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初雪温柔》独白为诗

2、高三

　　再次见到周南衡，是在高三开学半个月之后。

　　虽然已经进入了九月份，天气依然很热。

　　午休时间，学生都安分地待在教室里，整个校园一片安静。林阮做完物理练习册，收拾了一下桌子，准备趴在上面睡一会。

　　这样普通的夹杂着浓浓困意的午后，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穿着校服的周南衡从后门进到教室里，在一大片奋笔疾书和小片呼呼大睡中放轻了脚步，来到自己的座位前。

　　重点班的同学对他的出现显得十分淡定，抬抬眼皮继续做作业，只有几个玩得不错的男生给了夸张的反应。

　　教室里依然安静，林阮歪着头趴在桌子上，白净清秀的脸半掩进臂弯里，呼吸平稳，显然已经熟睡。

　　她的位置靠着窗边，周南衡的在后面一个，靠着雪白的墙壁。

　　他走到第四排，伸手拍了拍同桌肖杭的肩膀。正在睡梦中的人猝然醒来，反应了一瞬才认出是他。

　　竟然还穿了校服。

　　“还真来了啊？”

　　肖杭揉了揉眼睛，一边压抑着笑还不忘对口型，欢迎大明星的到来。

　　周南衡没说话，放在他肩上的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挑了挑眉。

　　肖杭忙不迭地起身，脸上是讨打的过分的笑，因为不能发出声音而憋得辛苦。

　　周南衡竟然来上学了哈哈哈哈，南阿姨真是优秀……

　　靠墙的桌子上堆满了杂乱的课本还有水杯之类的东西，周南衡嫌弃地看了一眼，又侧过脸去看肖杭。

　　“啊，马上收拾。”

　　接收到眼神，肖杭手下的动作很快。

　　周南衡看不惯东西理得毫无章法，放得乱七八糟。

　　偏偏肖杭就是这样不爱收拾的一个人。

　　还来祸害他的课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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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休几点结束？”

　　“一点二十，还有……五分钟。”

　　两人小声地一问一答。

　　周南衡抬眼看了看黑板旁边固定的钟表，现在已经指向十六了。

　　他收回视线，去看前桌的女生。

　　纤细瘦弱的背，微微散开的漆黑长发，以及白皙的隐隐的侧脸。

　　那一瞬有点想到暑假里的商场偶遇。

　　不过也只是瞬间的想法而已。

　　他手里拿了支黑色签字笔，抬起手，笔帽很轻地触碰了下前面人的背。

　　林阮动了动，脸颊随着小臂的偏移换了个位置，长发散得更开，没醒。

　　离下课还有两分钟。

　　周南衡松开了手里的那支笔，没有犹豫地伸手轻轻推了她一下。

　　又一下。

　　教室里空调温度调得很低，指尖触及女孩的背，有淡淡的凉意。

　　林阮终于醒了过来。

　　半眯着眼，迷迷糊糊地回头去看打扰自己美梦的罪魁祸首。

　　然后就看到了周南衡。

　　那个偶尔想想都会觉得心动的暗恋对象。

　　此时正坐在她后面。

　　看着……自己。

　　“班主任让你下课过去一趟。”

　　周南衡表情淡淡，重复着刚才离开办公室前，老王捎带的那句话。

　　林阮不清醒地看着他，脸颊处有压的红印，半侧着身子听他说话。

　　还没反应过来……

　　大脑还是混沌的。

　　却又下意识地嗯了一声，转过身又趴到了桌子上。

　　理智回笼，心突然跳得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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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课，林阮先去洗了把脸，刘海微湿着绕去了办公楼，往二楼老王的办公室走。

　　去时两手空空，回来时怀里则抱了一堆试卷。下午第二节课老师有事，让他们自己做卷子。

　　还没走到他们班所在的教学楼，远远就见一堆人挤着往楼梯上去。

　　走在她旁边的有兴奋交谈着的女生，林阮从她们嘴里不断听到周南衡的名字。

　　他来上学了，全校的女生都跟着沸腾了吧。

　　有些费力地挤上楼梯，再到他们班，林阮走得有点艰难。

　　手里的卷子不止一套，她抱着上楼梯，显得有点吃力。

　　好在，没有人闯进他们班里。

　　那些女孩子只是密密地聚集在他们教室的窗户旁，声音不大地讨论着。

　　脸上带着矜持又欢快的笑，样子有些小心翼翼。

　　上课铃响起，聚集在教室外的人一哄而散，教室里也安静了下来。

　　第一节课是自习。

　　林阮拿出昨晚没写完的那套理综卷子，接着做了起来。

　　即使是自习，班里也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大家都埋头写着，好像今天同昨日没什么不一样。

