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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小善回到东阳阁,见正门敞开,她先伸头往院里探了探,没人,她飞快蹿进院子,哪知刚进去,迎面撞见一群人从正厅里走出来,个个手里端着花盆,不知要去作甚。

      小善咻的一下跑向回廊,躲到廊柱后面。

      宿雨手里捧着一盆杜红花,疑道:“刚才是不是有个人影闪过去了?”

      春烟点头附和:“我好像也看到了。”

      玉簪道:“是小善吧。咱们这里只少了她和阿良,阿良昨夜回来的晚,眼下还没起呢。”

      三人齐声喊了两声“小善”,余下的玉兰、玉莲、玉露也跟着喊了几声。

      无人应声。

      宿雨对着春烟挤挤眼睛道:“不喊了,许是我眼花。”

      春烟反应过来,一拍脑袋:“是的。我好像也眼花了。”

      玉簪道:“咱们继续啊。来来来,都把手上的花摆在桌上,咱们今儿个要调出最好看的口脂。”

      都是花朵般娇嫩的妙龄女子,成日里议论最多的不是锦绣坊的新款衣裳,便是私语阁的胭脂水粉,她们不用当值,更加乐得清闲,每天在院中无所事事,索性就变着法子玩新花样。

      昨日踢毽子,今日调口脂,明日斗草,后日大后日等想到新玩法再说,反正不会委屈了自己。

      小善见她们凑成一堆,叽叽喳喳,终于不再注意到她,当下那颗悬着的心便回到了腔子里,她猫着腰,蹲下去,一步一蹭,慢慢向自己住处挪去。

      一边挪一边在心底大骂慕容忱。

      渣渣!她手都快断了,肚子也饿瘪了,方才从书房出来时,她还照了照西洋镜,眼圈下面一层淡淡的青色。最讨厌的是,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好像有小虫子一直在她身上爬来爬去。

      她回去找个适当的时机和阿良谈谈,愿将差事全交给她。且,她发誓,她以后见到慕容忱一定绕道走,绝不再招惹他了。若是他点名要见她,她就称病,闭门不见。

      就在她一面埋怨,一面自以为这样挪动不会被发现的时候,宿雨对着春烟努努嘴,春烟闷声偷笑,冲众人使了个眼色,一群人蜂拥而上,将她团团围住,堵在了回廊里。

      “小善!”

      小善见逃不过去,遂起身,将衣裳拢紧,大大方方和众人打了个招呼:“早。”

      宿雨叉腰,拆她的台:“不早啊小善,这都日上三竿啦。”

      小善摸了摸鼻子:“是哦。”

      春烟问道:“小善,你昨天一整天去哪儿了,夜里竟都没回来?”

      眼下这情况只能扯谎,如果实话实话,她会成为众矢之的。

      小善道:“昨天天未亮,我就被老祖宗身边的陈嬷嬷喊走了,临时给我安排了针线活,你们没听见动静?”扯谎也是有技巧的,她把老祖宗身边的人搬出来当救星,她们总不可能去质问。兼之她说话的时候神态从容,还理直气壮地反问她们为何没听见动静,一群女孩子自然而然地就在反省自己当时是不是睡得太沉。

      “厉害啊小善,你的女红这么好,都入了老祖宗身边人的慧眼。

      “还行吧。”小善扭了扭脖子,甩了甩手腕:“就是到现在还头晕眼花手腕酸。”

      又有人问道:“小善,今儿个你不用当值么?”昨日是阿良当值,今日自然是她当值。

      她猜到她们可能会问这个问题,一早就想好了怎么回答。

      小善眼珠子一转,哀怨道:“唉。别提了,我被王爷赶出来了。”

      玉簪想起昨日阿良的遭遇,立刻同情她:“你也被赶出来了?”

      小善重重点头:“是的。我笨手笨脚的,也不怪王爷嫌弃我。”

      宿雨和春烟深有同感,瞬间拉着她的手道:“我们也被赶过。她们四个更可怜了,进府之后,王爷从不召见她们。”

      ……哪里可怜?她都羡慕的眼红好吗?慕容忱只要不整治她,她愿意每天茹素、烧高香、拜南海观世音菩萨。

      话说多了就有破绽,小善不再多言,只眼中挤出两滴眼泪,哭唧唧看着她们。

      她们六人一见小善这副天可怜见的模样,与那日阿良被赶出书房的样子如出一辙,当下便信了小善的说辞。

      宿雨帮她擦擦眼泪:“好妹妹,别哭了,来,过来跟我们玩,我们一起调口脂。”

      一群人上前哄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暖声附和道:“好妹妹,快别哭了,王爷看不上你,你还有我们呢。”

      小善抹一把脸:“多谢各位姐姐抬爱。我先进去换件衣裳。”

      回到房里,小善将门扇一关,吁了口气。

      其实她不想和她们在一起玩,她肚里揣着心事,玩得时候也不能尽兴。然,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已经被阿良恨上了,并不想再被她们恨上。在一起玩一玩,拉拢一下关系,总归只有益处,没有坏处。

      -------
      这个时节的北地难有盛开的鲜花,她们拿来的杜红、重绛、宝珠山茶,均是从王府暖房里新摘或新搬出来的。

      将整朵整朵的花摘下,放入玉钵中反复杵槌,捣成碎泥,漉尽黄汁,即可制成红艳艳的液状口脂,还可以用过滤澄清后的花汁蒸叠成膏状,再洒一点花露进去,馨香扑鼻。当然,后面那种做法比较耗费心力。

      宿雨将口脂抹在春烟的唇上,眼见着对方的嘴唇一点一点染上嫣红,她兴奋道:“好看!”

