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之上》闻路香

2、好吵

　　路飞花了将近一小时硬拽着拼命挣扎的我领到林子边缘。
　　树木的树冠稀疏，偶有阳光洒入，但仍有很大一块阴影。而外面的阳光则肆意洒在大地上，明亮灿烂，形成一道天然分界线。
　　“走啊！我带你见我爷爷！”路飞咬紧牙关，用力拽着我的手向外拖，“那老家伙死也不相信林子里有你的存在！我偏要让他看看！走嘛！哇！”路飞吃痛地缩回手。
　　我松开嘴，连滚带爬藏到树丛后面，气得浑身颤抖。
　　太亮了！太亮了！
　　得寸进尺！你怎么能。。。？！我就从没出去过！你以为你是谁？！
　　我蜷起身子，紧闭着眼。我想象那人会急急地跑过来不停道歉，而我就给他一掌在他娇嫩的脸上留下几道血痕，干脆地不再来往，可身边始终没有一点动静。
　　呵，逃走了，省的我费工夫。
　　明明是温和的天气，身体却逐渐冰冷。
　　怎么就，逃走了呢。
　　忽的，我眼前一黑，随即是脑袋上有东西覆盖住的感觉。我忙尝试拿下来，却听见他微带喘气的，熟悉的声音。
　　“你怕光吗？蒙着布出去就好啦,一点光都照不到！我偷偷把村长的被套剪了一大块，希望他发现不了。。。。。。”
　　我掀开前面的布，迎面就是他的笑脸。
　　他的头发看上去很乱，刺刺的，但由于额头沁着汗水好像很松软。他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白净的牙齿尽数露出，傻傻的，但绝对真诚。
　　我愣了一会儿，低下脑袋，收回刚想挥出去的手。
　　要不就，试一次。。。。。。
　　路飞轻轻地把布罩住我的全身，用剪子留出一块区域让我看的清楚。
　　他站在阳光里，向身处阴暗的我伸出手，摸摸我的脑袋，笑着说。
　　“别跟丢了！”
　　我一口气，冲了出去。秋季阳光并不炽热，即使有布料遮挡，阳光的热量仍旧热情地滋润我常年冰凉的皮肤，我微微眯起眼睛，适应着明媚的阳光，又紧跟着路飞。
　　这是七年来我第一次走出来。
　　好暖和。

　　村子不远，下了山就到。零星有几座小草屋分布在平原上。远处一个托鼻涕的小孩正在吃力地打水，见到路飞热情地打招呼。
　　“嗯？你后面是什么东西？”小孩好奇地拖着水桶走过来，弯下腰盯着这一坨黑色的貌似长着脚的大东西。
　　“我朋友！”路飞倒也不在乎，笑着说。
　　这小孩的好奇心很重，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便伸出手想要掀开黑布瞧瞧。我猛地向后一退，一双眼紧紧盯着他。小孩越发有探寻的意味。而这目光像是毛虫在身上爬来爬去，浑身不自在。
　　路飞明显恼了，用力推开他挡在我前面，吼道：“你干什么！没见它害怕了！又不是给你看的！”
　　小孩原本没有多少恶意，但也被激怒了，撸起袖子就一把推开路飞，破口叫道：“看一眼怎么了！我偏要看！”
　　黑布一掀开，小孩就见到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迎面向自己扑来。
　　小孩比路飞年长，力气大，加上一时气急，让路飞摔得有点远，但也顶多蹭破一点皮，路飞也没多少在乎。但受伤就是受伤，我很明确这一点。
　　我的脑袋里猛地冲上一股热血，直接扑倒他，不算尖利的牙齿死死咬住他的肩膀，大有把那块肉撕下来的趋向。
　　小孩立刻惨叫起来，尝试挣扎。
　　“停下！”声音微微颤抖而震惊。
　　我猛地停住，松开嘴，愣愣地望向路飞，嘴里带着咸腥的血。
　　小孩明显吓呆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一边捂住留下了几个极深的牙印的流血的肩膀，一边惨叫着逃走。
　　寂静无声。
　　路飞的眼睛睁得很大，注视着我。
　　他皱着眉慢慢走过来，捡起黑布，重新想盖在我的头上，我摇摇脑袋，示意拒绝。
　　沉默并未持续多久。以托鼻涕小孩为领头，几个拿着农具的气势汹汹的男人，和凑热闹的老人妇女小孩，堵成一道人墙，死死盯着我和路飞。
　　“就是那混蛋！”小孩龇牙咧嘴地吼道，指着我，“那野人要咬死我！”
　　这话半假半真。我四肢朝地，毛发杂乱，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直视着前方，嘴角沾着血，浑身上下流露出危险的戾气。妇女孩子们畏惧地缩在男人们身后，又探出半个脑袋想看清这怪物究竟长什么样。
　　一块石头应声飞过，砸中我的肩膀。这一下不轻不痒，我却感觉像是胡峰蛰了一样疼痛。紧接着又有数块石头飞过来。男人们握紧手中的工具，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带着强大的威压。危险的信息素通过各种感官直接侵入我的大脑。我都来不及看见我不住地颤抖着。
　　“怪物！”“滚出去！”“吃人鬼！”各种谩骂的词语像连珠炮似的打在我头上。
　　我听不懂，但我知道他们的情感。
　　憎恶，畏惧，恐吓。
　　村民的叫声愈发激烈高亢，一步步紧逼着我。
　　路飞猛地用布护住我，抱起我往林子里跑，我分明见到他肩膀上有青淤，还有流血的伤口，但我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任由他抱着我。
　　好吵，好吵啊。
　　身后的人的吼叫逐渐消失，我只听见路飞猛烈跳动的心脏声。
　　“没事了。不吵了。”
　　他看着我，漆黑的眼瞳里是看不清的色彩。
　　“我们回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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