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之外》公子非公子

2、借一方手帕

　　回国这几天Leo也在调查这件事，结果不尽人意。一会儿找到了线索，一会儿线索又意外中断，反反复复，似是人为又无端可循。完全是个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已经做足了被责怪的准备，Cain对此竟只说了一句：“算了，不用再查了。”
　　不用再查？
　　回来的这几天，Cain除了窝在家，还是窝在家。算了这个词在她嘴里说出来，还是头一次。这样一反常态，不科学啊。
　　“你不用琢磨我想什么了，”Cain知道这家伙这会儿肯定在想自己怎么会说算了，“有人丢给我一个收购方案，我在忙这个。记得明天在Amant订位子，总得把这个锅甩回去。”
　　真是逮到她回来了，某人可真会撂挑子，温柔乡里一倒，完全不顾别人的死活。
　　Cain有靠窗坐的习惯，餐厅里最好的观景位置也一直是留给她的，听侍者说，她好多年没来，位子竟也空着不允许其他顾客坐，都在等她回来。墨涵对此觉得不可思议。
　　“喝点什么？老样子吗？”侍者有问，她就点点头而已。
　　“墨涵。”张胤轩一张嘴，真是情绪万千。
　　是的，Cain的身份证信息上写的就是张墨涵，性别女，XX市XX区……
　　胤轩转念想一想，她要在国内发展了，和一些人少不了要碰面的。
　　“我们三哥最近气色真是好得很呐。”墨涵两腿交叠，把身体靠在椅背上，一副慵懒的模样。可你看她，把文件夹那么往桌上一扔的行为，表示她现在非常之不爽。
　　刚回国还没到家就邮件接到某人甩来的案子，这个某人还没有任何问候。
　　张胤轩粗略看一眼，抑制不住地嘴角上扬，张墨涵还是张墨涵，那股狠辣劲儿只增不减，让他这张脸真是没处放。
　　“都回国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大宅啊？爷爷和父亲想你想得紧。”胤轩不禁问。
　　“我知道，手头上的事情几天就能处理完。”墨涵小饮一口红酒。
　　还有什么事情，他丢给她的只此一件，没有其他了。
　　只听墨涵淡淡说：“客房出租。”
　　她说了什么？张胤轩简直要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他这个妹妹，说好听点，那是洁癖、强迫症，说不好听了，好吧他当哥哥的也说不出口。
　　“我提醒你，还是打消出租的念头吧，能符合你那些要求的人说不定还在娘胎里。”他张胤轩就是要泼盆冷水。
　　墨涵不打算接话，这天也没法聊了，纯当做对面无人。
　　电话铃声一响，打断了张胤轩再要规劝的欲望，但这通电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不忍看他纠结的模样，墨涵下了逐客令：“赶紧走，我不想听你唠叨。”
　　张胤轩不在耳边唠叨，自然心情舒畅不少，她可以安安静静欣赏美景了。拿出笔，在餐巾上绘起来，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
　　“明磊，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叫对座人好几声都没回应，男人终于不耐烦了。
　　“少白，你说，什么样的女人最吸引男人？”叫明磊的男人正一脸花痴望着邻桌，完全不在意被忽略之人铁青的脸色。
　　男人扶额，交友不慎呐。
　　“少白，”明磊突然趴在桌子上，继续八卦，“你知道这家餐厅为什么这么火吗？”
　　少白腹诽，我又不是搞餐饮的，我哪儿知道。
　　然而明磊也不关心他到底知不知道，继续神秘兮兮且绘声绘色说道：“几年前，主厨说这个位子绝不允许别人坐！最好的观景位不让坐是什么道理啊？客人纷纷去经理那投诉，偏偏经理也不管。大家都好奇原因，主厨只说那是非常重要之人的专座。这家最火的那道甜品据说也是为这个人而推出的，中文名叫爱慕，能吃到的人却是少之又少，一天只做一份。于是人们越来越好奇这个重要之人是谁，更有甚者天天来这家店等着。”
　　“那又如何。”少白觉得蛮无聊的。
　　“因为，”明磊话一顿，手指向了邻桌，“观景位上终于有人坐了，而且，爱慕也在。怎么样，你就不好奇？”明磊一脸不服气，他就不信少白能淡定。
　　墨涵不怎么爱吃甜品，侍者却强烈推荐她尝尝，最终盛情难却，尝了几口。
　　“什么情况？”明磊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搞不懂。
　　就这么会儿功夫，墨涵对面坐了人，还是个不请自来的人。
　　墨涵也搞不懂，对面这个四十岁出头、发福的体质、穿着剪裁并不合身的西装还脸泛油光的男人是谁？
　　“这位小姐，刚才看您和张总相谈甚欢，在下冒昧问一句，您二位是什么关系？”男人笑着，带着好奇心和小心翼翼，浑然不知自己牙齿上挂着烟渍。
