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初雪温柔》独白为诗

9、座位

　　才离开不过一天，周南衡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怀念那个小城。

　　休息室里，经纪人邱余轻咳了一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南衡别睡了，一会该化妆了。”

　　周南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手一松手机跟着掉到了地毯上。

　　“几点了？”
　　刚睡醒的声音有点哑，低低的。

　　“快四点了。”邱余弯腰捡了地毯上的手机，看着沙发上眼睛半闭的小孩笑得宠溺，“就这么困啊？”

　　“嗯。”周南衡舔了舔唇，哼哼了两声，“高三生可辛苦了。”

　　邱余听了就忍不住笑。

　　等晚上的颁奖典礼结束，已经是十一点。周南衡困得不行，和两个比较关系比较好的朋友打了招呼，跟着邱余回酒店。

　　路上，他总是忍不住去看手机。

　　停下等红绿灯的时候，邱余打趣他，“回了学校是谈恋爱了吗？今天怎么一直在看手机。”

　　周南衡愣了一下，想到今天在化妆室的时候，他和肖杭发微信，cody姐姐也是这样打趣他的，问是不是在和女孩子发消息。

　　“没有。”他坐在副驾驶上动了动，重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瞌睡。

　　不知道怎么地，他最近经常会想到林阮，她安静的样子，别扭的样子，讲题时仰头看自己的样子……还有那天早上，突然哭了的样子。

　　她好像有点讨厌自己。
　　但周南衡又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一点惹到了她。

　　从那天早上林阮哭了之后，两个人到现在为止都没说过一句话。
　　周南衡想丢开，可又总会想到。她那么委屈的样子，总让他觉得哪里不对劲。

　　“也不一定能坐到她们后面，我这次的成绩不怎么靠前。”

　　周南衡想到今天肖杭发过来的这条消息，莫名地有点躁。
　　林阮是因为他才换座位的吗？

　　可肖杭和他的成绩都比较靠后，按成绩选座位的话能不能坐在她们附近完全是未知的。

　　回到酒店，他问邱余，能不能把机票给他改签到早上？

　　“可以，但有点太赶了。”

　　邱余侧过脸看他，笑得有些宠溺，“怎么觉得一两个月没见你就长大了呢，之前是谁总是吵着要睡懒觉，也不管参加活动是不是要迟到了。”

　　在外面待了一晚上，周南衡已经很累了，偏偏心里还有点事，状态更不好了，闻言只是开玩笑说，“一两月不见我觉得哥你更唠叨了。”

　　不过下一秒邱余的手就落在了他的头上，拍了一下。
　　周南衡想，有个从他很小就跟着自己的经纪人也有点不好，因为对方总是把他当成没长大的小孩来看。

　　第二天邱余早早地送他去机场，分开的时候嘱咐他少熬夜，要按时吃饭。

　　周南衡笑着说知道了，然后又回了一句，“哥也是，要不然会秃的。”
　　气得即将奔三的邱余想打他。

　　等回到学校，已经是下午。他到班里的时候，是下午最后一节自习。

　　他从后门进去，看到大家都低着头在写作业。肖杭看到他有点惊讶，毕竟昨晚还在参加活动，他以为周南衡怎么也得过个几天才回来，或者直接不回来了。

　　他们不一样的。
　　目前学业对像他这样的高三生来说几乎是全部，而对周南衡来说文化课只要过线就可以，用不着那么拼命地去学。当然来不来上课也无所谓。

　　说了两句话，肖杭继续写自己的作业。

　　周南衡放下了书包，盯着林阮的后脑勺发了会呆。
　　她也在写作业，浓密柔软的长发束成了马尾，乖巧地垂在后背上。坐姿真好。

　　两天不见，吃完晚饭赵锐媛转到后面，问了他几句昨天颁奖典礼的事，最后有些遗憾地说，最后一节晚自习要调座位，我们要坐到那边去。

　　期间林阮一直在写作业，没说一句话，也没乱动一下，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一样。

　　周南衡总是忍不住隔一会要看她一眼。
　　想干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最后，他们还是没能坐在一起。
　　林阮和赵锐媛坐到了北边靠窗的第三排。
　　他和肖杭在第六排。

