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高冷男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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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和拍拍他的脸：“这是我儿媳妇儿？”
清英心中一颤，板着脸：“别乱说。”
芸和是多敏锐的人，好歹吃了四十多年的盐，哪能看不出儿子的异常。
哪怕再内敛迟钝的人，当内心被爱意充满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泄露几分。
他呼唤对方的名字时，会拖出绵长的余韵；看向对方的眼神，会带着冰雪破碎的微颤；当对方出现在视野里，他的进退，都是为了与她之间那点微妙的距离——远了，会无意识地不满足，近了，又觉出难耐的畏怯。
这是万物的求爱本能。
只是清英自小沉迷剑道，不爱与他人来往，至今还懵懵懂懂。
这可不行，依照他的性子，指不定哪天就把人家姑娘气跑了。
芸和笑眯眯地开口：“我看那姑娘年纪也大了，总不可能一辈子当你的丫鬟，左右你这么些年都是独居，我看，还是找个机会，给那孩子找户好人家嫁了吧。”
清英唇抿得更紧，本就清冷的面容上此时覆上一层霜，满是拒绝，半晌才开口：“你若无事，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扰人的家伙扬长而去，只留下乱了心的清英皱紧眉头。
他脑海中闪过千万零碎的念头，有关那句“儿媳”，有关“嫁人”，有关那飘飘渺渺的余生。
最终，他一个念头也没抓住，反而想：她......在做什么？
他来到两人吃饭的屋子，看见她正背对着门盛汤。
她今日穿着深红的袄子，衬得肤色很白.....之前绿色那件当然也很好看，其实每一件都很好看。
他前几日提过，带她下山买衣服，被她拒绝了。
也许听到了声响，她转头看过来了，不知为何比以往更湿润的眼睛注视着他，牵起一个笑来。
他又开始心慌了，只能躲避那令人手忙脚乱的笑容，勉强维持镇定。
两人吃饭是不说话的，但今天，等清英放下碗，阿秋就微笑地看着他，说：“公子，我跟你说件事。”
接着，她就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说出了无比残酷的话。
“我想过了，在这也给您添了不少麻烦，一直赖着不走也不是个事。您是我的恩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今后，我下山谋生活......嫁个汉子，您......”
她顿了一会，像是说不下去了：“您自己照顾好自己。”
清英呆愣在那里，好像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等对方疑惑地看向他，他下意识地“哦”了一声。
她对他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起身收拾碗。
见她起身，清英心中一紧，叫了一声“阿秋”。然而等对方真停下了，他又僵在那里。
最终，他只是说：“......没什么。”
清英如置身梦里，恍惚间躺在床上，思绪杂乱，以为阿秋的话也是一场梦。
他在茫然无措中失了意识。
等他醒过来，睡眼朦胧间还想着起身练剑，待忆起昨日的一切，便微微睁大眼睛，疾步走出去。
那人的房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
周围只有风声，夹着细雪，凄神寒骨。以往他推开门，便会望向对门，想着她还在熟睡，起身便会给他做饭，也从未觉得风雪这般寒凉。
清英就迎着风雪站在那，失了魂。学了十几年的剑，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升起这样的念头：
她不想看了，我还练什么？
此时，清英才真正明白阿秋昨天的话。她要过自己的生活，要离开他，不再相见。
早上没有人和他一起吃饭，耳边不会有轻灵悦耳的声音唤他，也没有人再对他露出笑容。
各不相干，两不相见。
这是她希望过的生活。
她不要我了。
这个念头一起，清英的手扣进门扉，咬着牙，心里漫起无边的苦意和委屈。
他强撑着身子，回去拿剑，对自己说：没有她，我也过了那么多年，今后一个人.......照常过就是了。
清英挥着剑，比以往更凌厉的剑势一下掀起漫天飞雪，他像是要把多余的精力都耗尽一样，把自己弄得出了细汗，才堪堪停手。
剑指着雪地，他下意识地看向那颗枯树。
那里空无一物，并没有人站在那，眼神亮晶晶地看他。
他收回视线，对自己说：不要想了，以后没人愿意看你了。
中午他来到炊房，想着自己做点什么吃，却看到锅里烧了饭，有几道菜放在离锅很近的地方。他当然能猜到是什么意思，那少女指着冷掉的菜：自己热一热再吃！
临走前还给自己做了最后一顿饭。清英站了一会，心里又泛起酸意：多一顿少一顿，有什么不一样？
这么想着，他却还是把饭菜都热了，端上桌。
他吃得很慢很慢。
下午他自己对着棋谱下棋，冷静地思索：这里不能下，这里是死局......
黑白交错，他心神涣散，心思又不听话地跑偏了。
当时他听见房内一声巨响，进来一看，就见她蹲在地上，捡着散落一地的棋子，抬头讨好地冲他一笑。
小小的，可怜兮兮的阿秋，蹲在地上，缩成一团，让人无端端觉得，无论她做了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
他帮她捡棋子，两人的手碰在了一起。指腹碰着指背，竟然烧遍了全身。两人快速抽手，都红了脸。
清英发现，他必须快点回到卧房，那是唯一一处没有被回忆浸染的地方。阿秋没有进去过。
他较劲地咬牙呆到了傍晚，眼看自己撑过了一天，才回到卧房。
他告诉自己：以后都是这样的，无论如何都不得不适应。
像这样的揪痛感，早晚会过去的。
第二天，宗门送食材的弟子来了，见清英亲自来拿，那名壮硕的弟子愣住了：“今日师叔亲自来拿？”
即使面对师叔的冰山脸，那弟子还是壮着胆子问：“阿秋妹子今日不在吗？”
清英看着那年轻弟子眼中的期冀，蓦然升起一股躁郁：“她走了。”
“走了？”弟子焦急起来，“去哪里？怎么就走了？”
清英抿着嘴，半晌才说：“......不知道。”
待那弟子走了，清英把食材一把扔在地上，终于无力地坐下。
他想起阿秋说的“嫁个汉子”。
如果，万一，那名弟子打听到了阿秋的来历，下山找到她。
也许他会向她表白心迹，她会脸红着答应。
他会成为阿秋的“汉子”。
他会肆无忌惮地触碰阿秋，而不是像他那样，指尖相触都不敢。
清英一直注视的柔软的脸颊、纤细的脖颈、长着茧的手.......都会被别人占有。
清英苦苦忍了两天，最后还是发现，自己忍受不了。
她不再看向他，不呆在他身边，这种事，绝对无法忍受！
清英提着剑就冲了出去。
他要抢回他的阿秋。
送食材的弟子看着像风一样经过的师叔：？？？
清英在河边找到了阿秋。
她穿着深绿的袄子，静静地坐在河边，听到脚步声，她转身看过来，眼里满是惊讶。
“公子？你怎么......”
清英心跳得快出来了，但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因为自己的异常而逃避，反而前进了一步：“........我一直想给你买衣服，红的。”
看着她穿红袄子像妻子一样做饭的时候，想过。
听见母亲芸和那句玩笑般的“儿媳妇”，想过。
一直都想，只是他蠢笨，没注意到那是因为什么。
清英深吸一口气，说出了在内心深处扎根已久的念头：“......红的，喜服。”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高冷男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