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倒退二十年》歌零

4、离婚风波

　　90年代下海经商热潮。爸爸也决定辞职做生意了。我知道，这是他们离婚风波的开端。

　　如果不是辞职，他就不会有那么多应酬；如果没有那么多应酬，妈妈就不会总是误会他；如果不是总误会他，他们就不会陷入冷战；如果不是冷战，就不会有第三者乘虚而入最终导致他们离婚。

　　人生不过是一场场蝴蝶效应。

　　某次上学路上我很认真地和爸爸说：“你现在太忙了，我妈每天等你吃晚饭都等不到你。”

　　“我得做生意啊。”他叹了口气。

　　“做生意就非要天天在外面吃饭吗？”我从小到大都对酒桌文化深恶痛疾。

　　“你还小呢，这些东西你不懂。”

　　我看着这个有些疲惫却踌躇满志的男人，他会想到自己几年后得了酒精肝还经历了两场失败的婚姻吗？如果我告诉他这些，他也只会觉得我是个诅咒自己父亲的熊孩子吧。

　　又想到妈妈，她更是万万不会被说服的人。虽然外表是个温柔的气质美人，内心却一直是倔强的。

　　所以，即便是开了上帝视角又能怎么样呢，你也改变不了某人某时某刻的某种执念。

　　随着爸爸的生意越做越大，家里的经济条件越来越好。之前爷爷奶奶送来的旧沙发旧衣柜也换成了全新的高档家具，我站在大门口紧紧攥着小兔子，看着那些充满回忆的东西被一件件当作废品扔出去，内心一阵酸楚。

　　爸爸和妈妈吵架的频率也呈直线上升，任何一件小事都会成为导火线，本以为自己可以当作他们的调和剂，却根本不知道如何努力。最多只能在他们在客厅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推门说一句“我还要学习呢”。

　　某次他们大吵过后我试探性地问妈妈是否有离婚的打算。

　　妈妈有点惊讶：“你怎么这么问？”

　　“我听奶奶那边说的。”

　　妈妈欲言又止，最后像是下了决心：“是。我跟你爸本来也没什么感情基础，当年的情况我们都没得选择，后来结婚有了你，就想稳稳当当过日子了。”

　　我没想到妈妈说的这么坦诚，更没想到自己以为还算幸福圆满的家庭只是“没有选择”的产物。一瞬间感觉幻想被敲了个粉碎，但又觉得轻松了不少。

　　“现在有的事我们沟通都沟通不了。但是总觉得你还小，不想让你变成单亲家庭。我们也说好了，不这么吵架了，至少你上大学前……”

　　“没事，”我打断了她，“你们要是过得不开心就离吧，别为了我忍着。不然对于我们都是折磨。”

　　妈妈困惑又充满歉意地看着我。

　　“我希望你过得幸福。”

　　那一年年底他们终于还是离婚了。在外公外婆爷爷奶奶的极力劝阻下，他们还是火速完成了一切分割，我被判给妈妈。

　　我的插手并没有改变这件事情的发生时间和结果。

　　但改变了我自己的心态。

　　那一次谈话过后我突然明白，这件事长久以来并不是他们的执念，而是我的。

　　基于后来了解到的无数家庭，我该感谢他们没有让我变成那个替父母婚姻不幸背锅的孩子。

　　只是这场风波过后，我真的希望自己快点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