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倒退二十年》歌零

17、最后的表白

　　高三的时间过得飞快，生活极其规律又单调，即便是对于曾经天天加班的我来说也觉得快坚持不住了。家里囤了各种各样的补脑保健品，吃完只觉得昏昏沉沉想睡觉。

　　“哎呀。”额头狠狠撞了一下桌子，差点又睡着了。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我叹了口气——学生也不好当。由于刚才被撞得太疼，一时间竟也不困了。长夜漫漫，干脆回想一下高考题目。拿出纸和笔开始一条一条记下来：文综好像是中美关系……数学有几道几何题……英语要求写电子邮件……

　　写完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我看着满满当当的一张纸瞬间有了一种满足感。

　　班里的同学也渐渐都有了自己的目标，保送生准备面试，艺术生奔波于艺考，还有些不打算高考的直接回家享受假期了。而陈辰，却在这个时候告诉了我一个消息——他爸妈打算送他去美国上大学。

　　“你别生气，我不会去的。”他看到我一脸茫然的样子，赶紧补充了一句。

　　站在熙熙攘攘的操场上，我的心却像沉入了寂静的海底。没想到他的人生走向是这样。本来还兴冲冲想着把回忆起来的题目和他分享，可是我能为他做的，和他爸妈为他安排的人生，根本没法比。

　　“你应该听他们的。”我低下头。那个年代留学还不像后来那么盛行，如果能绕过高考去接受更好的教育，对于现在的他是最好的选择了。

　　他似乎生气了：“你说什么呢？不是都说好了去一个城市上大学的？”

　　“出国对你更好不是吗？你可以不用高考，在那说不定还能碰到你喜欢的球星。”

　　“所以你在赶我？”他盯着我，我始终不敢抬头看，最后他冷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吵架，也是唯一的一次。我后来常常想，如果当时的我真的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女生，也许我会如他所愿把他留在国内，然后开开心心地一起去别的城市报道上学，可毕竟我不是，我看过了这个世界的发展，就不会让他选择那条更辛苦的路。

　　后来的几天陈辰都没有来主动找我。之前无论我说了多刻薄的话或是怎样无理取闹，他都没有和我冷战过。幸好高三的学习压力大，无意中帮忙转移了一部分注意力。看着黑板上的倒计时数字越变越小，我使劲拍拍自己的脸：“路元元，专心学习，新生活就在前方了！”

　　赵子涵听说了这件事以后十分体贴地担任起了我的垃圾桶，每天陪我回家听我吐槽，我靠在她肩膀上假装擦眼泪：“友情感天动地。”

　　最后一次月考后，我和赵子涵一脸生无可恋地走在回家路上，忽然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赵子涵推推我，使了一个眼色就撤了。

　　我紧张又尴尬地一步一步挪过去，欲言又止，陈辰看到我的样子，忽然笑了出来：“你在干什么？”

　　“对不起啊……”我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他摇摇头：“别道歉。我知道，是我太幼稚了。”

　　我困惑地看着他。

　　“一直以来……都算是你的负担吧。不管是初中还是高中，什么都不懂，都做不好，还影响了你学习。该道歉的是我。”

　　我含着眼泪拼命地摇头，原来我的自负一直都在伤害着他。

　　“也许我只是个特别的朋友，可能你的未来里从来都没有我，”他像当年一样揉了揉我的头发，“可是路元元，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那是在我们认识六年之后，陈辰的第一次表白。那个总是害羞总是脾气很好的男孩，说出的话好像一颗温柔的钉子，带着甜蜜和痛苦，把这个初春的傍晚都一同钉在了我的心里。也许是我错了，一直把他当做是一个青春期的遗憾，最接近的时候却自卑，最开心的时候又忍不住悲观，想要陪他度过最好的时光，却忘了告诉他，他对我有多么重要。

　　他说完这些像是如释重负，准备离开。我上前抓住他的手，颤着嗓子说：

　　“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