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日常》树林里的小松鼠

4、第 4 章

　　全班的语文作业本整整齐齐地摆在她桌上，放在最上面的记漏本上却一个名字都没有。
　　难道大家都交了吗？
　　平时就算是老师交代了要亲自清点作业本，看看谁没有交，那群混混小子们都不一定愿意交，平常方砚催作业更是没有少受他们的气。
　　今天是什么日子？连他们都想起来交作业了？
　　方砚拿着记漏本，程有就坐在旁边，她不知道怎么的，就怂了，也不敢问，恰好曾雪走过来，及时拯救了她。
　　曾雪是小组组长。
　　“曾雪，我们组的都交齐了吗？”
　　曾雪点头说：“对啊。都放你桌上了。”
　　“钟涛你交了吗？”
　　钟涛在前面吃糖，听说这话马上回过头来说：“当然啊，我早交了。”
　　另一个小组长陈玉恰好路过，也被方砚拉住：“陈玉，你们组的都交了吗？”
　　“那几个重点关照的还在补，其他的都交了。”
　　这时，一直在看书的程有抬起头，皱起眉头，说：“他们几个还没交？”
　　说着，还往那边看了一眼。
　　陈玉抬抬下巴，示意方砚看过去，果然可以看到往日那几个不交作业的顽固分子在奋笔疾书，看到方砚看过来了，慌慌张张地抓着笔再愤力写了几下，急急忙忙收好，骂骂咧咧地冲着旁边的人说：“你们几个，喂，写好了没有，快点，没看到别人在等吗？”
　　直到把那几本作业拿在手中，方砚还没缓过神来，今天他们是都转性了吗？自从她当科代表以后，在收作业方面跟那几个顽固分子可没少些磕磕碰碰的，积怨已久，甚至到了她走近他们的地盘几步，他们都要骂骂咧咧的地步，今天这交作业情形，一说抱歉，二说麻烦了，三说辛苦了，就差没有鞠个躬，到底是他们吃错药了？还是她吃错了药？
　　*
　　“你不相信我？”
　　上着课，程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啊？”
　　他还握着手里的书，眼睛盯着黑板，但很明显，那话是对她说的。
　　“作业的事。”
　　方砚明白过来，忙说：“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那，你还没跟我说谢谢。”
　　“啊？哦，对，额，我好像已经说了啊。嗯，没事，谢谢你啊！”
　　程有转身看她，一脸严肃地说：“我帮你，说谢谢不是最基本的礼节吗？下次，你可以直接这样告诉她。”
　　“啊？”方砚一脸茫然，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皱着眉头：“王淼那件事。”
　　“啊？哦！”方砚才想起来，笑着说，“一件小事，无所谓了。反正我不认识她。”
　　皱着眉头盯了她半晌后，程有冷冷地吐出两字：“随你。”，扭头盯着黑板。
　　“方砚！你来回答这道题！”
　　还在发呆的方砚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
　　方砚看着黑板上的五行字，一道题，心里虚得发慌。
　　她一向是乖乖女，上课从来不说悄悄话，今天只说这么几句就被老师给抓住了，真是衰到极致。
　　她一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像飞箭一样冲着它们共同的靶子射过来，那个众矢之的就是方砚。
　　“这道题的答案是什么？”老师板着脸问。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老师，我…我需要时间思考一下。”
　　老师板着脸不说话。
　　方砚连呼吸都在极力克制着。
　　【加油，冷静，我一定可以的，我一定要克制，理智，理智战胜一切，没错！】
　　【等等，这道题好眼熟。】
　　【题干好简单啊。只有不到三十个字，……三十五个字，我为什么要数这个？】
　　【我到底看懂了没有？】
　　【为什么旁边还有图？那个图有用吗？难道答案不是A吗？】
　　【A跟其他答案长得一点像的地方都没有，应该不是A吧？】
　　“选A。”
　　程有冷冷地说。
　　【惊！他听得到我脑海里的声音？？】
　　方砚咬着牙低声说：“真的？”
　　他面无表情：“当然是假的。选D。”
　　“D长得还挺像正确答案的。”
　　“你长得更像。”
　　“……”
　　“真正的答案是C。”
　　【他这是要把ABCD全说一遍吗？】
　　“方砚！你有答案了吗？”
　　“我觉得，可能，应该是B，额，不不，应该是D，嗯，也不对，那个图，加上那条式子，应该是C……”
　　“你要把ABCD全说一遍吗？”程有的声音再次飘过来。
　　老师估计也是这么想得，看得出来，在听方砚说答案的全程，她都在极度地克制着，克制着不翻白眼。
　　“C是对的。坐下吧，认真听课。”
　　逃出生天，她长长地吐了口气，紧张后怕全写在脸上。
　　“这题看起来好眼熟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课本76面课后第三题第四小题，做过的。”
　　方砚翻开课本，涨红了脸，小声说：“我还没做……”
　　“不对，”她突然想到什么，“你做过，那你知道答案？”
　　程有眉心舒展，很坦然：“当然。”
　　方砚心里想：【那你干嘛耍我？】
　　说出口的却是：“好吧。”
　　他突然有种被堵死的感觉。
　　程有沉默了大半节课，快下课时，终于忍不住了：“就这样算了？”
　　方砚愣了一下，才说：“我没说‘算了’，我是说‘好吧’。‘算了’听起来好像是很生气但又不能说出来，然后不得不放弃的感觉。”
　　“那，你不生气？”
　　方砚很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说：“不生气吧。”
　　“反正没有人规定说你要帮我啊，这是不能勉强的事情。而且你又不知道答案，大家都是瞎猜……”
　　他很无奈：“……我知道答案，我们刚才已经说过这事了，这是课后题。”
　　“哦，对，我忘了这个了。”方砚也皱起了眉头，挠挠头，继续思考。
　　她思考得很用力，他看着也很辛苦。
　　最后，他只能无奈地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