，你操心好自己的事就很好了。”
　　墨涵又问一遍：“确定不需要吗？”
　　这一问，张墨轩也有些迟疑。他的恋爱史极其丰富，但家里从来没有插手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因为大家打心底里知道他不会同那些女人结婚，更不会做出触及底线的事情来抹黑家族脸面。
　　但这一次不一样，他想要认真的这个人，是一个差了10岁的未成年人，他自己都觉得老牛吃嫩草，有些不要脸。就算能不顾及别人的眼光，他也得想想家人的意见，想想对方父母的意见，从年龄到人生阅历，最后到两家的家庭差距，他怕……
　　“爷爷和咱爸，有说什么吗？或者什么意见？”
　　“你担心什么？怕家里横加阻拦？”墨涵终于找到他纠结的点了，“咱家对于儿媳妇儿的要求只有一点：家世清白、人品过关。至于说家庭条件，咱家不在乎这个。抛去这些外在因素只提个人能力，我觉得安一28岁的时候，会比你更优秀。”
　　张墨轩听了深感无力，“你是我姐姐，还是她姐姐。”
　　墨涵呵一声，“谁让你对一个未成年人下手，不护着她，难道还要护着你吗？”
　　“她过几天生日，然后就成年了。”知道自己也是有点过分，张墨轩便不再同姐姐计较这个偏心问题，只能小声嘟嘟囔囔。
　　“你对这孩子，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像以前那样只是耐不住寂寞？明确回答我。”墨涵需要确认这件事，倘若只是找个伴儿而已，那还是趁着什么都没发生就断个一干二净吧，人家孩子太小了。
　　这一次，张墨轩倒是坚定地说：“是认真的。”
　　行，听到这句话，墨涵也放心了些，问他：“能不能等那孩子几年？”
　　墨轩大概想到了会发生什么，他知道安一不该被这些情情爱爱捆住手脚，安一需要成长，所以他可以等。
　　安一坐在凉亭里，不加掩饰地失落，直到墨涵坐在对面才抬起头。
　　墨涵把档案袋推到安一面前，安一看过之后就变了脸色。
　　“你调查我？”
　　墨涵逗孩子似的笑，“没错，我是调查你了。小小年纪，才华横溢，目标是茱莉亚音乐学院，却因为父亲的意外不得不放弃留学，你自己觉得可惜吗？”
　　“有什么可惜的，总归是命躲不过，我也不能丢下爸爸妈妈。”安一最开始觉得命运不公，到现在竟也坦然接受了。
　　“墨轩这么喜欢你，我大概知道原因了。”的确和之前的那些莺莺燕燕有很大的不同，“我也知道，你对他的感情，也有些不一样。”
　　先是调查她，现在又和她说这些，安一总觉得墨涵的后话会难听，“所以呢，要警告我离墨轩哥哥远远的是吗？”
　　墨涵笑意渐浓，“想必你也知道，我们的婚姻，多多少少都是身不由己的。就算有选择权，也是在固定的范围之内找一个相对来说感觉还可以的。我的确是要你离他远远的，”墨涵推给安一另一个信封，“我要你去茱莉亚，五年之内，不得和墨轩有任何形式的任何联系。”
　　以安一的才华，考上茱莉亚音乐学院绝非难事，墨涵要的就是她日后拥有足够的个人能力来抵挡外界的流言蜚语。
　　“令尊的治疗费用和令堂的生活起居，包括你在美国的一切花销，我们家都可以承担，让你免去一切后顾之忧。我唯一的要求，刚刚我也说了。若五年之后你们仍心意相通，你就是我们张家明媒正娶的孙少奶奶。若是这段时间你们都另觅真爱，你就当这笔资金是买彩票中个奖，也不需要你还。”
　　安一还在犹豫，搞不懂这是在干嘛，和想象中的太不一样了。
　　“我相信你的才华，假以时日必能到达别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不管这两条路你怎么走，都是对你有利而无一害的。选择权，在你手上。”墨涵知道，这孩子小，但不傻。
　　“墨轩哥哥，他知道吗？”安一小声问着。
　　墨涵摊手，“他知道，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
　　安一盯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墨涵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
　　“我以为，你会把钱甩在我脸上，然后让我离你弟弟远远的。”安一说着说着，自己就忍不住笑了。
　　“婚姻的确讲究一个门当户对，两个家庭要差不多的家庭背景、差不多的经济实力、差不多的社会地位，这样结亲之后才能对冲风险把损失降到最小化。纵然现在是21世纪，但这却是一条约定俗成、雷打不动的规矩。”墨涵换个姿势，继续说道：“我送你去进修，你可以理解为张家接受你这个未来的孙媳妇，这笔钱就是提前在你身上做的投资，也可以理解为张家用这一笔钱打发了你。当然，全看你的个人选择。”
　　墨涵觉得自己说得够明白了，也相信这小丫头听明白了。
　　安一想象的是：某些影视剧里的老女人一上场就把钱甩在人家姑娘脸上，一张嘴就是给你几百万马上离开我儿子，那叫一个可恶。
　　现实情况是……她有些不敢相信。
　　于是安一拆开信封，是两张机票，“为什么是两张？”
　　“你还小，不论是生活起居还是人身安全，都需要有人照料。”毕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的友好。
　　“说白了，就是监视呗。”
　　墨涵莞尔一笑，“随便你怎么想啰。”
　　“那个，墨轩哥哥有说什么吗？”
　　“他说他可以等你长大。”
　　等她实现自己的梦想，等她想清楚自己要什么，等她明白自己的感情，等她成为张家的孙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