      另外几个女孩都围过来,玉莲道:“快看,春丫头的唇色和小善一样红了!”

      玉簪道:“小善的嘴唇是不点而朱。”

      玉兰道:“是呀,真正的绝色美人就是小善这样的。我原以为我已算是尤物了,没想到见了真正的尤物,却还是要被比下去的。”

      玉露撇撇嘴道:“长的再好看也没用,王爷又不喜欢。”言罢吐了吐舌头,看着小善歉意一笑:“我不是说你啊,我是说我们大家。”

      小善云淡风轻地笑一笑,并不往心里去。

      宿雨打趣玉露道:“小促狭鬼,你要王爷喜欢做什么?还是个黄毛丫头呢,竟就思春了。”

      玉露站起来要咯吱她,她娇笑着往后退,两个人嬉笑怒骂,乐得忘乎所以,宿雨实在经不住玉露挠痒痒,笑着求饶道:“好妹妹,饶了我吧。”说完往后又退一大步,一不小心撞到了个硬实的胸膛,回头一见来人,两个丫头都吓得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王爷。”

      后面的丫头们自然也都看见慕容忱来了,跟着齐唰唰跪到地上:“王爷。”

      她们见到他是不用行跪礼的,但宿雨方才不小心撞到他,又深知这位主子脾气不好,这才吓得跪下来,而后面的见到前面的跪了下来,自然也就跟着跪了。

      然而这位主子今日好像心情不错,竟然没有追究宿雨的冲撞之罪。

      “都起来吧。”

      小善本来一门心思在想《万寿图》,看见他来了,忙缩到人群后,心中暗祈,希望他别注意到她。

      慕容忱环顾一周,看见小善躲在几个丫头的身后,小善恰在这时与他对了个眼,忙将眼珠子飘到别处去,不看他。

      慕容忱笑了笑,问向宿雨:“你们在作甚?”

      咦?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位主子竟会主动与她们说话?

      宿雨被他看得双颊羞红:“回王爷。奴婢们在调制口脂。”

      慕容忱今日似乎特别有耐性,饶有兴味地说道:“抬起头,让本王看看。”

      宿雨脸更红了,抬头的时候连嘴唇都激动地直哆嗦。

      慕容忱淡淡瞥了一眼,说道:“美人美景,令观者心旷神怡。”

      宿雨越发心潮澎湃,望向慕容忱的眼眸都亮晶晶的:“王爷谬赞,奴婢不过是蒲柳之姿。”

      慕容忱继续与她调笑:“你须知道,过于自谦,反而是种自傲了。”

      小善默默翻了个白眼。

      宿雨喜不自胜,登时来了一股勇气:“王爷还未用膳吧?奴婢们备了些酒食,还请王爷不要嫌弃。”

      慕容忱背手道:“本王已经用过膳了。路过此地,顺带进来看看你们。”

      “对了,有笔墨纸砚么?”

      宿雨一愣,不明白他突然要笔墨纸砚,但遂即很快点点头。

      几个人跑前跑后,将他要的东西备全了,摆在石桌上。小善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不是很懂他今日又抽什么风?突然间要文房四宝做什么?

      慕容忱捏起狼毫笔,淡淡道:“你们都站到那颗梅树下面。”

      咦?竟是要为她们六个作画?

      那,没她的事了吧?她可以走了………

      小善准备趁他不注意,混水摸鱼,悄悄离开,谁知他点了点小善的鼻子,道:“你,过来,磨墨。”

      小善又没逃成,揣着满肚子怨气上前磨墨,那墨特别硬实,她又手腕无力,使了全身的力气也没能把墨磨开。

      慕容忱扫了她一眼,“啪”地一声,将笔置在桌上,语调不高,却能让所有人都听到:“本王昨夜召你侍寝了?

      众人瞠目结舌,什…什么情况?王爷昨夜到底有没有召她侍寝?怎么和她自己说的不一样?

      突然发难,小善惊得话都说不出来,连连摇头。

      “既然没召你侍寝,为何你这般有气无力?手腕很酸?”

      ……

      小善气到说不出话来,有没有召她侍寝,他自己心里没点数?

      众人无不悚然,这位主子实在太过喜怒无常,方才还好好的,拿起画笔要为她们作画,眨眼间就发了一通火。

      宿雨上前一步,说道:“王爷息怒。小善妹妹昨夜被陈嬷嬷喊去做女红,一夜未眠,所以手腕才没有力气。”

      “女红?”慕容忱似笑非笑地看向小善:“本王那里有件衣裳,衣襟裂了口子。今夜,你亲自来本王寝殿,继续做女红。”

      小善:……

      众人无不窃窃私语,府里有专门的绣娘负责织补,怎么要做针线活,都来找小善?莫不是有猫腻?

      慕容忱扬起嘴角,心情甚佳。

      他一大清早出门办事,回来就见不到她人影了。不亲自过来给她立立规矩,她怕还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女人。随随便便,未经他的允许,就擅自跑回来,宁愿对着这群嘴唇抹得像猴儿屁股的女人,也不知道伺候好他!

      小善胸闷气短,只想把墨汁全搅合到他脸上。

      她完了,整个东阳阁的女人,尽被她开罪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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