　　未经允许就坐在对面，没素质。没有任何自我介绍，没礼貌。上来就好奇问私人关系，没内涵。臃肿油腻不修边幅，没形象。服装选择失误，没品味。
　　还有，哪里看出相谈甚欢了？
　　墨涵面无表情，并不想理会他，周围的气温好像有点冷，空气里隐约弥漫着火药的味道。
　　“走吧。”少白不想被溅一身血。
　　此时的餐厅里，就见一个女人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李达亨，你给我出来！你还有胆子敢找小三，能耐了啊你！”
　　人未到，声先至。
　　女人张望一阵，终于找到了李达亨，冲过来的时候撞到了刚结账的明磊。明磊很想要理论一番的，被少白一把拉住。
　　女人朝这桌过来时，墨涵明白了些事情。而李达亨这个名字，她也是之前在三哥那儿有了一些了解，应了老话，百闻不如一见呐。她打量一下愤怒的女人，睡衣出场，蓬头垢面，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女人看到自己丈夫对面的年轻姑娘，想都没想，拿起那杯红酒便泼在了墨涵脸上。嚷嚷着：“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偏偏学那不要脸的狐狸精当小三儿勾引别人老公呢？啊？”
　　墨涵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李达亨也没想到，张口便骂：“你这是干什么，嫌不嫌丢人啊？”
　　“你还嫌丢人没面子呢，平日里和狐狸精厮混时候怎么不见你嫌丢人呢？”女人的嗓门比男人的还大。
　　这两口子是越吵越起劲儿，什么难听的话都敢说了，完全不顾这是个公共场合。墨涵看着这一切甚觉可笑，竟也真笑出来了。这一笑，让愤怒的女人变得更加恐怖了，伸手就要打人，嘴里还振振有辞。
　　墨涵抬手就攥住了女人的手腕，冷冷地睨着女人的眼睛，缓缓站起身来。女人被墨涵的眼神吓着了，巴掌这时也落不下去，那套说辞也竟没了底气。
　　“李达亨。”墨涵还是看着失去理智的女人，冷冷开口。
　　“我记得，乾宇鼎硕集团正在准备收购你们的海星建筑，正是这几天要签合同，我说的可对啊？”墨涵一顿，笑着看向李达亨，而男人居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还没收购结束呢，就有人举荐你做海星的负责人，可我看，李先生这点家事都无法处理，怕是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负责公司事务吧。你说，是与不是？”
　　李达亨不知这个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和张总相熟，居然还知道挺多。问，是不敢再问了，只双唇发抖说“是”。
　　很好。听到自己要的答案，墨涵满意地笑笑。下一秒转身，敛起了嘴角的笑意。她想不通，这么一个品行不正又胆小如鼠的人，是怎么得到那些人的举荐的？
　　“脸上还有红酒渍，该擦一擦。”少白微笑开口，递上一方手帕。结账之后他和朋友目睹了这一切，他觉得女孩子现在这个样子一点儿也不狼狈，甚至对她欣赏更多一些。
　　现代社会，女孩子出门都甚少带手帕，更何况男人。所以墨涵多打量一下这个递上手帕的男人，眉宇不凡，气质出众，身材也不错。
　　“要怎么还给你？”借了东西自然是要归还的。
　　男人笑着说：“也许我们有缘，会再见的。”
　　墨涵怔了一下，随后笑着道句谢谢，转身就走了，她有些后悔没让Leo开车送她了，因为现在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只得住酒店了。
　　“司少白，刚才是谁说那又如何来着？”明磊突然冒出来，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还特意强调那又如何四个字，“你不是不好奇吗，不好奇你杵在那儿看完一出戏，戏完了还不忘去送个手帕献殷勤。”
　　“说完了没？”司少白抬腿就走。
　　“那姑娘长得甚是好看，你该不会是见色起意吧？”
　　“……”司少白无语，他就是很欣赏而已。
　　“你看你看，没话说了吧？很是心虚吧？人家姑娘问你怎么还手帕的时候，你就应该留下联系方式的。”一说起这个，明磊就恨司少白简直是块木头。
　　“明磊，你还想不想坐车回去了。”少白扶着驾驶位的车门，他就不信明磊不闭嘴。
　　明磊心里叫苦，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毫无顾忌的威胁啊。
　　憋了半天，明磊最后也只能吐出“算你厉害”来，谁让他对开车有着深深的恐惧，现在驾照还考不下来呢。
　　坐在副驾驶默默赌气的明磊，没看到少白嘴角微微上扬，心情很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