　　晚自习剩二十分钟的时候，大家开始收拾东西。班里吵吵闹闹的，林阮则安安静静地整理自己的书，时不时会发会呆。

　　周南衡和肖杭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搬过去了。
　　赵锐媛喊他们帮忙，最后和肖杭两个人一人抱一箱子书往新座位上搬。

　　周南衡站在赵锐媛的位置上，看坐在座位上低头往书包里装牛奶的林阮。

　　柔和的灯光下，她的脸和手腕白得晶莹，没什么表情的淡然模样和班里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周南衡觉得她知道他站在她身边，因为他挡掉了一部分光，阴影刚好笼罩在书桌上。

　　可她像没看到一样，只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林阮这个样子，让他想不明白。她就这么讨厌自己吗？

　　“我帮你把这个搬过去。”
　　他不打算站在这发呆，肖杭和赵锐媛很快就会回来的。

　　林阮仰头看了他一眼，心跳也跟着变快，扑通扑通的，像是要蹦出来一样。

　　怎么办？看见他还是会觉得紧张，还是不敢看他太久，还是怕自己轻易就暴露了对他的喜欢。

　　她大脑还处在混乱状态的时候，周南衡早已经把她的那摞书给抱走了。

　　……

　　他们不坐一起后，几乎就没了说话的机会。

　　林阮以为不喜欢是她说到就能做到的，但晚上偶尔睡不着的时候，周南衡还是会钻进她的心里。

　　程羽轩不知道怎么突然加了她的微信，每次还会叫她一起去班主任办公室拿数学作业。

　　因为周南衡的关系她看程羽轩还是觉得别扭，不过这并不影响自己对她的好感。

　　林阮喜欢这样的女孩子，每次见到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只是待在一起心情也会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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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只要林阮想避，总能让自己和周南衡一点交集也无。

　　但最怕的是，她好不容易打定了主意不和他说话，不和他聊微信，不要再喜欢他，可自己还是会在不经意间为他心动。

　　比如上课的时候他站起来回答问题时，明明他们之前隔了几排，他慵懒好听的声音还是会猝不及防地钻进她心里去，怎么也赶不出来。

　　又比如上体育课的时候，她和赵锐媛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写作业，不经意间抬头，瞥见正在打球的周南衡时，只是远远一眼，她还是会呼吸一滞，发半天的呆也回不到试卷上。

　　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怎么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洛城下了第一场雪的时候，冬天也就真正地来了。

　　林阮像是进入了冬眠的某种动物，座位几乎是她整个的活动范围。距离高考越来越近，她在学习上也更加用功。

　　一场突如其来的冷空气让许多人都患上了感冒，身体一向很弱，又整天待在空气不流通的教室里的林阮也没能逃过去。

　　一连两天都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又咳嗽鼻子还干得发疼，感冒药吃了，热水也喝了，全无作用。

　　赵锐媛见她一下课就趴在桌子上，人整天都是蔫蔫的，就让她请假回家。

　　“回家也还是难受。”林阮想着下周的考试，不愿意回去。

　　小小的感冒拖了好几天。一天下午林阮突然就发起了高烧。赵锐媛见她的脸红得发烫，让她给家长打电话去医院。

　　林阮头疼地厉害，晕晕乎乎地拨了爸妈的电话，都没有人接。

　　她关了手机，揉了揉脑袋，有气无力地说，“我自己打车回去好了，你帮我跟班主任说一声再要张假条。”

　　“好，你先趴桌子上休息一会，我现在就去。”

　　赵锐媛步子很急地从班里出来，小跑着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很快拿了两张假条回来。

　　“我和你一块，你拿上书包我们就走。”
　　班里正在上自习，赵锐媛压低了声音和脸色通红的林阮说话。

　　周南衡早就注意到了她们这边的动静，没怎么想就和她们一块出来了。

　　赵锐媛急着带林阮去医院，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反倒是烧得有些迷糊的林阮，看到周南衡心里又别扭了起来。

　　“我们去洛大的附属医院，离咱们学校很近。”赵锐媛侧过脸和两个人说着。

　　六点多的洛城，天已经完全黑了。好在三个人在校门口很快等到了出租，到医院也就是几分钟的车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