　　物理最后一道是选做题，第三小题她不会写，在演草纸上涂了几下，还是算了。

　　拿出答案对了对，她用红笔改了答案，仔细地又看了一遍。

　　没一会，下课铃响了。

　　林阮走去讲台，拿起桌上的卷子分给了赵锐媛一半，两个人开始从前往后发了起来。

　　周南衡和后排的那一桌都很热闹，几个男生围在桌子前，嘻嘻哈哈地在胡侃。

　　过道被堵了一半。

　　她走过去的时候，腿伸在过道的同学自动收起，语气轻快地问，“课代表，这个写完要交吗？”

　　林阮的手一停，指尖捏着卷子停在半空中，偏过头脆声答，“不交，老师明天上课会讲。”

　　还没回过头，就觉得手里一轻。

　　被她递在半空中的卷子已经被周南衡拿走了。

　　他微微垂着眉眼，修长好看的指尖捏着卷子浏览了一遍，又翻了个面。

　　林阮被他那双好看的手吸引了视线。

　　有点呆愣愣的。

　　也只是一瞬，便垂了眉眼继续给后面的同学发。

　　“林阮，我的还没发呢。”

　　身后是肖杭的声音，落在她耳里，却有了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提醒。

　　几天之后，一切都变得平常起来。

　　那些总来他们教室附近晃悠的女生少了很多，也不会再出现周南衡在哪里、哪里就一片拥挤的状况了。

　　他很好地融入到了现在的班级里，褪去了明星的光环，只是个长相赏心悦目、和同学处得很好的高三生。

　　学习说不上好，但也不是很差。

　　晚自习第二节下课，林阮抬手打开了窗户，侧过脸感受风吹过带来的凉意。

　　耳边是赵锐媛清脆的嬉笑声。

　　她觉得有点闷。

　　最近越来越闷了。

　　自从周南衡来学校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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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阮，你来看一下这道题怎么做？”

　　赵锐媛说着，拉了拉她支在桌子上的小臂。

　　林阮轻吐了口气，偏过头，去看同桌手里的试卷。

　　是一道化学计算题，下午的时候她刚做过。

　　她刚听到了他们在讨论这道题。

　　也知道题是周南衡问的，手里的试卷也是他的。

　　试卷上有黑色的字迹，工整得过分，林阮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有人的字能写得这样，粗看一笔一画、规规矩矩，细看只觉得无比悦目。

　　“你会吗？”赵锐媛问。

　　“嗯。”

　　她拿了草稿纸，开始在上面写步骤。

　　略微潦草的字迹，公式列得分明。

　　写完又讲了几句，声音不大不小，只有和她离得比较近的赵锐媛能听到。

　　上课铃响了，赵锐媛压低了声音把林阮说的话又给后面的两个人复述了一下，语气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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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阮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挫败和憋屈感。

　　很烦，还有点自我厌倦。

　　后面的那个人……对她来说，是洪水猛兽吗？

　　还是自己主动喜欢上的那种。

　　演草纸重新传回她手里，是在晚自习放学之后。

　　身后的人喊了她一声，等她回头，伸手把本子递给了她。

　　周南衡好像笑了，唇角微微扬着，眼睛漆黑安静，直直地看她。

　　林阮快速地接过，然后转过了身。

　　晚风透过开着的窗子吹来，穿着半袖的小臂上有凉意袭过，她止不住地轻颤了一下。

　　教室里的人越走越少，赵锐媛开始催她快点收拾东西。

　　“等我一下嘛。”

　　只要那个人不在，周围的氛围就轻松了不少。

　　她也可以，语气轻松地和同桌撒娇。

　　“好好好，等你等你等你。”

　　“你慢慢收拾。”

　　赵锐媛笑嘻嘻地说着，从书包里拿出手机趴在桌子上玩了起来。

　　林阮开始整理起自己的书桌，各科的卷子分开来，课本整齐地放到书夹里。

　　然后就收拾到了那本演草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翻开。

　　接着就毫无预料地看到了那几行化学公式下面，多了一句字迹故意写得潦草的话。

　　似乎是为了配合她的风格。

　　“林阮同学讨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