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船》末雪

7、董小姐

　　次日，柳红娘同金姻一起，前往赵府一遭。凭着她扬州月老的脸面，赵老爷赵夫人待她倒是极为客气，命人好生招待。简单聊上几句后，倒也让她们见了董月生。
　　跟着带路丫头到了董月生的院落，柳红娘忍不住先打探一番。房间向西，平日里不见多的阳光。入了房内，便更见其阴沉。
　　一路走来，瞧着院内丫头婆子，大多在歇脚话家常。大约是觉得这位少夫人不受宠，性子又好欺负，也就大多怠慢得很。只看见有人来时，远远望上几眼，见不是什么大人物，也就太不在意。
　　“哎。”柳红娘忍不住叹息，更是为这位董家小姐怜惜。本是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如今却受人这般对待。
　　赵府的丫头婆子虽是如此，却仍旧有一人对董月生不离不弃，那就是自幼伺候她的贴身丫头莲花。无论如何窘迫，却也未有半分哀怨。得如此忠仆，也是这董月生之幸也。
　　带路丫头，领着他们来后，便辞了回去。瞧着屋内浊气，也不愿意久待。似乎这进了这屋，便沾染了一身晦气。
　　“金姻姑娘，你们来了，快请进，快请进，我家小姐日日盼着你来呢！”莲花一见金姻，便欢喜得紧。想着见到金姻，自家小姐总算是能够个说些贴心话，也好叫心头舒展几分。
　　目光再见，只见还有一人。惊讶之余，莲花稍加思索，便想起所来何人。“柳红娘，您也快请进请进。”
　　莲花接过金姻手中礼品，便招呼着两人入屋。
　　柳红娘入屋，便觉屋内空气浑浊，融合着病气与药味，甚是难闻。越往屋内深处走去，这气味便越重。“金姻，你去将外窗打开，通通风也是好的。”
　　金姻听命，便立即去将窗户一一打开。
　　“那一扇便关着吧，对着床，恐冷风直吹，对董小姐身子不好。”柳红娘瞧见便叮嘱。
　　莲花搬来一张凳子放下，请柳红娘坐下。又揭开窗幔，将董月生扶坐起来。动作清缓，小心翼翼。
　　待董月生坐起，柳红娘方才瞧见她的模样。但见董月生脸色苍白如白纸，唇瓣无色似腐木，形容憔悴，身子孱弱，三分病气，七分死气。
　　“有劳红娘金姻你们来看我，咳咳咳，咳咳……咳……”董月生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引得一阵剧烈咳嗽。每一声，都是牵扯肺腑般的苦楚。
　　莲花见状，忙为其抚背顺气。待气顺些，又端来一杯温热水，伺候她喝下。如此，方才缓和许多。
　　“董小姐勿要客气。此事说起来，倒也有我的过错。识人不明，害得董小姐你遭遇这无端之祸。”她是这扬州月老，数年间促成了多少姻缘。可是她促成的姻缘里，又有多少是夫妻和睦的幸福良缘呢？她不知道，也从未过问过。她红娘的职责，似乎只在于促成。至于是良缘还是孽缘，她不知道。
　　“我不怪红娘你，我只怪我自己被他甜言蜜语蒙蔽了心，草率地嫁给他。”董月生一想起往事，便越发觉得气愤。一气，便又咳嗽起来。
　　“小姐小姐……”莲花急得眼泪打转起来。
　　柳红娘顺着她的背轻拍顺气，待她好些，又接过金姻递来的热水，让她饮下，方才好些。
　　“董小姐，此次我前来，是想问你。对于跟赵公子这段夫妻之情，你是否还愿意继续维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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